1999年7月31日 凌晨 还有一天
明天爷爷就会准备牛车,送我离开。
三十号一早,我就很认真的跟爷爷说我要离开,爷爷一口答应,说他也有这打算,奶奶也没有多做挽留。于是我们就定下了,八月一日早晨就借村长的牛车送我到最近的县城,从那里坐车回家。
本以为是这样。
但是,我亲爱的小雪儿,你知道我刚才遇见了什么吗?你不会动,不能看,不能说话,甚至生活也都全由我掌握着,所有的内容也只有我能写下,那就让我告诉你吧。我希望你能记住我接下来所说的话。如果以后我交了新朋友,我希望我能很骄傲的把你拿出去炫耀一番。
我正要上厕所,就在小山坡旁边。厕所由砖头和木材搭成,最上面放上了茅草,所谓的厕所也只是挖了一个坑,用砖头垫出来当做蹲位。虽然很简陋,但不臭,因为奶奶很爱干净,每天都及时清理。这里要提到我的英雄,它不是人类,是半扇木门。我正准备尿,突然听到有动静,于是我赶紧躲在了木门后,现在黑灯瞎火的,从外面根本不可能看到我在哪。
要知道,正像我说的,林子里什么动物都没有,狼和狐狸更是不存在,也没有人。本身废品站就离村子很远,更不可能有人特地大晚上来这里。所以,当我听到一个声音,却又不是爷爷或奶奶在叫我时,我知道,我最好是藏起来,这完全是出于本能。
你知道那是什么声音吗,还记得我做的那些噩梦吗?对,就是那个声音。
至于那个声音,起初是离得很远的,像是滴水的声音,啪嗒啪嗒的,很有规律,听着就像奶奶洗完衣服挂在太阳下,水滴低落。我看看周围,没发现有什么东西可以供我使用,于是我只好把身体死命缩成一团,尽量不占大空间。最重要的是我分不清那声音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那乱糟糟的声音停了有一段时间,周围的树,还有月光,静得像死了一样。然后,那个声音又响起来了,更近了,也更大了。听上去就像是有人光着身体趴在地上不断的挪动,扭动,不是走,也不是跑,就是在动,那声音踩到了树枝,拨开了灌木丛,碾过树叶。
我低低地缩在半扇门后面,一点声都不敢出。不管那是什么声音,我听到那声音离得更近了,就在厕所外。我想抬头看看,但是没敢,因为那声音特别大,特别可怕。还有一种怪味,就像是有什么死了而且被埋掉了的东西,又被扔进臭水沟一样。我猛然想到那和我胳膊上的味道是一样的。突然,那声音又停了。一下子,林子里静得吓人。随后,响起了声音。那是说话声?那听上去又不像是说话声,更像是磨着牙打节奏的声音,很低沉,似乎有人在故意挤压着自己的喉结发出来一样。更令我全身发冷的是,我只是知道那个声音存在,但并不是通过耳朵得知的,颤抖尖锐的声音根本没有给我一个准备的机会,直接穿透到了我的大脑里,连在我耳边轻语的时机也完美的避开,我感到大脑在颤抖,因为声音在我的大脑共鸣,它不是从哪个方向传来的,而是在抚摸着我的整个脑袋,以至于身体开始放松,全身酥酥麻麻的。
但是,我明白自己如果此时放松,就一定会发生无法收拾的结局,于是狠心去咬自己的胳膊,一点点用疼痛和那种声音抗衡。
那应该是说话声,因为那是在说着词句,我再次确认。没有我能听懂的词句,但就是词句。那些词句让我把头压得低低的,恐怕我会被发现,而且恐怕我会看见什么。我躲在哪儿,浑身冒汗。我没有动,一点点都不敢动,眼睛也只是看着蹲位,如同电影里时间静止一般。我刻意不去呼吸,嘴巴依旧咬着胳膊。
空气让我觉得很恶心,但是,那个可怕的,低沉的声音让我觉得更难受。它不停地说,我听的时间太长了,都记住了。后来我试了试,惊讶的发现那种声音人类根本发不出来!我的天,外面的到底是什么?我竟然会妄想学习它的声音——我为自己的无知感到惭愧。当那种气味变得越来越浓的时候,我还在听呢,而且我想,我当时肯定晕过去了,因为当我醒来的时候,说话声已经没有了,天边已是鱼肚白。
我是一路跑回卧室,在那之前我鼓起勇气去自己所能猜测到的声音发源地去观察,结果在那里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自己已经离不开这种恶臭了,似乎它的存在每时每刻都在提醒着这不是一场梦,我还活着的事实。好吧,我想我大概是傻了。
我没有告诉奶奶和爷爷,但我必须去问问他们,奶奶的那些故事里到底有没有这种事情。
——
1999年8月1日 雾
天气越来越差,晚上很冷,还刮着大风。今天早上天气很冷,大夏天的山林间竟然多了晨雾,真是奇怪。爷爷一大早就离开,说找村长去借牛车,大概中午就能回来。奶奶开始给我做早餐,我则在旁边收拾自己的行李,说实话奶奶对我很好,我舍不得离开。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只要我离开这里,一切都会变好的,噩梦也会消失。抱着这样的想法我感觉很高兴,收拾行李的速度也变快了很多。
在等爷爷回来的空闲时间,我忍不住好奇的向奶奶询问了关于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奶奶愣了好久,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拗不过我的软磨硬泡,慢慢的将她所知道的故事讲给我听。
奶奶说,自从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后——她是指鬼子兵没有一个从大山深处活着回来的故事——虽然村民为了平息山神的怒火,年年都举行祭山仪式,但怪事依旧每年在村子里发生。越是靠近山下和山脚的人家怪事就越多,最开始他们是做噩梦,梦见一片绿色的世界,然后来有人传自己看到了肉色的大妖怪,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夜晚森林的树木在低语,在摆动,在眨眼,还有晚上喜欢打麻将的闲汉说自己出去撒尿的时候,看到了不知是人是鬼的一队白袍子消失在深山中。这样的事情越来越多,村子也开了好几次会议,但最后都是加强夜间巡逻,再多多祭拜山神而已。有不嫌事大的,非说村子惹怒了山神。忽然某一天,某家的媳妇生了一个大肉球,这不是哪吒的故事,而是真真正正生下一个大肉球,当场产婆就吓晕了过去。
奶奶讲到这就闭嘴了,我还想问她那个肉球长什么样子,可是奶奶就是不说,光摇头。
小雪,你知道我现在有多害怕吗,奶奶讲的故事和现在的情况一做比较,简直一模一样!只是那个肉球奶奶也不知道。我觉得那就是线索,如果是平时,我绝对会调查一番。有梦,有声音,有绿色液体,有腥臭,现在就差未来所发生的事情了。我的天,我在经历什么?难道说我一定要走到那个未知的结局吗?不,我不相信。知道森林不正常的时候我就应该离开,别管什么亲情不亲情,性命更重要!执意回去大不了就是被父亲臭骂一顿,那也比现在好!
爷爷,请赶快回来!让我离开这!
……
我好像……走不了了,爷爷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爷爷是早上七点走的。他离开前告诉我和村长借车去了,大概中午就能回来。
中午十二点了,门外还是没有动静。我安慰自己说爷爷可能是留在村长家吃饭了,等下午一定回来。
下午五点,山羊已经喂了三次,奶奶也坐不住了,不时朝门外看去。
我盘腿坐在床上,写着自己想说的话。就比如现在,我几乎是把自己想说的话不假思索的写上。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那么安静的写日记,所以我决定不再等一天过后再写,而是把日记随身带着,这样遇见到什么事也好随时记下。我似乎明白了一些事正朝着我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我刚才看了时间,现在是六点零五,以往的天色是没有那么黑的,可今天却反常的让人害怕。我和奶奶缩在屋子里,她老人家在大门口点上了一盏灯,方便爷爷可以找到回家的路。我也希望爷爷赶紧回来,因为看天色似乎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
我做了梦,梦见自己穿过树林,站在了一个很特别的地方,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祭坛。它就站在那,背对着我,用它那些嘴祈祷,对坐在的古老上帝祈祷。我不知道我是从哪儿知道它是怎么祈祷的——把它的嘴贴在地上。也许是因为看见了那些绿色的黏液吧。或者我真的看见过?我可不想再回头去看了。也许那些都是我脑子里装的事——那个绿色的世界,那个会伸出长手臂的石碑,那些自作孽的鬼子们,还有那天晚上所听到的声音,大概还有其它所有的事在我脑袋里搅成一堆浆糊。
傻子死的时候,他看到了什么?我想到了村长前后关于傻子父母死相的谎言,被动物啃食的可能性实在太低了。这一个月我算是知道了,山里充其量最多就是野兔和野鸡。我偶尔陪村长去打猎,他家原先是猎户,家里至今还留着把猎枪,每次只能打上一发,而且声音很响,后坐力大的让村长每次都骂娘。我也想试试的,可村长根本不让我碰。
我整理了下现在所听到的线索,发现每次出现异常时总是有白衣人出现,如果排除怪物的话,那这些白衣人是谁?大山里也不可能住着教徒吧?不然他们的宗庙在哪里?怎么吃饭?而且我从来没有听村子里的人说过这一片有庙宇存在。我有个大胆的猜想,这群白衣人是这些怪奇事件的主谋,是他们在背后捣鬼。但猜测毕竟是猜测,我从未见到过他们。
好乱,这些到底是什么?我多么想回家,回到自己的被窝里。如果这是场梦,我希望赶快醒来。
外面下起了暴雨。
我要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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