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秘莫测的古代遗迹漂浮在空中,上下反射出金闪闪的光芒,有神圣的颂歌传唱而出。一道金色的光芒从古代遗迹的底部尖角射出,清晰的映射在沙地上。
“没想到才到了第二个目标地,就找到了真正的古代遗迹,这为我们节约了大量的时间。上帝庇佑啊。说真的,这可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看到古代遗迹。太震撼了,不对,哎,该怎么说呢,真是……太美了……古代文明是神创造的吗?”汉斯说道。他眼神有些迷离,或者说痴迷。他如痴如醉的看着古代遗迹,脸上反映着金光,瞳孔变得剔透,仿佛他看着的不是一座奇怪的建筑,而是他深爱着的恋人。
“这世上没有神。”莱恩冰冷的语言响起,接着她没入了那注照在地面上的光柱中,与话音一起消失了。
汉斯没有理会莱恩泼来的冷水,而是愈发陶醉的沉浸在颂歌之中,像是最虔诚的教徒。他缓缓地抬起手,企图触摸那道光柱。
“刺啦!”刺耳的电弧声响起,汉斯的手指被电弧烧焦,五根手指上的人造皮肤尽数熔化,露出了里面纳米材料制成的义体骨骼。
他收回手臂,虽然没有感到疼痛,但他脸上还是露出愤怒的表情:“……神又一次拒绝了我……为什么,神不愿意接受更强、更快、更智慧的新人类!为什么要将拯救世界最重要的钥匙,交给那群落伍的旧人类呢!”
事实上,能够进入古代遗迹的只有纯人类。义体化的人,不管义体率多低,哪怕是指甲上采用了一点点的义体技术,都会被古代遗迹拒之千里。至于为何如此,科学家们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百般尝试之后,也只好放弃了研究如何让义体人进入遗迹之中的科研方向,退而求其次的实施了以纯人类为核心的古代兵器开发计划。
这便是纯人类为何会被叫做古代兵器适格者候选人的真正原因。也是现在世界上仅存的纯人类没有被统统扔进燃料炉的原因。义体人不管是在体能、寿命、智商,还是在能量消耗、环境适应上,都远远强于纯人类。当然这是顺理成章的道理,毕竟义体人是在纯人类的基础上,利用高科技进行强化的强化人——放在大战之前,甚至可以称其为超人。纯人类跟义体人比起来,就像是婴儿一般孱弱。这个残酷的世界,本是不允许纯人类的继续存在。物竞天择而已。
可是,即使是最先进的义体人,在赤手空拳时单独面对拟态体,还是脆弱的好似一张纸,任凭拟态体如何蹂躏,都无法作出像样的抵抗。
能够彻底击败拟态体的,只有古代兵器——只有纯人类才能使用的兵器,而义体人,最多只能使用古代兵器的复制品而已,而复制体有着难以逾越的局限性......
……
当亮到即使带着墨镜也无法睁开眼的光芒终于消褪后,莱恩缓缓的睁开双眼。映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凭人类大脑原本就连想象起来都无比困难的复杂时空——她如一粒尘埃一样漂浮在这时刻变幻着的空间里。
视觉上,这是一个安静却又缤纷的空间,存在着各种形态的物质和法则——无数个星云弥漫在遥远的角落,暗能量充斥着整个空间。
“多么磅礴而又纷杂的交响乐啊!”莱恩感慨道。
万物皆是音乐。莱恩明白,这个时空,正是在兆亿万个弦振动之下而演奏出的“现象”。
“那么再来一次解析吧。”
莱恩闭上眼睛,开始了歌唱。
由于这个空间里不存在能给声音充当媒介的介质,莱恩动听的歌声没有产生任何的声响。但歌喉产生的振动所表达的信息依然在源源不断的向周围传播着。
时空发生了变化。本是无限扩展而又难以理解的空间,渐渐演变成了三维空间——最便于人类生存和理解的世界。通过对弦振动的解析,达到共鸣后,可以使这个空间在形式上成为人类可以理解的模样——这又是微观世界被人为观测后产生的坍塌现象的一种表现。
一扇高耸入天的大门落在莱恩眼前。世界变成了一扇门。除门之外尽是白茫茫的虚无。
“博士所说的古代兵器,就在这扇大门之后吗?”
几经犹豫,莱恩终于伸出双手,去推开这扇巨大的门。出乎她的意料,这扇门虽然体型巨大,但几乎毫无重量可言。
在莱恩低着头小心的前推之下,门被缓慢的打开了。
门打开后,莱恩没有第一时间抬起头,而是长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后,才抬头向里看去:门内一片纯黑。与门外的纯白世界形成鲜明对比。门内的黑色,狰狞而悠远。不时有触手状黑影从门内逃逸而出,贪婪地捕捉纯白空间,而又转眼气化粉碎,化为虚无。一段宽度仅够一个人行走的白色台阶,连接着门口,向黑暗的深渊延伸下去。
此情此景,难免让莱恩感到毛骨悚然,不知觉中冷汗已湿了她的背。但这一切都跟大安东尼教授——那个十九年前第一个进入古代遗迹的男人——所描述的场景一样:“古代遗迹是个奇妙的地方,有无尽的白,有无尽的黑,更有大千世界。老实说,第一次进入只是巧合。让我至今都庆幸的巧合。”
莱恩闭上眼,摇了摇头,她试图平静下来。她蹲下身子,脱去了长筒军靴和袜子,白嫩精致的小脚踩在纯白的“地面上”。凉凉的真实感给了她勇气,更让她看清了现实——这里并非噩梦,她有着必须要去完成的任务。终于,她向漆黑的空间迈出了脚步,踏上了那段终不知会通向何方的阶梯。黑暗吞没少女孤单的身躯——如同被丢进无底的古井,没有溅起一丝涟漪。
阶梯悬浮在黑暗虚无之中,周身泛着白色细碎光芒——每一阶台阶都独立悬浮,无任何支撑和牵引,更无法用已知的物理学去解释。莱恩小心翼翼的沿着这狭窄的的阶梯向下走去,像是走在藏在幽暗古洞里的蛇背上。周围尽是浓郁的黑暗,纯粹却又无章——总有比黑暗更漆黑的黑暗浓缩成影,飘在莱恩身边,时而蹭着莱恩的秀发、脸颊,时而抚摸她的背脊、大腿……莱恩皱起眉头,眸生厌恶,却又无处躲避。
莱恩沿着台阶走了四十九阶后,台阶竟然到了尽头。她站在犹如悬崖的台阶尽头向下看去——除了那深邃好似巨兽咽喉的黑暗之外,再无他物。越来越多的黑影向莱恩凑来,肆无忌惮的触碰着莱恩颤抖的身躯,黑暗中,竟有无数嘲笑声响起。莱恩伸手驱赶黑影,却无济于事——黑影没有实体,就像幽灵。
更让人绝望的事情发生了——突然,似有活物开始吞吃阶梯,阶梯以极快的速度从顶部向下崩坏。一阶又一阶的台阶被“咬碎”,万千白色碎石块从上方坠落,途经莱恩所在处,跌向无边的深渊。
陷入绝境的莱恩却没有想象中那么慌张——作为一名自幼便接受严格训练的古代兵器适格者,眼前的场景不过是其日常模拟训练时常常会碰到的“普通困难”罢了。
“每四十九阶一次转向吗?”莱恩自语道。
她耐心的等待着台阶逐块崩坏殆尽。当台阶尽数消失仅存她脚底的最后一阶时,莱恩180度转身,向反方向的黑暗虚无迈出脚步。就在她步伐迈出去的同时,她的落脚处蓦地生出了一块新台阶。随后,无数纯白色的台阶哐哐哐的生了出来,蜿蜒着向下方延伸而去。
“果然如此……如果因害怕而不敢前进,或是搞错了方向,恐怕我已经摔死了吧……”莱恩有些后怕的自语道。
而后,台阶始终按着四十九阶一次变向的规律向下伸去。这种变化似是永无尽头,一直在周而复始的循环着。
“四十八,
四十九,好了,终于到了!”莱恩停下脚步。现在的她,丝毫没有惧色,就像日常训练一般轻松。
这是第四十九次变向的第四十九阶。莱恩终于停下脚步。台阶顶部的崩坏如常发生。可这次莱恩并没有转身,而是笔直的向正前方走去......向那无尽的黑暗虚空走去。
白色新生台阶又一次,在她脚下一块又一块的水平铺展而开。看来,她是暂时到达了漆黑空间的“底部”。
台阶尽头。有光。一个模糊人影站立。人影飘忽而透明,竟然跟传说中的幽灵一模一样——难道是古代人的鬼魂?抑或是立体投影技术?不管它是什么,莱恩都知道如何应对。
莱恩走近后,听到人影开口说道:“你为何来此?”
莱恩用尊敬的口吻回答:“尊敬的守墓者——我心怀忏悔,前来祭奠。”
人影长叹道:“既是祭奠,带上这个花圈吧。”
话音刚落,人影消失了。莱恩手中多出一个红色花圈。她长舒一口气,如释重负的神情溢于言表,心道:“没想到这里发生的一切,真跟平时训练的三十种场景中的墓地场景一样……大安东尼教授……竟然能了解古代遗迹到这种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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