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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御守祈与空腹与酒楼

第六章 御守祈与空腹与酒楼

御守祈扶着墙壁站了起来。

倒不是因为她已经完全恢复了,只是她发觉自己要是再不起来,可能就会纵容自己在这里坐上一整晚了——虽然她同样不知道现在是几点了。

街上的景色和之前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妖怪变得更多了。但在路边坐了这么久,形形色色的妖怪也都见得多了,祈发现自己竟然渐渐地适应了这种感觉,并不会觉得奇怪或是不舒服了。还真是强大的适应力!

祈的手中仍然攥着那个竹杯,但是茶倒是早就喝完了,只是她不确定应该怎么处理这个杯子。一般她喝完饮料或是矿泉水之后,都是直接扔到可回收垃圾箱的,可这个杯子又不是塑料的。而且这个竹筒杯是茶杯的形状,也没有盖子,没法拿来当做水壶,也就是说它对祈来说已经一点用都没有了。祈在路边看了许久,也没见哪个妖怪拿着这样杯子的,倒是有路边的茶摊在使用,可是自己要把杯子送过去吗?关键是她也不知道人偶从哪里弄来的这杯茶,况且她现在还不确定到底要不要与妖怪有所交集。

正想着,祈突然觉得手中的杯子挣扎起来,没错,就是挣扎,给祈一种她捏着的不是杯子,而是某种小动物的感觉。她好奇地举起杯子,竟发现那杯子不知在什么时候长出了眼睛和两条腿,在她手中疯狂地蹬着,眼睛也露出焦急的神色来。

祈被吓了一跳,但是她并没有松开手,那个杯子虽然反抗着,但他的腿太短了,根本什么都碰不到,只能踢着空气。就在祈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她听到地上传来啪嗒啪嗒的声音,她低下头,然后就在脚边看到了一只一模一样的竹杯,这个竹杯正用自己的杯沿不停地敲着地面,那声音就是这么发出来的。

祈手中的杯子似乎也听到了这个声音,挣扎得更激烈了一些,祈觉得自己都要有些攥不住她了。于是她带着一点好奇,将手中的杯子举到了地上那只杯子的旁边,果然,地上的杯子不敲了,手中的杯子也不挣扎了。她这才发现这两个杯子不光外观一样,也同样都长着眼睛和腿。

于是她索性松开了手,那个杯子一落到地上,两条小腿就飞快得跑着,冲向了另一个杯子,而那个杯子也相向跑来。两只杯子不知什么时候又都长出了两只手,拉在一起。他们就像跳转圈舞一样手拉着手,左右来回蹦着,并绕着祈蹦了两圈,这才手拉着手沿着街道远去了。

祈倒没有不高兴,她还觉得挺有意思的,而且她也正愁该怎么处理这个杯子呢。只是一想到连茶杯也都成双入对的,她却只能一个人漫步在充满妖怪的大街上,心里就有些不舒服。

要是能有人跟自己在一起就好了,不管是家人也好朋友也好,这样就算是害怕也有人一起分担,而高兴的事情更是可以一起享受。

这是祈走在大街上时的感受,因为她发现,时间久了以后,她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害怕了,反而是好奇心和玩心渐渐地占据了上风。而这里似乎本来也就是妖怪们休闲购物、吃喝玩乐的地方,妖怪们平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呢?御守祈非常希望现在能有一个人和她分享妖怪世界的奇妙之处,只可惜她身边并没有这样一个人。不过她已经打算现在先将这些事情都牢牢记住,等见到了朋友以后再给她们讲述自己的奇遇。

正在这时,她的肚子叫了起来,御守祈也不知道自己多久没有吃饭了,总之很饿很饿,而路边飘来的各种香气更加剧了这种感受。在街道的两侧,有着各种各样的摊位,占据了三分之二的路面,这其中有卖杂物、小饰品、小玩意儿的,也有卖各种食物的——炸的、炒的、烤的、蒸的、煮的,有的人满为患,有的更是排起了长队,将仅剩的最后一点道路都占满了。而在路边,则是排列整齐的两三层高的木制楼阁,有直接占据了一整座楼的酒楼和客栈,也有只占了一个门脸,或是二三层一个房间的小店。在楼的二三层外侧,都有着红色的游廊供人行走,游廊的栏杆上挂满了各种招牌,亦有拱形长桥横跨在街道上空直接将两侧的游廊连在一起。

在人眼可见的地方,到处都是人,光怪陆离的景象给祈一种漫展加庙会的感觉——她在城市里可没见过这样的热闹。祈正看着游廊上的人出神,突然感觉被人挤了一下,差点摔倒。然后她就听到一阵尖叫声,有人摔倒了,呼痛、低声咒骂的声音此起彼伏。祈这才看到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那是一个足有六七米高的牛怪,他**着上身,露出满身漆黑皮肤下坚实的肌肉,周围的人在他边上就跟小孩一样。牛怪不顾人群的拥挤,直接推开人群在街上大步行走着,导致很多人被挤倒,还有的人直接被挤进了路边的摊位里。

虽然祈离着较远,但也受到了波及,被人群就像海浪一样推挤着挤进了路边的一座酒楼,一直到进入酒楼以后才恢复过来。祈感觉自己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她觉得以前坐过的高峰期地铁也不过如此——你们那算什么?我可是跟妖怪挤过的!

不过既然进入了酒楼,祈也就没急着出去,而是准备先看看这些建筑里面和外面有什么不同。她之前虽然也好奇,但却一直没敢进来过,主要还是她身上没钱,怕别人拉住她不让她走。其实祈本来还是有点零钱的,只是都在书包里,现在已经和包一起丢了。不过她后来才想起来,即使她有钱也没用啊,她的钱是外面的钱,这里的妖怪认不认还不知道呢。这也是祈一直饿着肚子却没法吃东西的原因。

酒楼里面比外面要安静一些,一层是一间大厅,有着十几张方桌,基本都坐满了,有不少妖怪在这里吃饭喝酒,那些声音也基本都是妖怪们交谈,或是划拳、玩游戏时发出的。御守祈甚至能根据他们说话声音的大小来判断他们喝酒的多少,像那斯斯文文交谈的就是刚开始吃的,而嗓门比较大的就是喝得差不多了的,一只脚踩到桌子上叫唤的就是喝高了的,还有那个一点声音也没有的就是已经喝醉了,不省人事的。

御守祈注意到他们桌子上都是一些很普通的吃食,或是下酒的小菜,和外面卖得并无二致,倒是没有找到什么想象中的山珍海味,也可能是因为在这里吃的都是一些普通的客人。祈也不知道这座酒楼叫什么名字,进来的时候也没来得及看门上的牌匾。她本来是打算转一转就出去的,但发现好像并没有人注意到她,于是畏惧的心理也就少了一些,好奇心再次袭来,她看向了通往二楼的楼梯,那里也没有人。

(话说祈好像已经忘记她还饿着肚子这件事了)

这座酒楼就属于独占了一座楼的那种,祈见很少有人往二楼去,猜测二楼大概是包厢之类的地方,那里会不会有什么不同呢?抱着这样的心态,祈小心地跨上了楼梯,木楼梯有些抖,还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但大厅内的宣化盖住了这种声音,于是祈一鼓作气爬到了二楼。

来到二楼,这里果然大不一样,只有连接着楼梯的一条走廊,走廊的另一边连接着二楼外的游廊,除此之外的地方,都是木质的隔板,将整层分割开来,形成一个个大概是包间的小隔断。

祈在过道上小心地走着,隐隐约约能听到有说话的声音从隔板内传出,不少门缝下都透出光亮来。祈正走着,突然有一扇离她很近的门被拉开,一个长着一对牛角的黑色壮汉走了出来,正遇上迎面走来的祈。祈被吓得“啊”地叫了一声,差点坐在地上,那个壮汉瞥了她一眼,绕过她走向了楼梯。

祈靠在墙边喘了一会才恢复过来,刚才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之前走在满是妖怪的街道上还觉得没什么,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了,独自面对一只妖怪的时候她还是很怕的。更何况她是偷偷进来酒楼的,不是来吃饭的,就更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

还好那个壮汉没拿她怎么样,不过人家也只是来吃饭的,自然也不会把她怎么。但祈还是有些心虚,于是想着还是赶紧离开酒楼算了,她也不想走楼梯,就打算直接从二楼的游廊出去,正好还可以从上面看看风景。

在她路过壮汉出来的那个房间时,她发现房间的门并没有完全关上,可能因为那个人只是临时出去,所以没有关好,留了一道缝隙。祈透过缝隙悄悄地向里面瞥了一眼,然后就再也移不开视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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