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啊。”
一声早安打破了我的美梦，当我意识到这是格拉海姆的声音的时候，我的睡意全无。
因为昨晚的所有，我下意识的往墙边缩了缩身子。
“嗯……早。”我不安的回复她。
她背对着我，坐在床边上。
“你不喜欢拐弯抹角，对吧？”
“嗯。”现在的事态发展，完全掌握在格拉海姆的手中。
“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吧。”格拉海姆顿了顿，我心里咯噔一下。
“昨晚，你把我抱回床上了对吧？那本牛皮本子的内容，你也看到了一些吧？”
面对格拉海姆的直球，我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她的话音消逝以后，整个房间，安静的连阳光洒落的声音都听得见。
为什么这种时候格拉海姆就打直球呢？！我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搪塞的方法。
“啊……是啊，我看你趴在桌子上睡着了，就怕你会着凉啥的，而且那样睡一晚上今早你身子会不舒服吧……就……”
“今天我就要杀了你！”格拉海姆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匕首，用右手握着，悬到我的面前，我只能看到，那匕首的刃尖，以及从刃尖延伸开去的刃线。我的话语，还没说完，就被格拉海姆这样的行为打断了。
那匕首是镜面的，反射着从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我立刻从床上弹起来，想要辩解一些什么，但是我还没有坐稳，我的脖子就被格拉海姆掐住，她猛地把我往墙上一推，我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在了墙上，而后她把我摁在了床上。
我特别想辩解些什么，但是我现在几乎窒息，我尝试着把她的左手从我的脖子上撬开，但是她的手只会越抓越紧，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
格拉海姆缓缓把握着匕首的右手举过头顶，那只匕首悬在我的面前。
后脑勺的疼痛和缺氧的晕眩让我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我看着她紧握匕首柄的五指缓缓张开。
“看来我这回是真的要离世了啊……”
在匕首落下的一瞬，我闭上了眼睛。
与此同时，我感觉我脖子上的限制松开了。
“唔！”我还听到了格拉海姆的声音。
但，过了一两秒，我并没有感觉到身体被刺穿的剧痛。
“看来你不仅仅很怕死还很胆小嘛！”
听到这话，我睁开了眼睛。我发现匕首的刃尖就停留在我的右眼正上方，离我的眼球只有不到5厘米，格拉海姆的手并没有握在匕首的柄上，而是牢牢地握在了匕首开了刃的地方。但是我注意到，刀刃逐渐被染红了。
“你知道吗？如果我没有抓稳，你真的会死哦？”格拉海姆看着地板，嘴巴紧紧的抿着。
说着，她慢慢的把匕首移开，我慢慢的坐起来。
“你知道吗？你的手，被划破了啊。”
等我说完，我才意识到，我刚刚从危机中脱身，又为什么说出这种可以让自己陷入危机的话？
“难道那么疼的事情我还感受不到嘛？”格拉海姆挥了挥握着匕首的右手。
“哎，这样会伤的更严重的啊。”
她把手张开，手全被血染红了。
她把匕首往地上一扔，然后冲出了我所在的那个小隔间，我紧跟着跑了出去。她奔到房间那个摆了一个装饮用水的桶子旁，直接把右手插了进去。
“那个是要喝的啊？！”我惊讶的说到，并且转头看向格拉海姆。
我注意到，格拉海姆把下嘴唇的一部分抿进嘴里，露在外面的那一部分下嘴唇变得很白。
看来是真的特别疼啊……
过了好一会，她才开口“帮我去拿纱布和酒精来。”那时候她的眼角，已经变得很是湿润了。而那一桶子水，已经红的很彻底了。
我哪里敢怠慢，快步冲下楼去找这两样东西。
等我把这两样东西带回来，格拉海姆已经坐在椅子上，把右手放在桌子上，手指蜷曲着，但是伤口已经不怎么出血了。
我拿一些纱布，并用酒精打湿。格拉海姆把右手递给我，我捏着她的指尖，用被酒精打湿的纱布帮她擦去已经结起来的血块。
纱布放上去的一瞬，她的手蜷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舒展开。我继续帮她擦去血块，偶尔，还会听到她的哼哼。
“应该，挺痛的吧？”我小心翼翼的问到。
“其实还好。”她给了我一个回应，语气很平淡。
但是刚刚所有的动作，以及她的哼哼，早就出卖了她。
“好啦好啦……很快了很快了。”我一边回应，一边清理着血块。
随后我把纱布撕成细条，找来一些干净的棉花，压在伤口上，并且用纱布系紧。
我试探的说：“以后还要换棉花的啊。”
“你当我是傻瓜？”格拉海姆对于我的好意，她似乎不是很领情。
格拉海姆把右手手背叠在左手手掌心上，然后左手靠在大腿上放好，并且把右手微微蜷曲起来。
看得出来，她在找一个姿势，好让疼痛好受一些。
“昨晚的事情……你很生气嘛？”这是一个无法避免要问出口的问题。
“你那么聪明，还猜不到嘛？就算你不聪明，看了我的日记，我生气不生气，你也应该知道了吧？”
格拉海姆的语气很平淡，但是这样的话语总让我觉得有一些话外之意。
果然是生气了吧……
“对不起……”我低下了头。视线落到了她那只受伤的手上。
“啊啊，昨天晚上我就应该把门锁起来，让你睡外面。”格拉海姆抱怨到。
这让我更加确信她是生气了，但是我又不能做什么，来实际弥补一下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只能保持沉默。
这时候格拉海姆突然把左手抽了出来，迅速的在我低垂的额头上弹了一下。
“我说，为什么苏你在这种时候就那么迟钝呢？”格拉海姆突然就笑了出来，仿佛恶作剧得逞了似的，欢脱的说到。
“诶？”
“你还没反应过来嘛？”
“诶？”
“如……如果我生气了的话，刚刚那匕首，我就……我就不会握住它了啊？”她笑个不停，这话，她也说的断断续续。
我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你没有生气？”我还是感觉有些不对劲。
“我都笑成这个样子了，苏你就把你脸上的愁云收一收不好嘛？看看你那拧在一起的眉毛，都快连起来了好吧！”
“我哪有……”我辩解到。
格拉海姆笑的捂住了肚子，甚至有一些喘不过气来。
“好啦好啦，我真的没生气，只是找到了一个报复你的好机会啦。”格拉海姆终于停住了笑，朝我挥了挥手。这个动作似乎在示意我“你不要再逗我笑了好吗？”
听了这话，我松了一口气。
“谁让你之前那么戏弄我啊？”格拉海姆继续用那种恶作剧得逞一般的语气说话。
“我哪里有戏弄你啦？”我反问到。
“我说有就是有！不然我昨天为什么把你撵出去啦？！”格拉海姆突然就开始不讲理了。
“可是昨天我只是在陈述事实啊，你真的是笑了啊？”我接着反问。
“我不管，总之我觉得就是你在戏弄我啦。”格拉海姆脸上带着笑意，但是没有看我，看着窗外。
我知道再这样扯下去没什么用处，而且这事确实是我做的不好，所以还是从了比较好。
“我知道了啦。”我有一些不情愿的说到。
她转过头来看向我，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神态。
“谁让你之前总是捉弄我呢？”
我刚刚想回话，格拉海姆却抢先了一步。
“嘛，不过我不讨厌啦。还有还有，我真的没有生气啦。”
听了这话，看来，我的问题已经没必要问了。
“不过，处于下风的恶魔先生，不也一样很可爱嘛？”
“远不如嘴硬的军团长小姐可爱啦。”
“我哪里嘴硬啦？”
“伤口疼吗？”
“还好啦还好啦。”
“那你的眼角为什么是湿的呢？在帮你擦血块的时候为什么你反射似的想把手收回去啊？你在哼哼些什么呢……”
我还没说完，格拉海姆就打断了我。
“你是想被我再撵出去一次嘛？！”她高声说到。
“你还说你没嘴硬？”
“果然你恶魔的本性是不会改变的！”
“你讨厌嘛？”
“不要问这种羞死人的问题啊！”
“我该说你什么好呢？”
“最好就是闭嘴！”
“好好好。”
“去给我找些吃的来！”格拉海姆赶紧把话题转移开。
“嘛，还早，要不要一起去吃早饭？”
“你请客嘛？”
“你什么时候是我的客人了？”
“唔……那，你都惹我生气了，请我吃一次饭还不行嘛？”
“你不是没生气嘛？”
“那好，我刚才有生气啦！有！生！气！啦！”格拉海姆说的很大声。
“我请就我请吧。”
“那～请带路～”
也算是，给格拉海姆一点补偿吧。
我和格拉海姆走出门口。
这是一座不怎么大的城市，贸易往来也不算频繁，所以新奇的东西，或者说刚刚流行的东西，在这座城市是不多见的。
茶叶和稻谷这种已经在国都流行了很久的东西，出现在我们这座城市，也只是不久之前。
我突然想起来我还买了包茶叶。
我摸了摸我随身带的一个小包，我发现价值40块的茶叶，就，不翼而飞了……
我有那钱可是够吃四顿饭啊？！
格拉海姆注意到了我神情的变化“哎，你生病了嘛？你脸色铁青啊？是哪里痛嘛？要我帮你呼呼一下嘛？”
“倒不是生病……就是丢了一个挺值钱的东西……一个用小麻袋装着的，一包黑乎乎的叶子。它本来放在我的这个包包里，可是我现在找不到它了。”说着我便指了指我肩上挎着的这个小包。
“啊！那个我知道啊，我今天早上起来，想去看看你起来没有，结果我看到你的包包躺在地上，里面的东西都撒了一地，包包旁边就有一个小麻袋。当然，我还看到了你四仰八叉的睡在床上。”
“所以那个小麻袋呢？”
“我打开看了一下，发现里面都是黑乎乎的叶子，然后我捏了一些放嘴里嚼了嚼，又涩又苦……话说，你不会……在搞炼金术什么的吧？”格拉海姆向我投来困惑的眼光。
“你是怎么想的……”我摊了摊手。“我要是研究炼金术，哪还有心思当巡逻兵？我要是研究炼金术，现在还会当你的侍从？”
“这叶子，黑乎乎的，很容易让我想到炼金术嘛，那些家伙满脑子都想着黄金白银，但是搞来搞去，也只能得到一堆黑乎乎的东西。这个叶子给我的感觉就是炼金术的失败产物。虽然貌似炼金术还没成功过。”说到这里，格拉海姆笑了笑。
“可它是茶叶啊，就是那个在国都挺流行的那个，用来煲水喝的那个。”我无奈的摇了摇头。
“唔，这绝对很难喝啊。”格拉海姆吐了吐舌头。
“不试过怎么知道呢？”
“嘛，那就等我有勇气去喝的时候再说吧！”
“哎，等等，剩下的茶叶呢？”
“那个的话……我……扔了……”格拉海姆把头略微低垂，看着自己的脚。
“不要随便乱丢东西啊。”虽然有一点生气，但是想想，既然丢都丢掉了，那说什么都没有用了，还不如心平气和一些。
“我知道了啦……”格拉海姆回应的很小声。
我向我的右侧后方转过头去，看向低垂着头的她，她感受到了我的视线，迅速的把头抬起来。
她没和我并肩走，而是走在我后面一些，所以我这时候可以清楚的看到她的脸，她的视线和我的视线在一个瞬间交汇，而后迅速错开。她有意把头别过，不让我盯着她看。
“这又怎么啦？”
“好好看路啊……”
“这有什么嘛，昨晚不仅仅是你的脸，就是你趴在桌子上睡觉的睡相，我都看的清清楚楚啦。”我投过去一个得意的眼光。
她瞪了我一眼，没有回话。
“当然，比我四仰八叉的睡，你的姿势实在是文雅的多了。”我接着说到。
她在我的后背上狠狠地锤了一下。“今晚，撵你出去睡，你信还是不信？”
“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
“算你识相。”格拉海姆气鼓鼓的，一会看看行人，一会看看街边的商店，一会看看天，偶尔低头看看地，唯独，不看看我。
这种时候，要是我还逗她，她绝对是要没完没了的。
再走了一阵子，才到了伙房。
这时候还在伙房吃饭的，大多不是巡逻兵，因为这时候巡逻兵已经连晨间例会都已经开完了，当然，也肯定还有因为赖床以至于早饭没吃好的巡逻兵，趁着自己的头头不注意，或者是叫别人代个班，跑过来吃加餐。
虽然咱也是一个巡逻兵，但是咱就和他们完全不同，咱是现在才吃早饭。当然，这种不同，实在算不上光彩。
我们找了一个附近人比较少的桌子坐下，我和格拉海姆并排坐。
“你要吃什么啊，军团长小姐？”既然是请她吃饭，那还是请她做主吧。
“你明知道我是第一次来这里吃饭，你还要我自己选？是故意为难我嘛？”
看来她会错意了……
“呃，请别人吃饭，出于礼节，都应该是被请的人做主吧？”
“我没有听说过这般礼节啊。”
“呃……那我就做主了，没问题吧？”
“没问题吧。”
“那就，番茄肉丸配粗粮面包吧。”我对正好走过来的侍应生这样说到。“请记两份，谢谢了。”
格拉海姆听了我的点单之后，瞟了我一眼，但是没有说话。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呃，等一下，那个，粗粮面包帮我换盐水素面吧。”
这样就彻底避开面包了吧……差点忘了格拉海姆不想吃粗粮面包来着……
我往格拉海姆那里瞥过去，她勾起嘴角，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
“还疼嘛？”
“肯定会疼啊。”
“以后还是不要搞那样的恶作剧了吧。”
“你管不着～”格拉海姆把尾音拖的很长。
“不要学我说话啦……”
“你这说的就好像只有你一个人这样说过话一样诶。”
“你身边就只有我一个，没问题吧？”
“绝对不是！”
“这种时候你的话就要反着理解。”
“哈？！”
“因为你绝对不会承认啊。”
“你又知道！”
“这一点我确实知道。”
“你也就只能耍耍贫嘴啦！”格拉海姆放出了“狠话”。
“你也就只能逞强嘴硬啦！”然而咱也有应对的方法。
“好好等你的饭吧！”
“抱歉，咱点的是面。”
“啊啊，你就少说两句吧，不会死的啊！”
“啊啊，你就坦率一点吧，不会死的啊！”
格拉海姆直接就转过身去，用背对着我。
呃……是不是，又玩过火了……
在气氛略显尴尬的时刻，我们的点单来了，谢天谢地。
盐水素面……说实话咱不是很喜欢，平日也没怎么吃，主要是因为它是汤面，对于我这种猫舌头而言，这就是末日。
我双手撑头，盯着这碗面，但是无从下口。
“侍应生，这里有可以倒水的地方嘛？”格拉海姆问了一个听起来很没头没脑的问题。
一个侍应生走过来，回答道“啊，那个在后厨有，请问你要干什么呢？”
“麻烦请帮我把这素面的水倒掉。”
诶？！格拉海姆在想什么啊？！
“你确定吗？客人？”
“我很确定，请立刻就去做。”
“好的，那我马上去做。”
格拉海姆得意的瞥了我一眼。
过了一小会，那个侍应生就端着一碗没有汤水的素面走到了格拉海姆身边。
“这位客人，已经帮你把汤水倒掉了。”
格拉海姆用左手接过碗“啊，谢谢了。”
然后她把碗往那早早就上到桌子上的番茄肉丸上猛的一扣，把面和番茄肉丸混合。
“嘛～这样猫舌头也可以吃汤面了吧？慢、半、拍、的，恶魔先生？”格拉海姆一字一句的说，脸上流露着得意的神情。
我被格拉海姆这一番操作所震惊。
“你这不就是在说咱是猫舌头嘛？”
说出口以后我才发觉这是一个很糟糕的回应……
“那，你、倒、是、吃、啊？”格拉海姆勾起了阴险的笑容。
“好啦，我确实就是猫舌头啦。”我无奈的摊了摊手。
“现在又是谁在嘴硬啊？恶魔先生？”
“是我还不行嘛？”我猜的到如果我还不举白旗投降的话，格拉海姆绝对还有可以让我进退两难的话。
格拉海姆轻轻的笑了两声，我感觉我的脸有一点发热。
“好啦好啦，不要闹啦，如果不赶快吃的话，面会糊的。”
“不要逃开话题！嘴硬的恶魔先生！”格拉海姆的笑靥还没有消去。
我识趣的闭紧了嘴巴，低头把面挑到番茄肉丸的那个盘子里。
用眼角的余光，我可以看到。
她在看着我，而后，我又听到了她的笑声，轻轻的笑。
她最终没再说话，只是转身，开始摆弄起她的面。
她用右手把叉子**混合好的面条里，旋转起叉子来。
她花了很久才把面条卷好，送进自己的嘴里。同样的时间，我已经吃了四五口了。
我注意到她在咬嘴唇。
手，果然还是很痛的吧。
“要我喂你嘛？”
“拉海姆诧异的看着我“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嘛，手很痛吧？”
“还好……”
“真的还好吗？我注意到你在咬嘴唇哦？嘴硬的军团长小姐？”
“这时候我真的很希望你是个瞎子……”格拉海姆胡乱的摆弄着面条。
“所以说你要怎么办呢？是要自己吃，还是要我喂你呢？”
“你难道猜不到嘛！”
“嘛，那我猜你要自己吃啊，毕竟，军团长小姐是那么爱逞强。”
“喂我……”
“哦？那么坦率嘛？”
“快点啦！你是要羞死我嘛？”
“好好好。”我从格拉海姆手里接过叉子，卷起面条来。
“头转过来啦，看着我啦，不然我怎么喂你啊。”
格拉海姆一副很不情愿的样子，但是还是把身子转了过来。
我把卷了面条的叉子递到她的嘴边。
“军团长小姐，你要知道，你要是不张嘴的话，我无论如何都喂不了你啊。”
格拉海姆把嘴张开了一点，而后又迅速的闭上，最后她又猛地把身子转了过去，用侧脸对着我。
“是你要我喂你的诶……”
“我自己吃！”
格拉海姆用左手一把抢过了我手里的叉子，然后把叉子往自己嘴里送。
然后又把空叉子递给我。
“帮我卷面条啦！”
“好，作为侍从，自然是军团长说什么就是什么咯。”
“你再耍贫嘴你活不过今晚。”
“哦？那我现在就要把你饿死在这里。”
“好啦！帮我啦！”
“我知道啦。”说着我卷起面条来。
卷好了，就递给格拉海姆的左手，她自己会吃掉。
偶尔我会碰到她的手，尽管只是几个瞬间，但是还是能够让我记住格拉海姆的手的触感。
柔软，肉肉的，几乎触碰不到骨头。略干还有一些粗糙。
等我这样服侍她吃完，我的面早就冷了，而且糊了。
格拉海姆看了看我的面。“没关系吗？都糊成这个样子了。”
“问题不大。”我吃着我盘子里的面条。
“味道不会，很糟糕嘛？”格拉海姆侧着头看着我，头发垂下去，像一帘瀑布。
“其实很差，但是看着你就还好。”
格拉海姆直接就把头别过去了。
“哎，不要那么不解风情嘛。”我抱怨到。
“如果你不随便乱说话的话，兴许还是一个挺不错的人。”
“可是你不是挺喜欢的嘛？”
“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啦？！”
“如果你不喜欢，咱也不会活到现在啊，你今天早上是真的生气了的吧，虽然后面你说了很多，说自己没有生气，表现的也和平常的你一模一样。”
“没有好吧！”
“嘛……说实话，我并不觉得你是那种拿人命开玩笑的人。”我突然严肃起来。“今天早上咱也没想太多，但是你知道的，路上我有太多时间去想早上的事了。”
格拉海姆突然就沉默了。
“今天早上，是真的想杀了我吧？”我接着说“那种眼神，我觉得无论如何都是装不出来的。”
格拉海姆还是没有回应。
“但是匕首落下去的时候，你后悔了吧？”
格拉海姆把头低了下去，散发出一种压抑的气场，但是，还是没有回话。
“如果真的是想要报复我的话，你绝对不会，看到我如此抵抗，还继续下去的吧？”我顿了顿，“你真的是到了那一个瞬间，才意识到，我真的要死在你手里了吧。”
我看了一眼格拉海姆，继续说下去。
“你不是不会那种抓住刃身而不会伤到手的那种技法，而是你当时根本就来不及去想吧？所以，你才伤到了手。对吗？”
“嘛，我真希望你是个呆子。”格拉海姆发话了，声音很低沉。
“所以，你既然知道了，我，是一个不珍视他人生命的人，你还会想当我的侍从吗？”
“能把右手给我吗？”
“嗯……”她把右手递给我，我把她的右手捧在手里。
“呐，你告诉我，疼吗？”
格拉海姆没有回应。
“呐，你能，告诉我，你的右手，是怎么受伤的吗？”
我把我的左手放在她的右手上，格拉海姆还是保持着沉默。
“是，为了救我对吧？”
格拉海姆把右手蜷了起来。
“你真的觉得你自己是个不珍视他人生命的混蛋吗？”
“嗯……”我可以听到，格拉海姆弱弱的回应。
“如果是的话，我为什么会活着呢？”我顿了顿，“如果你是的话，是一个不珍视他人生命的混蛋的话，你又怎么会想要拯救我？”
格拉海姆把右手蜷得更紧了，她的指甲，扣住了我掌心的一小部分皮肤。
“你很不希望让我知道吧。”我顿了顿“但是很不幸的是，我猜到了吧。”
“所以，你要……”格拉海姆的声音很弱很弱。
我从后面抱住了格拉海姆。
“所以，我要，留在你的身边，当你的侍从啊。”
格拉海姆终于哭了出来。
“你知道吗，当我看到你牢牢地抓住那把匕首的刃身的时候，我就知道，你绝对是一个，很珍视他人生命的人。”
“为什么……”
“因为你有控制不住的怒气，但是在一条鲜活的生命面前，你那如同火山喷发的怒火，却变得什么都不是了。”
“你啊，稍微有一点军团长的样子了呢。”我笑了笑。“嘛，其实你应该很后悔吧，为了不让我发觉而努力保持常态，应该心情很复杂吧。”
“这种时候，你还要耍贫嘴吗……”
“这样才是我啊。”
“恶魔先生。”
“嗯？”
“谢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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