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答应帮忙的黄泉川,是几乎在绝望中结束的下午茶,听欧迟说了一个小时,结果算来算去,几乎一句有用的情报都没有。
严格来说,只是知道了欧家父子在开拓新公司的时候与当地居民发生了摩擦,非要说最严重的,恐怕就是强占人家祖坟、殴打当地居民了,虽说当时赔了点钱,然而很快那人就不明不白地死了。
“虽然我知道了他们黑气缠身的原因可以帮着化解,可是你让我怎么帮你拟罪?他们家选了私了,这事儿对于他们来说就算结了,一群只要用钱就能瓦解意志的人,如果帮了,只会导致后院起火,到最后可是身败名裂,你在律政界算是不用混了,你的路还长,可得想清楚了。”
黄泉川晃了晃茶壶,听见里头声音有点脆,估计是剩的不多了,抬手用最后的茶给两人倒了两杯,把茶壶的盖子打开撑在壶口边和把手之间,叫来了服务员准备结账,顺便再续一壶茶。
极不走心的劝阻让欧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你要是没办法就不是黄泉川了。”
“办法?有啊,帮忙?可以。”
看着服务员走过来,黄泉川问也不问地抽出一张卡递过去,挥挥手表示服务员可以走了,心知这桌顾客不希望别人打扰的服务员从善如流地端走了茶壶,并通知其他人除了换茶水不要靠近黄泉川的桌子。
“你果然有办法?”
看着服务员带着卡和茶壶顺从地离开,欧迟在心底啧啧了两声,果然是万恶的资本家。
连结账都不需要担心自己到底花了多少钱有没有被坑什么的。
眼尖如欧迟,她很清楚地看到了黄泉川拿出来的是一张黑卡,虽然还不确定是哪个银行的。
“我要是没办法就不是黄泉川了,这不是你说的吗?”
不在乎欧迟眼里的感慨,黄泉川端起已经凉下来的茶喝了一口,眼皮低垂,正不可察地微微颤动着。
“但在此之前,欧迟,你得告诉我那个村民到底是怎么死的,我知道你肯定查过了。”
“死于脏器破裂大出血。”
“果然。”
看着欧迟一五一十地交代了,黄泉川轻轻呼了口气,放下了手里的茶杯抬眼看着对面年轻的律师。
“目前来看,这是我们可能可以揪住的最后一点线索,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人已经化成了灰,已经不可能再检验,加上当年在那户人家收了补偿后协助隐瞒事情发生的具体时间,导致死者死亡时间和受伤时间都与实际有出入,这件事能成功定罪的可能性并不大。”
黄泉川的眉心轻皱,目光如风平浪静的水面一般,只是内里隐藏了多少的暗涌,却无法猜测。
欧迟望进黄泉川的眼底,那涌动的情绪和深不可测的城府,让她一瞬间拿不准黄泉川说这句话地意义目的。
“欧迟,你知道的,我向来对人心没有多少信心。”
黄泉川压下了心里的多种猜测,稳住了自己的立场,看着欧迟的眼睛里,在经历了一场风云变幻后,又归于了平静。
“我不会是你的风险因素。”
和她吵了这么多次架,黄泉川是个什么人欧迟心里当然清楚。
这件事本来对于黄泉川来说就是非常多余的,甚至是没有好处的,然而她并不介意为这件事劳心劳力,也不介意那些小民会怎么对待这件事。
唯有欧迟,她的委托人,绝对不能在背后捅她一刀。
这大概就是黄泉川唯一的顾虑了,欧迟毕竟姓欧,她必须劝阻欧迟,因为欧迟不能为了一时脑热就做这件事。
但对于欧迟来说,这件事早已深思熟虑。
“行吧。”
短短的几个眼神交锋,黄泉川的眼里又带上了一如往常的笑意,虽然并不真诚,但总不是那么的凛冽了。
看起来,她对欧迟的回答似乎还算是满意。
拿起桌子上茶楼提供的纸巾包抽出一张纸巾,张开叠好之后凑到嘴唇边轻轻擦了擦,远处的服务员心中了然,立刻拿着发票账单和银行卡上前,双手递到黄泉川眼前。
而后者,却只是略略扫了一眼账单,就随意地把它和发票一起塞进了手提公文包的内层,然后将卡塞进了卡包里。
“走吧。”
“去哪儿?”
疑惑地看着黄泉川提着包起身,欧迟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老对手到底要干什么。
“当然是去案发现场咯。”
并没有对欧迟的迷糊感到不满,黄泉川只是收拾了一下衣服和物品,拉起欧迟就往外走,毕竟根据欧迟报出来的地名,从这里开车过去,也得有两个小时的车程了,现在可是刚吃完下午茶,再晚点过去连晚饭都得拖延了。
这一到地方,欧迟就忍不住捂着额头开始犯头疼。
村口正停着一辆白色面包车。
“这车是赵擎的。”
“我知道。”
看了一眼捂着脑袋的欧迟,黄泉川下车抬手伸出了食指,一只蝴蝶翩然落下,这颜色并不斑斓甚至有些单调的蝴蝶,只是在黄泉川的手指上停留了一小会儿,便又震翅离开了。
她回头冲着欧迟信心满满地一笑,看的欧迟目瞪口呆。
“你在这儿放了耳目?不对,你什么时候放的耳目?不对,你怎么知道目的地是这里?”
感觉脑子已经开始因为震惊打结的欧迟,忍不住抓乱了自己的头发。
“哎呀……黄泉川!还说你不会武功!”
揉乱了自己头发的欧迟抬手指着黄泉川,就一副仿佛九品芝麻官里的包龙星一样指着黄泉川,那表情语气活脱脱的搬了那句“常威!还说你不会武功!”的台词。
欧迟觉得自己真的脑仁儿疼,人比人是真的能气死人的。
“这又不是武功,我肉搏是真的差。”
目送蝴蝶飞远,黄泉川的嘴角噙着一抹几乎微不可察的笑意,冲着蝴蝶飞远的影子点了点头,转头看向欧迟时,却又是挑着眉一副调侃的笑意。
“看来方夷也觉得你这徒弟不成器,目前还没教你什么。”
“不要仗着自己天资聪颖就欺负人!”
被嘲笑的某实习律师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死过去。
欧迟有点想打黄泉川,就算她再不济,好歹也是论坛里的人,而她的师父方夷,除了是著名律师之外,也是论坛里的名人了,虽然本人自称只是个算命的占卜师,但除去方夷做过的事不谈,就单单是直接越过了坛主代理人,许家的代族长的妹妹许婧的许可,直接得到了神秘兮兮的坛主的指导这一点,就已经足够令人对占卜师刮目相看了。
这样的一个人的徒弟,在理论上都不会很差才对。
但一来欧迟总有一股几乎偏执的正义感,方夷不太放心教导更多的东西,助长欧迟的鲁莽导致自己徒弟到处闯祸,所以只是教了些基础。
而这二来,就是黄泉川是真的天资聪颖。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刚才黄泉川玩儿的那一手来说吧,虽然只是一个普通的简单驭术,其作用原理是以在一件物体上画符或者直接结印形成咒力,从而得以控制某样物体甚至是生灵。
而使用这种驭术的人,虽然无法亲身到达某地,却也可以直接通过操控物体的视角,直接观察想要观察的地点或物体,加之其只能算是入门咒术,学习起来也不太难,所以也成了很多新人用来侦查敌情时最爱用的把戏。
可是,这万物呢,总是有一个但是。
换句话说,看起来再好的东西,都会有个缺点。
就拿这黄泉川用的驭术来说。
这种驭术里最基础的操控咒,虽然对施咒者综合能力的要求不高,但却异常要求施咒者的精神坚韧程度,需要施咒者有坚定的心志以及施咒时专注的精神。
而根据操控物的不同,所要的专注程度以及对施咒者能力的要求程度也各有不同。
像欧迟黄泉川这样的年轻人,操控生灵往往是个挑战,要从基础开始,那就是需要将咒力以符的形式画在纸上,直接在纸上直接形成强大的咒力,再将纸叠成某种形状,凝聚精神就可以随意控制,精神越坚韧,注意力越集中,结咒越娴熟,操控就能越顺利。
然而理应该还停留在这个阶段,顶多也就是能让自己控制的纸制品飞的远些的黄泉川,却不知在何时何地,甚至有可能早在千里之外就控制了一只蝴蝶,在一边控制蝴蝶探查前路一边开车的情况下,一心二用完成了欧迟甚至是一些前辈都要修炼很久才能达成的效果。
气人,而且是气死人。
不在意欧迟嫉妒的目光,黄泉川只是轻巧地关上了车门,靠在车上拿出了一包未开封的白将,这是Y市的特产,不外销,比起黄泉川以前抽的上百的香烟,只有九块的价格的白将,可谓是便宜得有些不靠谱,但偏偏就是深得黄泉川喜爱,就算离开了Y市也每个月都请Y市的朋友……额也许是道友,给她寄上三四条。
“你刚刚不辞辛劳地绕路回家,就是为了这个?”
欧迟看着黄泉川从口袋里拿出来的烟盒,感觉有些新鲜。
在她的映像中,黄泉川除了在学校里被传过会抽烟的谣言,可她在之后与黄泉川的接触中,却从没见过这人会抽烟,或者说,从来没见过这人在公共场合抽烟,这导致欧迟一直以为黄泉川是个连习惯都非常健康的人。
“对。”
低头把玩着手里的烟,轻笑一声拆封,黄泉川原本想带原来旧的那包出来,然而回到家才发现,那包烟已经拆封太久了,烟都散发出了浓烈的香味。
见此情景,黄泉川也不管烟盒里还有十几支烟,直接把整整的半包烟连带烟盒一起,没有任何犹豫地扔进了垃圾桶里。
这种烟太烈,她抽了可能会醉。
只是没有跟着黄泉川上楼的欧迟,并不知道这一切,亲眼见证了谣言的她,对黄泉川的排斥似乎又多了一些。
欧迟因为父亲的原因,异常排斥有烟瘾的人,但假如她跟着黄泉川上了楼就会知道,黄泉川并不算有烟瘾。
“你要来一支吗?”
陷进自己思绪中的欧迟,被黄泉川这一句话吓得一惊,她面色古怪地看了黄泉川一眼,而后者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欧迟身侧,手指从烟盒里抽出了两支烟,一支烟尾正凑在欧迟眼前。
“你觉得我像是会抽烟的?”
欧迟白了黄泉川一眼。
怎么?她有烟瘾还得带的大家都得有怎么的?
不过欧迟没料到的是,这句话引来了黄泉川颇有不满的皱眉。
“你是出家人吗?还是方夷真的连这个也没教你?”
“师父怎么可能教我学坏?”
这年头不抽烟的好作风怎么就成了出家人的特色了?
欧迟非常不解。
“教……教你……学坏?”
黄泉川迟疑地看了一眼欧迟,随后就极其没有形象地在原地捧腹大笑。
“噗……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不好意思啊,你师父方夷也是个会在特定情况抽烟的女人!”
这欧迟到底是什么人啊【哔】的!怎么能做到如此单纯?
方夷难道就真的什么也没教吗?
这方夷到底是对自己的徒弟有什么意见?
“特定情况是指什么意思?”
欧迟也不傻,不至于都这样了还抓不住重点,只是黄泉川已经乐得没法儿理会这个问题了,气的欧迟只好上去就扒拉黄泉川。
“别笑了!给我说清楚,抽烟到底是有什么含义?”
“熏邪啊!”
黄泉川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欧迟刚才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幼儿园的孩子在指责成年人。学坏?不知道一把年纪的方夷在听到自己徒弟这种无意识的指责后,会是一种什么表情。
越想就越可乐。
看见欧迟脸色越来越阴沉,黄泉川只好擦了擦自己眼角因为笑得太过分而挤出来的眼泪,深吸一口气继续解释。
“你没看这里怨煞缠绕?”
黄泉川指了指面前的村子,一股阴沉的黑气笼罩其上,这浓烈的怨气甚至强大到实质化形成了一片黑云,独独覆盖在了村子的上空,而空荡荡的村子里,一些浑浊的灵体正在各家各户之间肆意穿梭,那些贴在门上的纸门神根本没有相抗的能力。
“嘶……”
欧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也太严重了吧。”
“所以啊,你又不是学佛的,也不是正统的道士出身,头顶上没有神佛护佑,不惹天缺就算不错了,现在这样的情况,就算你结咒护体,咒力也总有扛不住尽数消散的时候,点支烟熏熏,火气重些,邪气不缠身,小鬼小妖自然会绕着你走。”
不管欧迟抽不抽烟,黄泉川直接将一支烟塞进了欧迟手里,自己则拿出一个煤油打火机,擦亮火点燃了一支叼在嘴里裹了一口,慢悠悠地吐出一口烟雾,连带着胸中的一口浊气也被呼了出来。
感觉到黄泉川心里压了什么心事的欧迟犹豫地看了看手里的烟,咬咬牙接过黄泉川的打火机,趁着火还没灭点燃了手里的烟,把打火机递了回去。
“你怎么了?”
欧迟没有急着去品尝这么久以来都没有尝试过的香烟,而是皱着眉看向了黄泉川。
回应她的,是煤油打火机被合起时发出的金属的脆响。
“有件事我比较在意。”
黄泉川靠着车门,叼着烟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看似悠闲的动作却无法让欧迟把目光从她紧皱的眉心上移开。
“欧迟。”
她终于收起了打火机站直了身体。
“在这个村子里有个地方,我无论怎么侦查都没法看透,所以我得再确认一遍,这次不是开玩笑的,你真的想好了?”
“什么地方看不透?”
“欧迟,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黄泉川没有正面回应欧迟的提问,眼底那让欧迟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再度漫上了表面。
意识到问题也许严重到超出预期的欧迟一瞬间哑了声音,她张了张嘴试图发出点什么声音,却感觉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般。
她知道,那是不安。
一瞬间的静谧,香烟缓慢地燃烧着,一缕半透明的白雾在两人之间不断上升、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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