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拨人手给你？”
赵擎不可思议得瞪着眼睛看着欧迟，拍了拍自己的耳朵，确认没有听错之后才指了指身后已经登车的八组组员。
“你去问问，看他们哪个看起来比较闲。”
欧迟探头看了一眼赵擎身后的组员，叹息自己的不走运。
虽然已经是十月份，凶猛的秋老虎已经离去，秋天到了尾声，被雨水浇过几次之后，依旧温暖的空气中总是带着一丝丝的若有似无的凉意。
但总体来说，今天怎么看都是个阳光明媚的天气，怎么就这么不凑巧，成了案发出警的好日子了呢？
欧迟当然不知道，虽然赵擎出警很急，但如果是黄泉川来要人，他死活也会拨两个人出去。
一则，黄泉川向来能说会道磨洋工，如果赵擎不拨人，估计他一辈子也别想出警，在紧急的时刻他只能拨人。
二则，以黄泉川当今无论是论坛还是律政界里的声望，他相信能让黄泉川来借人的事一定都是大事。
所以不是欧迟运气差，而是对于一个自己都人手不足的警察来说，能让他拨出本来就不是很够的人手，欧迟貌似还不太够秤。
毫无意外，欧迟还没来得及说出一句有关自己着手调查的事情，就被赵擎轰出了市局。
站在市局大门外，看着八组的白色面包车驶出大门，欧迟心底忍不住有些疑惑，毕竟八组集体出警这种事虽然不算绝无仅有，但也绝对不算是常事，而且以赵擎以往的抱怨来看，如果案子在市内，无论距离市局多远，是都不会给八组的人派车的。
怎么？今天八组是被请去市外什么地方帮忙了吗？
抬头望了望天，欧迟有一瞬间的茫然。
赵擎帮不了她，而她师父显然不想插手这件事，她是绝对不敢再回头找师父了，那剩下谁既和她有关系，又和这件事有关系呢？
眉心微皱，欧迟只是沉默地考虑了片刻，便毫不犹豫地抬手拦下了一辆计程车。
她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人选，虽然在此之前她一直觉得，就算自己死在搬兵的路上，也绝对不会去求那个人，但现在，事出无奈，她只能这么做。
“所以……你还是找上我了？”
已经冲进了敌方阵营据点的格鲁古古，在完成了一次冲刺斩击后，却因为黄泉川一瞬间的手抖，翻车了。
暂时停下游戏，抬头看着理直气壮地站在自己面前，肆无忌惮地提出“过分”要求的欧迟，黄泉川沉默地思考着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什么毛病了。
“你今早才赏了我四巴掌，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看着瞬间气焰就弱了下去的欧迟，黄泉川重新进入了战局。
“你想让我帮你查证然后为谁当代理人的话，还是免开尊口，老板让我最近安静点，除了比较小一些的民事案，别的我都不接。”
黄泉川知道欧迟想干什么，还不是想把欧家父子法办，但又要因为身份的原因避嫌？
所以她就放弃了自己独自调查的选择，转而到处搬兵找人。
黄泉川并不想参与进欧家的修罗场里。
“你就是三途川？”
从背后吹到耳朵上的热气让黄泉川止不住地一抖，下意识抬起拳头向后一撞。
突如其来的袭击让欧迟不住地一惊，迅速地缩了一下头，抬手握住黄泉川的手腕。
“你干什么？”
“我不喜欢耳朵被人吹气。”
黄泉川脸上有些懊恼的神色，她向来警觉，可是却没有发现欧迟位置的变动，如果欧迟手里有武器，她早就交代了。
最可恨的是，欧迟抓到了她的敏感部位。
经黄泉川这么一说，欧迟才注意到她的耳朵可疑地泛着红，并且在欧迟的注目下，那抹月色有加重的迹象。
莫非……
依旧抓着黄泉川的手腕，欧迟若有所思地揉着下巴。
黄泉川的耳朵是敏感点？
“你到底要做什么？”
看着自己再次翻车的黄泉川终于忍无可忍，手腕一旋从欧迟的手掌的控制力收回自己的拳头，转过办公椅带着盈盈笑意看着欧迟，然而泛着凶器冷光一般的眸子里，却没有丝毫的温度。
欧迟忍不住全身一震。
这种笑容她见过，在一次她因为冒冒失失闯进方夷办公室，结果不期然地撞破了自家师父和某个小谁的好事后。
她仍然记得那一个月自己是怎么过的。
不，欧迟，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
想起自己的目的，欧迟在内心里为自己打了打气。
“你是三途川，对不对？”
正面迎击黄泉川凌迟一般的目光，欧迟嘴角扬起了从容的弧度。
“那又怎样？”
黄泉川眼中的冷漠里带上了些许疑惑。
有情绪的动摇即是有机会。
欧迟目光一亮，决定追击。
“我就是有事叫我不迟到。”
简单的一句话让黄泉川彻底傻眼，真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离不开暴风圈来不及躲，她只好在原地被狂风吹成**，连仅存的那么点理智也不知道被卷到哪儿去了。
“所以呢？”
反应了半天也没法找回理智的黄泉川，只好这么干巴巴地问了一句。
“而且我怎么能凭一句话确定你就是我的好战友？”
“哦？你需要我现在就登录账号吗？”
欧迟感觉现在心情是无比的舒畅，自从认识黄泉川以来，她都是被实力碾压的那一个，现在终于翻盘了一次，这让她精神振奋。
“怎么样？如果你不帮我的话，以后你怕是只能开战略兵器翻车反思会了哟。”
黄泉川看着欧迟志在必得的笑容，突然想起了刚才翻车的一幕，她的老虎在一瞬间被多个敌机锁定，屏幕下方跟叠罗汉似的蹦威胁提醒。
迫击炮注意。
导弹注意。
锁定注意。
还有一个让她最绝望的。
感觉到压迫感。
黄泉川仿佛又看到了哈曼女王的浮游炮在她身侧自由地盘旋着。
“所以你是要避免战略兵器反思会呢，还是要你的尊严？”
“你这是威胁……！”
已经陷入困境的黄泉川只能咬牙切齿地试图进行最后的反击，然而这不痛不痒的一句话缺瞬间让欧迟笑靥如花，灿烂明媚得差点晃瞎了黄泉川的眼睛。
“如果这就能对黄律师构成威胁，那作为实习律师，我真是感到无上的荣幸。”
“你怎么就不能把对付我的状态用在案子上！”
在战略兵器翻车反思会和尊严之间权衡了一番，黄泉川果断地抛弃了尊严。
当律师都混到处处得罪人了，还要什么尊严。
虽然黄泉川没有明确答应，但欧迟很清楚，这事儿算是成了，想想为了这事儿，她连饭都没吃一口，从中午就开始到处跑，现在居然是黄泉川答应帮忙，欧迟就忍不住内心里的感慨和冲动，抱着黄泉川的脑袋就啃了她一脸口水。
“太谢谢你了，走，我请你吃饭去。”
“不去，就你那点工资，买牙膏都不够，有钱迎合我的需求？”
黄泉川嫌弃地抽出纸巾擦掉了脸上的口水，并不打算回应欧迟的邀请，因为她满脑子里都是一句话。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日。
欧家人果然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不行，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就算再亏一笔钱，她也不能因为吃饭再答应欧迟更多无礼的要求了。
“走吧。”
黄泉川抬手轻巧地把揉成团的纸巾扔进了垃圾桶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揣起了自己的车钥匙，拎着欧迟的后领子就往外走。
“我带你去吃顿好的，你正好和我说说整件事，边吃边说。”
欧迟被拖出去的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天空，却出现了一块正从远处飘来的乌云。
已经到达临市郊区的赵擎从面包车里下来，挥挥手示意组员下车跟上，看着自己的战友在他身前跳下面包车，又抬头看了看天边的乌云，抓了抓自己的脑袋。
“真是奇了，刚刚还是好天。”
“什么？怎么了组长？”
“没什么，进村吧，赶紧了解完情况然后找地方安顿一下，看这情况怕是要下暴雨。”
白色面包车正好停在一个山村的村口，而赵擎和他的八组，刚接到的新案子，就发生在这个村子里。
据说是前几天的暴雨让村子边的小河涨了水，冲垮了一块石头，然后这村子里的人就相继开始生病，症状只是普通的发热，因此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只是当做普通的流行感冒来处理。
直到村长家里和几个村干部家里的人，被医院治疯了开始，这个村子就不在安宁了。
这场怪病来的蹊跷，症状也很严重，胡言乱语出现幻觉甚至发疯的都不在少数，更有几个因为这场奇怪的病而死亡的。
——村长不知道出现了什么幻觉，惊恐之下投了河，村干部家里有好几个亲戚都是死在病榻之上，有几户村民的家人也上吊了。
如此诡异的情况，再加上村子民众的“集体幻觉”，当地的有关当局终于开始重视这不同寻常的事件，从临市请来了八组。
“组长，这里怨气有点重啊，怕是这群人惹了什么不该惹的冤孽。”
副组长和赵擎一起站在村口，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村子，将得出的结论告知了赵擎。
“没有怨气就不会叫咱来了。”
赵擎拍了拍裤脚沾上的泥土，把头顶的大檐帽正了正，他是个霉运随身的人，这身儿能让他正气压身的衣裳可不能乱了。
“走吧，进去再看看。”
拍了拍自己的副组，赵擎带着八组浩浩荡荡地进了村，只是此刻的村子，病的病死的死，早已没了生气，青天白日的，这本该鸡犬相闻的小村庄，此刻却连一个行人也不见。
赵擎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因为位于两市交界处而有些混乱，常常处于只有一格的状态，而且还是3G网络，而手机显示的时间，是下午三点。
按理说，这个时候也该有人出来劳作了。
安排了组员两人一组分头去村民家和村委会了解情况，赵擎带着副组就往村子后的河流走。
“组长，这河……组长？”
想和赵擎说说自己发现的副组，回头却发现赵擎停在了河边的院子前，院子里像是某个公司的办公楼。
“林政啊，如果是你的话，你会选择在这种地方建立公司分部吗？”
“不会，偏僻还不好找，除了咱这种倒大霉的，谁愿意来这上班？”
“但总有那么些令人无法理解的人……”
赵擎指了指院子前的招牌，几个烫金的大字在阳光之下显得有些晃眼。
——欧式集团技术研究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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