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着面前弥漫着浓雾的树林,黄泉川不得不开始警惕。
她不太确定自己在哪,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醒着的,会出现在这样一个黑漆漆的,远处不知哪里还发出诡异绿光的森林里,简直就像是一段被人凭空截取的,断章取义的文字一样,没有前言,不搭后语,让人摸不着头脑。
湿冷的阴风从她的身体穿过,黄泉川在空气里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那种腐朽的,窒人欲死的,毫无生气的味道。
而就在黑暗之中,有人却在呼唤着她的名字,那声音,就像是一种悲伤的呜咽,在这森林回荡着,听起来悲怆而幽深。
这声音到处飘荡着,根本无从寻找声音的方向。
“黄泉川——黄——泉川——”
“靠!把你360°左右声道高保真环绕立体声的音响音效关了!在老娘这儿还装神弄鬼的?简单点!地府的鬼差套路再简单点!”
阴森恐怖的气氛在一瞬间就像脆弱的泡沫一般破裂了。
在这一瞬间,浓雾也没了,阴风也停了,就连呜咽般的叫声都不知道死到哪儿去了,躲在暗处的黑无常叹了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都觉得自己似乎魂也不勾了,灾也不引了,连鬼差都不想干了。
黄泉川这家伙太不给鬼差台阶下了,恐怖和不详才是地府公务员的象征好吗?
神经病啊?鬼差不要面子的啊?!
“黄泉川,你别太过分了!不敬鬼神是要遭殃的!”
“我可去你妈的,有事儿说事儿行不行!又不是一回两回了至于这么装神弄鬼的?”黄泉川转身看着从身后走出来的黑无常扶额,“上回你兄弟被我气得假舌头都**扔地上了,也不是我说你们,至于这么忠诚于传说的??”
……
黑无常终于明白了,和黄泉川说话就不能跟她扯什么不敬鬼神遭天谴,他和黄泉川打交道不多,今天才彻底明白为什么每次老白回来都是怒气冲冲的。
“有事儿说事儿,现在又盯着我看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虽然我知道我天生丽质,但是我对黑漆抹乌的鬼使一点兴趣都没有!”
……
黑无常突然不是很想继续和这个抱着胸一脸警戒的女人说话,太丢人了,不对,太丢鬼了。
还是赶快解决完回去复命吧。
黑无常死目地想着。
“说正事,你是不是把一个怨灵带回家里了?”
“我还不至于用怨灵来排遣寂寞。”
“别装傻!”
黑无常非常想把自己脑袋顶上带着的“天下太平”的帽子摘下来,然后直接狠狠地糊黄泉川脸上!
“知道你黑爷为什么头顶上是‘天下太平’?因为只要我在就没有小鬼能在我面前搞鬼!”
“是了是了,我知道你是死了很久的老鬼,大家都敬老爱幼,可你得搞清楚啊,我又不是鬼,等我死了吧,那时候你是我前辈了,我那时再考虑考虑不搞事吧。”
“黄!泉!川!”
“哎呀,别那么大火气,对肝……哦对,你是鬼,没有肝……那你打游戏大概只能氪金了。”
“黄泉川,你真以为插科打诨就能蒙混过关?我给你面子才来问你,不给你面子,我现在就可以闯进你家把人拿了。”
“范无救!你现在就可以去试试!”
短短的几句对话,原本的轻松氛围瞬间急转直下。
黑无常果然没有白无常好说话。
蒙混失败的黄泉川不无感慨,原本扯些没用的话就是企图转移黑无常的注意力,但没想到还是成了现在这样。
“算了,我不是来和你吵架的,就一件事,把许威交给我,我得带他去受审。”
黑无常还是让了一步,他深知,和黄泉川揪扯太久,绝没有什么好处。
而许威,就是黄泉川现在这个案子里的被害人,此刻在她正寄居家里的怨灵。
只是这话,还是引起了黄泉川的疑惑。
“你来拿他?他这不算枉死的?怎么是你来?他有罪?”
“这是阴曹地府的事,你应该知道规矩,用你们人的话来说,我这是合理合法地执行公务。”
“公务?嘶——”
黄泉川有些为难地挠挠头,倒抽了一口冷气,她原本就做好了有鬼使会来拿游荡的怨灵的准备,本以为来的会是好说话的白无常,却没想到却是黑无常来“执行公务”了,也不知道这许威生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搞得这么严重。
“怎么了?他在阳间还有什么为难事?牵扯了什么人么?”
黑无常显然看出了她的为难。
犹豫地又瞅了黑无常一眼,黄泉川两手一摊,决定如实告知。
“你有你地府的公务,我也有我阳间的案子,许威身上怨气和戾气太重了,可是他本人却是极其腼腆的性格,我实在理解不了,而且净化灵体的怨气并将之送入轮回本来就是我的工作。”
黄泉川看着黑无常不太认同的表情叹了口气。
“我得查查他发生了什么,毕竟他现在可是牵扯到阳间的一起人命案子,若是有人因此事蒙冤,对你们来说恐怕也挺麻烦的。”
“这是你阳间的案子,和我的公务没有关系,如果那个人真的死于冤情,也是命该如此。”
“如果真的命该如此,又怎么会安排律师去帮他呢?如果真的因为你改变了另一个活人的命运,你是不是可以负责?”
黄泉川挑了挑眉。
“呐,要死人去受地府的审判我没意见,可是去受审之前,是不是得把他活着时留下来的麻烦先处理了?人可是先有生才有死的。”
“……你执意要查?”
黑无常终于明白律师这个职业的嘴有多么可恶了。
“我也想清闲过日子啊,可这不是落在我头上了吗?不查还能怎么样啊?”
“行,我给你两天时间。”
“七天!”
“三天!”
“六天!”
“一天!”
“一天?!行!要么一个月!要么我不给了!你有本事就去我家拿!别的不说,光坛主就有你们受的了,我没有在虚的好吗?”
“别!”
黑无常有种从未有过的挫败感。
谁tm要个怨灵执行个公务,对面还能跟在菜市场买菜似的,一个劲的讨价还价?
“有事好好商量嘛,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的,有失斯文不是?你要多久?”
“七天!”
“不行!五天!就五天!不能再多了!”
黑无常都快崩溃了。
“我还要交差呢!大姐!地府又不是我开的!”
他现在非常想摔帽子辞职不干了,轮回多好啊!为什么要干这个越来越没尊严的鬼差?!
世风日下!明明以前黑白无常还能被供奉为神??
“你叫我大姐?你大了我千把岁啊大哥!”
黄泉川不满地嘀咕一句,但她并没有继续和黑无常讨价还价,毕竟她也知道黑无常能给的最大的宽限也只有五天了,还是见好就收吧。
“行,五天就五天,五天之后我一定把许威打包好附上纸片给你邮过去。”说完黄泉川还极其豪爽地一挥手,“为了报答你的通融,也为了弥补你的损失,这样,这事儿完了之后我大出血一把,给你烧点纸钱怎么样?我一晚上不吃饭!给你烧个二十块钱的!”
“我【哔——】你二大爷!”
黑无常怒不可遏地扯下了自己地帽子冲着黄泉川的脸就糊了上去。
他终于爆发了!他现在终于知道这个混账玩意儿是怎么把他白兄弟气得摔舌头了的了!
“你生什么气啊!”
身手极其灵活的黄泉川很轻松地就躲开了这一击。
“嫌少啊?那这样!我给你加二十块钱的,再附上一瓶红星二锅头咋样?”
“黄泉川!”
“黑爷!别生气啊黑爷!”
毫无一丝愧疚的,黄泉川带着狗腿的笑意,一边给黑无常拍背一边继续去捅黑无常的怒点,她突然发现生气的黑无常还挺萌的。
“实在不行我再给你烧一对童女童女?还是你比较喜欢童男童男?”
“童男童女就童男童女!什么童男童男!”
死于古代的黑无常显然并不能听懂黄泉川的荤段子,然而这正中某个恶劣神棍的下怀。
“您好这么玩儿?”
黄泉川挤动着自己的五官,做了一个极为刻意的惊恐表情,然而那眼里却是那样的天真无辜,不了解她的人恐怕真的会因为怀疑她的意图而感到羞愧。
但黑无常根本不,短短的几分钟,足够他去了解这个女人了。
他没有用帽子闷死这个女人,这是连他自己都惊叹的奇迹。
“……”
黑无常突然就冷静下来了,他沉默地看了黄泉川一眼,推开了她。
“黄泉川,别以为你的身份能护你一辈子,等哪天你真玩脱了,没人能救你。”
“那就到时候再说咯。”
后者毫不在乎地耸耸肩。
“不敬鬼神,你迟早会踢到钉板的。”
浓雾再度四起,在弥漫的浓雾中,四周的一切都化在了一片迷蒙之中。
“黄小姐……”
“黄小姐。”
“黄小姐?”
伸手挡了挡扎进眼睛里的刺眼阳光,黄泉川低声咒骂了一声,不满地皱着眉起身,一把将客厅连接阳台的落地窗上的窗帘拉上,房间再度回到了一片阴暗当中。
“Shit!你不止吵我睡觉还拉窗帘?!”
“不、不是,窗帘是你昨晚就没拉上,那个……黄小姐……我不想吵您的,是您的闹钟和手机铃声都响了好几遍了……”
纸片飘在空中,寄居在里面的灵魂正紧张地解释着,而完全没睡醒的黄泉川脑子里只有一片挥之不去的空白,她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让纸片安静下来,在一个刚睡醒的人耳边聒噪,这纸片儿到底有没有做宠物的觉悟?
“闭嘴,让我安静地醒醒神。”
身子往后一倒靠在沙发椅背上,黄泉川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然后就起身把飘着的纸片压在了茶几的一本厚重的法律辞典上。
“黄小姐!您要做什么??”
纸片惊恐得全身都在颤抖。
然而回答他的,却是黄泉川抱着一身干净衣服走进洗手间的动作。
“我去洗澡,谁知道你是不是有偷窥癖的变态。”
“嗷!放我出来!我不是偷窥癖!”
“给老娘闭嘴!”
在黄泉川明显不耐烦的威胁力,于是也只好闭嘴。
不过黑心神棍并没有让纸片在书下面压太久,她只是洗了一个五分钟的战斗澡,然后就把纸片释放了,而她本人则进了自己的卧室,不一会儿卧室里头就传来了吹头发的声音,十分钟后她才出来,一边系着领带一边穿鞋,一边穿外套一边把钥匙手机钱包什么的往口袋里塞。
“多余的要求我不重复了,就再强调一点,别出门,否则被鬼差抓了我不负责。”
“鬼差还在抓我?”
“谁知道你犯了什么事。”
“黄小姐……你什么时候能送我去轮回?”
“那也得等我把你的事查清楚了!我虽然叫黄泉川可也没办法直接送你去黄泉三途川!”
“黄小姐……”
砰——咔哒。
很好,黄泉川直接无视了纸片的疑问出门了,这世界,终于又陷入了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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