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红鼻子
作者：【咸鱼党】子不语4509，代号【死歌】
代表作：《黄昏后》《西北偏北》等
那颗红鼻子，被戴在满是油彩的脸上。
他的面孔不可能被看出任何疏忽的破绽。
除了没有颜色的目光，就只剩下那双再也寻不到当时悸动的瞳孔。
小丑裂开嘴笑了，他穿着宽大的，用五颜六色的羽毛装饰的靴子。
他的袖口上别着铃铛，他的衣领前寄居了一只花蝴蝶。
他踩着根本转不起来的轮子，他牵着一匹马。
他看着面前并不是很多的观众。
他卖力的表演。
而刀口切开肩胛骨时，一道道繁杂的纹路。
仿佛花盆中那株尽收花瓣的蔷薇，只等待一个时刻，或者是黄昏的第一秒，或者点燃灶火的第一燧火苗。
它将绽开。
所以，做菜，是一门艺术。
每一刀下的力道，切割骨节之间筋络，多了或者少了一根柴的火候。
亦是第一次翻动食材。
不过很多的时候，只要将食材做熟了，不要太咸或者太淡，刚刚好。
就像画家终于涂下第一笔，剑士将宝剑微微紧握，魔法师嗅到了第一种元素的味道。
爱丽丝需要将灶火先点燃。
可惜今天的木柴总是有点潮湿，如今的厨房除了一些呛人的黑烟，却一点火星子都瞧不见。
“呐，爱丽丝。”
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脸色还涂着小丑油彩的少年，他一手提着一个铁壶，一手扛着一只羊腿。
“纳纳姐说，一会儿让你先把这条羊腿处理一下，剩下的她会一会儿找你来亲自说的。”
少年随意的走进厨房，即使爱丽丝对他说的话没有一点的回应。
不过看起来他已经习惯了。
“你要的酒，我先放一边了。”
少年将铁壶随手放到了一处干净的台子上。
“喂，小柯。”
爱丽丝突然抬起头。
“把酒给我。”
她说道。
“哦，好...给你.....噗....”
小柯看到爱丽丝脸色黑一块，白一块的样子，一个没忍住。
“你还笑？要不是你昨晚上忘了将柴火盖起来，这些柴火至于被雨打湿吗？搞的我到现在都没升起火来。”
爱丽丝好像在抱怨着说，虽然她黑一块白一块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哎呀.....谁会想道大半夜的居然会下大雨呢？”
小柯赔罪一样的干笑了声。
“好了，把羊腿放到菜板上吧。”
爱丽丝直接白了小柯一眼。
“哦....”
“哎，等等。”
“嗯？爱丽丝你不会故意少给我一块肉了？”
“.......”
爱丽丝又白了小柯一眼。
“我只是想让你告诉纳纳一声，让大家多等会儿，午饭的开饭时间可能会晚一点。”
“啊？为什么啊？”
小柯仿佛受到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大声的说。
“哎你这个人，要不然你给我把火升起来啊？”
爱丽丝现在连白眼都不想给小柯翻了。
她随手从台子上拿起铁壶，然后十分熟练的用舌头挑开盖子。
“那个.....那个你慢点生火吧！我这就去告诉纳纳姐！”
不知道为什么，小柯看到爱丽丝拿起铁壶的那一刻，眼神突然变的有点不可言语的闪烁。
然后他直接大声的甩下一句话，飞也似的就跑没影了。
“......”
爱丽丝看着小柯远去的背影，有些愣了神。
她先是在还算能反光的铁壶壁上照了照自己的脸。
“有那么吓人吗？”
她念叨着，然后端起铁壶就闷了一口。
“........小柯你个混小子....又灌水了.....”
一口咽下去，那种淡淡的味道还是弄的爱丽丝现在逮住小柯狠狠揪他耳朵的心都有了。
等到太阳越来越刺眼，爱丽丝将一把盐洒在平底锅中切的四四方方的肉排上。
今天是马戏团里每一个小伙伴都非常期待的一天，包括团长纳纳。
因为今天是吃肉的一天。
告别每天令人厌恶的土豆和白菜，要么就是茄子和白菜，最多的还是要数土豆和茄子。
即使爱丽丝的手艺没的说，但是总是土豆茄子和白菜，总有人会吃腻的。
所以隔一段时间，见一次荤腥，总是令人振奋的。
只不过小柯这次的肉排稍显有点小。
“只是为了尝尝熟没熟而已。”
爱丽丝在心底里这么说。
她坐在小板凳上，盯着灶台里熊熊的灶火。
眼神显得有些发直。
“呦....爱丽丝，煎肉排呢？”
作为一个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的女人，纳纳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种若有若无的诱惑气息。
当然，这也只是对于男人来说，尤其是像小柯那种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
偶尔还要算上白砂糖那个傻丫头。
“哇，看来马上就要出锅了啊？对了爱丽丝，这回可不要给我再撒辣椒了啊。”
纳纳伸手，似乎是想将肉排散发的味道更多的扇到自己面前，好让自己过多的饥渴了十多秒的肠胃稍稍的满足一下。
“爱丽丝？你有没有听我说话？”
纳纳轻轻拍了一下爱丽丝的小脑袋。
“哎！谁谁？”
爱丽丝一个激灵，扑棱一下就站了起来，还一脚蹬倒了她坐着的小板凳。
“怎么啦？我的大厨师，发什么呆呢？”
纳纳见到爱丽丝像小鸡崽一样的扑棱，便顺势两手按到爱丽丝的脸上，狠狠的揉了两下。
“唔....不要揉啊.....”
爱丽丝费劲的拨开纳纳的双手。
“是你啊，纳纳，有什么事吗？”
爱丽丝揉了揉眼睛。
“哇，不是吧，大厨师你刚才睡着了？”
“嗯？没有没有....”
“哦....我就是来看看你煎的肉排怎么样了，我和雷德他们可都饿着呢。”
“噢....噢....肉排...”
爱丽丝好像刚睡醒一样的嘟囔着，突然她操起放在一旁的锅铲，连忙将锅里的肉排挨个翻个个。
“呼.....好险好险，差点就都糊了。”
看到煎的稍显有些老的肉排，爱丽丝松了口气。
“这么大的火，爱丽丝你是怎么升起来的？不是说柴火都湿透了吗？”
“啊.....其实没有那么湿的，就是皮上沾了点水而已。”
“哦....没那么严重啊，那小柯还那么夸张的和我说，柴火里面的芯子都湿透了。”
“咳咳....额....其实吧，确实是有那么几个湿透的....小柯也算是没说错....”
“哦对了，我差点就忘了说了。”
纳纳仿佛没有听到爱丽丝的话一样。
“那个羊腿啊，一会儿你先弄一下，等到晚上咱们弄个篝火，一起烤羊腿聚餐！”
纳纳兴奋的说道。
“哦，我知道了.....等等....纳纳，晚上不营业了吗？”
“........今晚上暂时就不营业了，给大家放个假。”
纳纳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说道。
“是不是因为流民太多了。”
“......你啊，爱丽丝，以后别这么心直口快的....是，最近流民实在是太多了，听说昨天晚上，就是下大雨的时候，西边好几家店铺都被流民给打劫了，好像还死了几个人。”
纳纳俯身在爱丽丝的耳边，小声的说。
“死人了？那城里的卫队都不管吗？”
“怎么管？你看现在大街上全是流民，谁知道到底是谁杀的人？再说了，只要这些流民不去骚扰城主府，要么就是不去引起城主的注意，谁愿意惹事？你忘了之前听人说，离前线不远处的一个小城，城主都让流民给杀了吗？”
“闹的这么厉害？”
爱丽丝有点不相信的说。
纳纳没有接下话，她只是又揉了揉爱丽丝的小脑袋。
“不要揉我的头啊...你不要总也把我当成白砂糖那样的小丫头好不好？我明明比你还要大一岁！”
“哇，是吗？爱丽丝姐姐？”纳纳打趣的说道。
“去去去，一边去！”
爱丽丝一手从调料罐里捉出一把调料，一边赶着纳纳。
“好好，我走，我和你说啊，你....喂！你不要放辣椒啊！”
爱丽丝瞄了一眼自己手里那红红的粉末。
“好好，我不放，你快走快走。”
爱丽丝将辣椒倒回调料罐里，然后她直接推着比她高一头多的纳纳就朝着门口走去。
“好了好了，你不要推了，我自己会走....”
可惜爱丽丝根本就不停纳纳的话，直到她将纳纳推出了厨房，然后她关上厨房的门。
“不要放辣椒啊！”
纳纳还在门外大喊。
“切....真是烦。”
爱丽丝嘟囔着说。
她嘟囔着，将倒在地上的小板凳扶起来，坐在上面。
继续盯着灶火。
现在，流民都这么严重了吗？明目张胆的打砸抢劫？
她胡思乱想着，眼神乱飘。
最后落到她那把菜刀上。
那是她第一把菜刀，用了已经整整五年了。
自从五年前，她遇见了纳纳，纳纳给她买了第一把菜刀。
这么多年，菜刀的刀锋依旧锋利，爱丽丝甚至都没有磨过它一次。
“唉.....纳纳一定会有主意的吧？”
她好像是在自己问自己。
爱丽丝甩甩脑袋，然后拿起锅铲给平底锅里的肉排翻了个边。
顺手从调料罐里抓起一把就撒了上去。
直到她看到自己手里红红的粉末，肉排还有上好多好多。
她现在想拿起铁壶，喝上一口里面兑水的劣质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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