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闻说
作者：【咸鱼党】子不语4509，代号【死歌】
代表作：《黄昏后》《西北偏北》等
闻说，从天这边，到天那边，归途中总是隔着无数道山。
男人的那双皮靴上早已看不出颜色，满是灰土的兜帽里背叛了一点灰白色的眼眸。
他把手中紧握着的剑轻轻的放下，放在这株枯黄色的老树根上。
剑被锁在鞘里，看不见任何带着寒气的光，除了漫山遍野的，钢铁的沙漠。
男人好像累了，他好像有点困了，他那双灰白色的眼眸微微眯着，仿佛被沙漠里时不时吹起的风中携带着的黄沙迷了双眼。
那是如同暗红老花绽放在烈日骄阳下的花丛中，孤独而骄傲的沙漠，它坚守着自己的绝迹，死守每一滴干燥又滚烫的沙砾。
沙砾浸透在老花丛依然不停歇的汗水里，没有咸味，只有一丝丝腥甜。
沙漠不知道，那座山后，还有没有一片更大的沙漠，或者，更鲜艳的花海。
它这里有着密密麻麻数不清的太阳，围绕着山脚与山巅，从天上到地下，从花海的这面，到那面。
总有一天，人们总会明白，恶魔从来都是从天上降临，它们挥舞着刺眼的双翼，发出如同狂风海啸般的哭笑声，将手中伪装后的三头钢叉狠狠的刺入每一个虔诚信徒的胸膛。
那里血花盛放，一刹那便是你惊恐的双眼，还有你颤抖的唇。
而你，将会美不胜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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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贪婪的呼吸着，他将自己靠在那颗老树下，锁紧剑的剑鞘歪歪的倒在了一边。
男人觉得自己有点累了，他现在只能看清楚眼前，那天上孤独的，没有一片云彩做伴的太阳。
神说，要有光。
每次那个烦人的牧师总是喜欢在向新的信徒授课时第一句讲这句话。
其实男人非常想对他说，课堂里那一根根蜡烛明明是他点燃的。
虽然那盏魔法灯他怎么鼓捣也鼓捣不亮。
可是牧师是看着他长大的人了。
男人很清楚，牧师老了，有时候就像个小孩一样，永远固执着，永远任性。
其实男人很想此刻坐在他面前，和老牧师面对面的，领口上系着洁白的餐巾，他们面对面，一旁切割煎的十分熟的牛排，一旁切下一小块面包。
男人认真的和老牧师说，如果有一天，就真的如同那幅画倒过来一样，魔鬼从天而降，带着雷霆般的呼吸声。
他希望老牧师真的不要再骂他不敬神了，或者是亵渎神的尊严。
反正呢，他又没见过神。
男人费力的呼出一口浊气，他将自己的上身撑到老树的树杆上，使他终于能够看到周围荒芜的光景。
鲜血和盔甲，碎裂的四肢，还有嶙峋的双翼。
恶魔，终是有一天，从天上降临。
深色的鲜血包裹着沙砾，一点点的朝着男人脚下流去，此刻男人一点点的从身上数着伤口。
他不知道身上到底有多少道流着血的伤口，他觉得他现在的身子就好像是豪森太太做的棍子面包一样，上面满是用芝麻洒成修饰。
豪森太太的面包很香，那时他每次从佣兵头子那里弄到钱之后，他总是喜欢溜到豪森太太的面包店，装模作样的买上一根面包，然后耐心的等到爱丽丝从左面的小巷里提着一个小箩筐，这时男人赶快上前几步，变戏法般将一根玫瑰夹在两指间，如同绅士一般彬彬有礼，同是眸子里再散发出浪子迷人的目光。
嗯，隔壁果戈里教他的，据说这样泡妹子很管用。
确实管用，起码爱丽丝搭理他了，顺便还赠给他一个响亮清脆又厚重的耳光。
“爱丽丝。”
男人轻身的说道。
他费力的抬起右手，然后伸进内衬里，掏出一枚有些掉了颜色的淡蓝五瓣花。
只是个廉价的小装饰品，但却是爱丽丝当年最喜欢的头饰了。
如今，都有些掉了颜色。
“我好想你啊，爱丽丝。”
“也不知道你现在到底怎么样，到底有没有找到天堂。”
“.......”
鲜血的流逝，男人感觉到了一丝丝寒冷，他稍微的攥紧了指尖。
“不管怎样，你一定要吃好啊，少吃点那些橄榄菜啊，红柿子什么的，多吃点肉。”
“别太犟了，你看你瘦的。”
“也别说我话多，都是对你好。”
“哦....哦对了....那个.....其实每次睡前稍稍的喝一点白啤酒确实的对身体好的。”
“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个味道，就好像你一点荤腥都吃不下去一样。”
“可是.....可是以后没有我一直逼着你，恐怕你一点油水都不会沾了吧？”
“我啊...你是知道的啊。”
“老兰迪不是都说了吗，我是绝对不会上天堂的。”
“唉....老牧师真是乌鸦嘴....你看，我没叫他老头子！怎样？咱们打的赌是是不是输了？”
“不要赖账啊爱丽丝，明明是你说的，只要我不再爆粗口，你就乖乖的听我的话。”
“哪有啊？你看我这十几年，哪有一次爆粗口？”
“哎呦我的小祖宗，算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哼哼....明明是你不讲道理....还吼我.....”
男人嘟嘟囔囔的说着，好像当年，他喝多了之后，像个树懒一样紧抱着爱丽丝的腰不让人家走，絮絮叨叨的说他到底有多么爱她，最后还吐到了爱丽丝穿着的淡黄色围裙上。
而此时，他只是像个委屈的小男孩一样。
“呐.....爱丽丝...算我求你了好吗？”
“.....呐，爱丽丝你说话啊。”
“爱丽丝....爱丽丝.......”
男人絮叨着，只是声音越来越小，渐渐的就被吹起的微风给吹散了，听不到一丝声音。
只剩下他压抑的哭声，还有眼角是不是流落出的细微湿润感。
“好....爱丽丝我不逼你了....只是....一定要照顾和自己啊....”
男人说着，他狠狠的抹了一下自己的眼角。
“爱....爱丽丝....再见啊。”
男人，他睁开眼睛。
他此刻，好想和一口酒。
就是那时他第一次喝多了之后抱着爱丽丝的腰最后还吐到了人家围裙上时喝的那种啤酒。
白啤酒。
他酒量很差，酒品还不好。
结婚前，他一喝酒爱丽丝就掐他，结婚后，他一喝酒爱丽丝就会没收他的私房钱。
比不让喝酒更加折磨男人的，那就是男人手里没有钱。
也不知道爱丽丝到底是怎么找到他的私房钱，他每次都藏不住。
哼....肯定是杰夫告的状....这个混小子，每次被老师训斥之后都用他的私房钱威胁他不要将这个混小子被训斥的事情告诉他的母亲——爱丽丝。
“嘿，我的儿子。”
男人眼睛一眯，仿佛看到了那个混小子气人的小眼神。
“你在路上可要照顾和妈妈哦.....”
“嘿！混小子，听我说话！”
“你可是大人了，你可是个男人！”
“家里除了我之外，可就你一个男人喽。”
“你要照顾和你妈妈，你可要.....”
“....唉，算了，你个兔崽子，我就知道你听不下去...”
“算了....你也大了，我也就不说了，省得你到时候说我墨迹。”
“唉....我的儿子.....”
“你都长这么大了。”
“来....来让爸爸抱一下。”
男人一边说着，一边颤颤巍巍的抬起他的双手。
他仿佛抱着他那个气人的，倔强的儿子。
他的儿子早就到了他肩膀的个头，显得很壮实。
“大男人了...大男人了。”
男人的手拍在空气上，好像拍在了孩子的肩头。
“还有....还有......”
“到底我还是想说的....照顾好妈妈....也要保佑好你的妹妹...”
“别....别这样...别这样，孩子，她到底是你的妹妹。”
“她....她只是还小罢了......”
“.....不不....我的儿子....有什么火的话....你还是冲着爸爸发吧......”
“你的妹妹是无辜的....真的....”
“.......”
唉.....
男人轻轻的叹息一声。
好困啊。
他靠着树杆，心里默默的想到。
反正....也没有什么牵挂了。
那就.....那就睡一会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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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风起了。
大风。
大风。
男人不知道何时站了起来，用他那满是鲜血和伤口的身体。
“艹你妈。你们还没死绝啊？”
男人抬头，望着眼前满是阴影的天空。
那曾经还是骄阳似火的半边天，如今只剩下满满的，洁白的盔甲，还有洁白的羽翼。
恶魔，从天上。
吹起大风。
男人痛快的骂了一句，他顺手拾起倒在一边的剑。
然后，拔剑。
“唉.....巴鲁大爷...可惜我的酒钱就不能还给你了。”
“你还别说，我真得和你道个歉。”
“你说你打的这把剑，贵是贵了点....”
男人一边说着，将剑鞘扔到了一旁。
他右手紧握着被鲜血浸透剑穗的宝剑。
“可是真他妈的结实啊。”
“哈.....哈哈哈哈......”
男人像疯了一样，笑了起来。
笑声里好像带着哭声。
男人站在满是碎尸和铠甲的花海里，疯子一样的大笑着。
他的身旁，混杂着腥甜花香的峰吹过。
吹过了那株老树。
也许能吹过那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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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说，从天这边，到天那边，隔着一座山。
山的这边，满是鲜艳的花海，山的那边，荒芜的黄沙漫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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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1159年，
神使从天降临人间。
势如雷霆，时起大风，三日不息。
众人皆膜拜，曰为：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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