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河社稷图出来时，黄昏已被黑夜替代，将近七点才走到家附近，而乔心美跟在我身边，两人有一句没语句地交谈。小夜趴在我的背上，还没醒过来，乔心美看过后说只是魔力使用过度，休息会儿就好，提心吊胆的我才得以放松一些。
“你早知道成林的身份了？”
“成林是修真界在此处的管理者，我刚到这座城市就与他有过接触。”
“你知道，去哪可以找到成林吗？”
“他在这城市待的时间比我还长，之间的往来也不多，对于他的去处我也没有头绪。他如果不想和你见面，你是怎么都找不到他的。”
“成林杀小夜的目的......”
“嗯，他认为灵在你身边只会给你带来麻烦。”
“你也是这样想的吗？”
“当然，不过我并不认同他的做法。在他看来，灵不能算生命，杀便杀了，这也是大部分人的想法，无论是修真者还是魔法师。”
我只是工具，没有用就会被抛弃的工具而已。中午说这话的小夜，到底曾有过怎样的经历？
“不过我以前有个朋友，她也有灵，一个笔灵。她和灵的关系与你的情况挺像的，所以，我没法认同灵只是工具的想法。”
“拐过这弯就是我家所在的小区了，你要上去坐坐吗？”
“不用了，这么晚我也得回去了。张天一，以后还是让小夜待在家里吧，小夜灵的身份容易被识破，指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被袭击。”
“我会考虑的。”
“我先走了。”
“乔心美。”
“怎么了？”
“谢谢你。”
乔心美用食指推了推镜框，偏过头，脸庞出现红晕。
“哼，本小姐只是为了还你烧饼的债罢了，我可不愿意欠别人什么，你别想多了。”
“烧饼那次是我请你的。”
“哪来那么多话！再见！”
哒哒哒，乔心美步子迈得很大，明明是在走路，我却有种她在百米短跑的既视感。
我是哪里惹她生气了吗？
居民楼最高有八层，而我家就在顶楼。老旧的楼房，没有电梯，平时一口气爬个八楼汗都不会流。而现在刚经历完战斗，后面还背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爬到五楼的我已是气喘吁吁。
“哥哥，放我下来吧，我已经没事了。”
“你醒啦，小夜。你伤刚好，不要乱动。爬个楼而已，对你哥我来说，不要太轻松。”
“哥哥，你是在逞强吗？”
“没有的事。”
“......小夜，还是第一次被人背。”
以前的小夜，只是被当作工具对待吗？没用就会被抛弃，存在只是为了战斗的工具吗？
“小夜，感觉好心安。”
“小夜喜欢的话，我以后经常背你。”
小夜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用力，紧紧搂住我的脖子。心中升起莫名的感情，我榨取了身体最后的力气，慢慢地，步伐平稳地往上走，背上背着的是我的妹妹，是对我来说，非常，非常，非常重要的妹妹。
“到家了，小夜。”
......
泡完澡后全身的骨头似乎都散架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好累啊，长这么大还没有哪一天有今天这么累。
等等，好像，床上有什么东西。我把右手伸进被子里，摸到软软，平平的东西。
“哥哥......”
“小夜？”
被子里探出两只小手，把被子拉开。穿着睡衣的小夜咬着下唇，目不转睛地看着我，那双清澈的大眼睛看得我颇有罪恶感，特别是我的手还放在小夜的胸上。
小夜穿的睡衣是乔心美帮忙选的丝绸睡衣，与连衣裙相对的选择了黑色，无袖的睡衣，上面没有什么花纹。
这真的是儿童睡衣吗？除了尺寸标注着小孩的的尺寸外，设计，外形，价钱，我都不觉得能和正常的儿童用睡衣挂钩。特别是令我心头都是一颤的价钱，比旁边画着动画人物，小巧可爱的儿童睡衣多了一个零。
“穿丝绸睡衣晚上会睡得香，小夜肯定会喜欢的。”
“是吗？那就买这个，小夜认为呢？”
“小夜觉得价钱写的数字有点大，不要紧吗，哥哥，旁边的睡衣要便宜得多。”
不愧是我的好妹妹，真是懂事，这般为哥哥我着想。不行，眼睛好像进沙子了。
“小夜不用在意价钱，买自己喜欢的就好。”
“不用担心你哥哥，既然是帮自己妹妹买衣服，他肯定会买最好的，对吧，张天一同学。”
乔心美喜笑颜开地看着我，在学校，她清纯淡雅的笑容不知道吸引了多少无知学生。
“这还用说吗，即使我没乔大小姐你这么有钱，给小夜买睡衣还是没有半点问题，这点钱也就是我一个月开销的零头。”
“可是，哥哥。”
“小夜，如果你因为不习惯睡衣而睡不着，你哥哥会担心的，而且啊，男生都喜欢女孩穿成熟点的衣服哦。”
“那么，小夜就要这件吧。”
“好了，张天一同学，只用了一个月开销的小小零头，你就不用担心你妹妹晚上睡不着了，开心不？”
乔心美对我比了一个胜利的手势，温文尔雅的模样，在旁人看来会认为她是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女孩吧，然而她柔和的声音在我的耳中却多了一句话。
毕竟本小姐也不是恶魔。
乔心美，你不是一个恶魔，你是一个魔鬼。
今天过后，我手头上的钱就真的只剩下零头了......
“小夜，你怎么在我的床上？”
我淡定地缩回右手，不让自己露出任何表情，深呼吸......不能激动，把这当作一个小小的意外，我必须维持哥哥冷静处事的形象。现在表现出丝毫动摇，小夜可能都会认为我是故意下手。
“我不是让你睡在妈妈的房间吗？”
我平时打扫屋子时都会顺手清理妈妈的房间，想着什么时候妈妈会回来。小夜在家更愿意保持人形，我也就把妈妈的房间给她作为卧室。
“哥哥喜欢大的吗？”
小夜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却让我沉默，还是沉默，只能沉默。
说喜欢大的，就显得我有点色情。说喜欢小的，我就坐实了自己是萝莉控的事实。不对，哥哥和妹妹讨论这件事本身就是错的吧。
“哥哥？”
“小夜，你还没告诉我你怎么会在这里。”
“呜，小夜在回复魔力。”
“回复魔力？”
“因为契约，我也可以借助哥哥的魔力来加速自己的恢复，离哥哥越近，恢复的速度越快。”
小夜坐起身，双手环抱住我的腰。
“道理我是懂了......不过这需要你和我抱在一起吗？”
“肉体接触的效果最好，哥哥不帮忙的话，我要很久才能恢复。”
不是第一次被小夜抱住，但这次睡衣的触感，却是比小夜没穿衣服那次给我的刺激更加强烈。不行，让小夜这么抱一晚上，我一个小青年怎么受得了，而且鬼知道晚上我睡着后会不会被雄性的本能驱使，要是做了XX之类的事，我都想从八楼跳下去了！
“听我说，小夜。我和你讲讲古人的哲理，孟子曰，男女授受不亲，何况我们是兄妹，你要知道男女有别。”
“小夜睡觉了。”
“等等，我们换个姿势。不对……忘了我刚说的那句话吧，小夜。”
我把小夜放在我腰上的手拿下，在小夜说什么之前，我把手放在她的头上。
“只要是肉体接触的话，这样也可以吧。”
小夜的头发光滑柔顺，让我忍不住在上面多摩挲几下。
“呜。”
“让你难受了吗？”
“没，反倒是哥哥摸得小夜好舒服，感觉，怪怪的。”
见鬼，剧情是在向不可言喻的方向发展吗？老天你XX以为这是后宫轻小说？别随意考验青春期男生的意志力啊！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邪念退散，邪念退散……
“摸头的效果怎么样？”
“呜，效果一样。”
“那今晚就这样睡了。”
今晚估计是一个难眠之夜了，和小夜睡一起虽是原因之一，但主要的还是白天经历的事太多了。
修真者，剑修，成林。
谁能把那没有表情的白色面具，说话不带感情的白色身影和说话轻浮，一脸坏笑的成林联系在一起。谁又能想得到，平时嘻嘻哈哈，没有正经样的成林，会一身白衣，持着长剑来杀小夜。
即使他是为了让我回归正常人的生活，即使最后我和小夜的伤是他治好的，但他刺小夜的那一剑，我无法原谅。
真是糟糕的家伙，高中生身份的他很让我头大了，结果他还有什么修真者的身份，也来找我麻烦。
“哥哥，你睡不着吗？你是，在想同桌的事吗？”
“小夜，契约真的没有读取想法的功能吗？你猜我的想法每次都八九不离十。”
“我不知道哥哥的想法，只是，我能感受到哥哥的烦躁，就猜是和今天的事有关。”
“能感受到契约者的心情吗？我怎么做不到。”
“不是因为契约，哥哥，你摸我头的手，用力有点大。”
“对不起，小夜。”
有些内疚的我把手缩回，却被一双柔若无骨的手抓住，手被放回原来的地方。
“哥哥没有错，这样就好。”
我没有接着说话，只是用手轻轻地抚摸小夜的头，小夜闭上眼睛，像猫一样蜷缩着身体，嘴角含着笑容。
“小夜，你说过，让我不要在别人面前用自己的魔力。”
“哥哥通过父亲遗留的书成功完成了魔力的压缩。初级魔导师的魔力容量，却因为高密度的魔力而有着远超大魔导师的魔力总量。所以哥哥修炼魔力的方法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能够以几何倍数压缩魔力成长的魔力修炼法门，会让全世界的魔法师都为之发狂。”
开始以为魔术师都是如此修炼的我，在通过小夜得知压缩魔力前所未闻，可能只有我和我那从未露面的老爹有修炼方法时，我有过一瞬间的喜悦。若这是自家独有的修炼方法，那只要有岁月的积累，毋庸置疑，我会达到魔法界的顶峰。
可喜悦很快被寒意覆盖，没有势力，没有成长起来的我，在强大的势力眼中不会有多难收拾，被他们知道了我的秘密，我的下场可想而知。就算我能苟且活下来，来袭的魔术师也不会放过小夜，她会再次沦为魔法师的工具，作为道具活着，我无法容忍！
“成林知道了我不同寻常的魔力，如果他透露出去，以后我和小夜可能就没有安宁之日了。而且虽然他在最后时刻放弃，但指不定他什么时候会改变想法。”
找到成林，趁他不注意，让他再也说不出话。整件事都是成林造成的，他一意孤行想杀小夜，那他被杀也不该有怨言。
退一万步说，即使成林真的不再对小夜出手，但却不能保证知道我秘密的成林会不会让第二个人知道，只有死人才能守住秘密。
有因有果，理所当然。
真的，理所当然吗？
杀成林的理由，无论从自我出发，还是道义出发，都是充足的。
真的，充足吗？
“小夜，我们得想办法找到成林，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还是......”
说不出口，为什么，杀了他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哥哥，你是怎么想的？”
我是怎么想的？当然是......杀了。
“你又再勉强自己了，哥哥。”
“勉强？我有什么需要自己去勉强。”
“你在勉强去自己杀人，哥哥你明明是不想杀成林的。”
“我没有。”
我做好了觉悟，为了避免可能到来的悲惨结局，第一次杀人什么的不会是问题，没有理由我会不想杀成林。
“我看得出来，成林是把哥哥当朋友的，哥哥，你也是把成林当朋友的吧。杀朋友这件事，怎么可能会是哥哥发自内心的想法？”
成林把我当成朋友？我把成林当成朋友？无法否认，我的心情也不想否认。
我的大脑想出了为什么要杀成林，却从来没想过，或者是从来没问过，我的心，我的感情。
在我列出了无数动手的理由时，我忽略，逃避了最重要的一点。
“张天一吗？不错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同桌了。”
“嗯。”
“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英俊潇洒的我成为你的同桌就让你这么激动吗？别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我没笑。”
“那你是在哭吗？因为我长得这么帅感动到哭吗？”
“你特么有完没完！”
“这就对了，虽然你愤怒的表情很难看，但总比没有表情好，人类怎么能面无表情呢，那就不是人类了。我叫成林，感觉我们会相处得很好。”
我已经忘了高一因为母亲离家而阴郁沉闷的我，是什么时候和这厚颜无耻，自来熟的家伙成为朋友，可我确确实实，是认可他的。
因为太害怕压缩魔力的事情被外人察觉，被恐惧占据了理智吗？
“小夜，我们还是得去找到成林，我得和他谈谈。”
“嗯，小夜会帮哥哥的。”
小夜，你的睡衣带落下了......这次还是闭上嘴吧，别看就行了。至于闭上眼睛后依旧在意那白嫩，水灵的皮肤，导致生理上激动，而一夜睡不好这事，反正只有我知道。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邪念退散…食色，性也。不对，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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