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纳斯精灵是生活于影域深处的智慧生物,在光界的战士们打开通往影域的大门前,甚至没人了解有如此奇妙的生灵存在。加纳斯精灵与其他星魔种相同,只存在一种性别,拥有漫长的寿命,时间对她们来说是没有意义的。
加纳斯精灵在成年后,体内会形成一个卵,卵只有在其死亡时才会孵化,新生的精灵将在死亡的精灵体内诞生。所以对于加纳斯精灵来说,死亡等于新生的开始,死亡并不是令人厌恶或恐惧的事。
特伊雅也不畏惧死亡。在光界的岁月里,她结交过不少凡灵朋友,但是都在时光的流逝下离她而去,看惯了生离死别的她,对这些早已淡泊无比。然而特伊雅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有生命在自己面前死去,在流浪的过程中,她也救助过无数的生灵,用自己有限的力量去挽救他们。
自从两人结识已过去数载。他们从一颗星球来到另一颗星球,从一个世界进入另一个世界。抬头向天,星海中光之河的样子逐渐清晰。
他们降临至一颗完全覆盖海洋的星球,表面的陆地只有零星几点。然而在这样的星球上,智慧的文明还是出现了。
万千碑站立于空中,鸟瞰着脚下的海洋。海面上,一艘奇怪的帆船破浪前进,上面的凡灵是一种类人的生物,熟练的操控着船只。
特伊雅在他胸口的衣裳里露出一个脑袋,好奇的观察四周,可是除了海水什么也见不到,顿时失去了兴趣。
“你可真轻松啊,活着不用吃也不用睡。”万千碑调侃道。
“明明是你们太麻烦啦,你们的神怎么造出像你这样的玩意儿。”特伊雅反击道。
“长时间穿越星海我也是会累的,你真好,只要躺着就到地方了。”
特伊雅不再回应他,哼了声钻了回去。
在海上飞行了数天后,陆地仍不见踪迹,反倒遇上了不少之前那样的奇怪船只,这个世界上的智慧生物似乎是生活在船上的。
他望着脚下的一艘船只,上面的类人生物似乎发现了他,不时向他这个方向指指点点,用听不懂的语言交流着。
突然间,船上的人们慌作一团。有些人钻入了船舱内,有些人拿出了武器,仿佛要抵抗外敌。
万千碑知道这些人拿出武器并非对付他,就算是他也完全不怕。他们实力低下,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他们要对付的是在海面之下的东西。
很快,一根巨大的触手冲破海面,向船上的人类发起攻击。接着又出现了另一根,从另一侧发起了攻击。一根又一根出现,人类被打的七零八落,船只也被毁坏严重,或许不久就会沉没。
特伊雅突然钻出来冲万千碑喊道:“我们要去救他们!”
万千碑摇了摇头,他并没有插手的想法。
特伊雅撇了撇嘴:“那我自己去!”
她娇小的身体直冲而下,马上就靠近了海面。特伊雅激发体内的星络之力,在身边形成数道冰棱,接着发射了出去。冰棱击中大触手后,刺入了对方的血肉中。这激起了海面下怪物的怒火,数条触手向特伊雅袭来。
特伊雅娇小的体型很容易就避过了攻击。然而冰棱对触手的伤害似乎不太有效,被刺穿的触手仍然能灵活而有力的行动。
特伊雅又形成了数道风刃不停的斩切触手,却只划出了一道道伤口,仍然没起太多的效果。
由于特伊雅吸引了怪物的注意,那艘船上的人类也暂时从危机中得以喘口气。他们开始拿出球状的物体,一个又一个扔入海水,沉入海中后便发生爆炸,海面上水花四溅。显然这种武器是他们遇到怪物时的对抗手段。这种手段似乎很有效果,这些触手落入海中消失不见,怪物可能撤退了。
船上的人类欢呼雀跃,庆祝着胜利,特伊雅也松了口气。
但在空中旁观的万千碑知道怪物并没有轻易放过他们。果然,就在他们以为结束时,那些巨大的触手却再次冲破海面,向船上的人类疯狂的横扫,船上的人类甚至没有反抗的时间,所有人瞬间被打倒在地。有些人当场惨死,有些则昏迷过去,生死不明。
在打败了船上所有人类后,触手还朝着特伊雅的方向袭来,这次不是两三条,而是全部。特伊雅敏捷的避开了一轮又一轮的攻击,她用尽星络之力反击,可怪物仿佛没有痛觉,不顾一切的向她攻击,特伊雅逐渐陷入苦战,星络耗尽。
当又一轮攻击袭来,特伊雅勉强躲过。可是有一条触手从背后暗中靠近,然后一下子抽中特伊雅娇小的身体。她一声惨叫,被打飞出去。
万千碑见情形不妙,终于还是决定出手。他手中光芒一闪,凝结出一把长剑,然后俯身冲向特伊雅。他的长剑一挥,剑光随之一闪,所有触手碎裂成无数段,碎片纷纷落入海中。海面下的怪物在遭受如此重创后终于落慌而逃。
特伊雅气愤的飞到万千碑脸前,指着鼻尖吼道:“吓死我了,你倒是早点出手啊!”
万千碑无奈的摊摊手:“你不是没死么,看来下次等你真的死了再动手吧。”
特伊雅一气之下张口向他咬来,万千碑如早已预料般一巴掌抓住她,加纳斯精灵便一口咬住他的手指,然而万千碑不痛不痒的把特伊雅塞回了衣服里。
船上的人类见到刚才万千碑打退怪物的一幕,一个个脸上充满不可思议,仿佛见到了天神下凡,他们齐身朝万千碑俯首叩拜。
特伊雅挣扎着从万千碑衣服里伸出一个脑袋来,恰好见到下面的场景,刚刚的不愉快直接抛到脑后,好奇地问道:“他们在干嘛?”
“在感谢我们吧。”万千碑面无表情的回应道。
“你看吧,救人总是会得到回报的,虽然只是简单的感谢,但是我心里却很开心呢!”特伊雅天真的说道。
万千碑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要去拯救这些生命,他不在乎是否得到回报,自然会义无反顾的行动。
可是在万千碑的心中明白,他拯救了这些生灵,却会伤害另一些生灵。锄强扶弱,惩恶扬善都是谎言,只应该顺其自然。曾经的神战士为了拯救弱者,保护光界的安宁,杀死影域中无数的生灵,以为那就是正义,是身为神战士的职责,他在这条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回首过往,望着鲜血淋漓的道路,他才猛然醒悟,自己心中的正义正是他人眼中的恶,原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坚定的信念终于出现一丝裂痕。
所有生灵都有活下去的意义,无论是自我还是他人。身为超脱自然法则的强者,不是不应该去拯救弱小,只是不能因此作为滥杀众生的理由,也不能作为正恶之分的准则。万千碑要拯救的不是一部分,而是所有的一切。
特伊雅不明白这个男人的想法,以为他只是冷眼旁观。
“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话,你是不是就会不出手?”特伊雅问道。
“对。”万千碑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本以为特伊雅会生气,却没料到她只是低着脑袋,眼神迷离,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特伊雅突然抬起头来,低声问道:“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呢?因为我们认识吗?”
万千碑直视对方的目光,看出她眼中的期待,但他只冷冷回应道:“或许吧。”
特伊雅的头再次低了下去,这次连眼神也看不到了。
……
夜晚,万千碑在这颗星球上休息一翻后,抬头朝着星空中清晰可见的光之河望了一眼。即将到达最后的目的地,他的心中竟产生了曾经进入影域时一样的不安。他不禁回忆起临死前永夜之主最后对自己说的话,“光的战士啊,别以为杀死了吾,便是光的胜利。汝和吾是相同的存在,可悲,可憎,而又可怜。正如有光才有影,有影才可见光,光影是一体的……黑暗是无法被彻底消灭的,这绝不是最终的结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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