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鹰的机身很大，并且内部被分割为几个小房间，房间里满是货架，货架上悬挂着医疗器械，以及密密麻麻们的血包。
我凑近一包血，上面标示着使用期限和类型编号。这些血包在机舱内保持着冷冻状态，我用手触碰，冻得生疼。
血包之中有一包雪白色的袋子，看不出里边的液体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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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竟然拿到了样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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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爱酒子身后的我，感到了些许寒意，她凝视着，凝视着，捏住那包“样本”，用力抚摸，挤按，直到袋**出浆汁，手指浸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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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样的触感么，太下*流了，呐，你看到了吧，这样本袋中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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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使劲咽了口口水，努力点头。
我根本不敢打扰她。
她是愤怒的殉道者，跟我相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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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我的血，只有一袋。而其他的血袋，几乎都是采源于你的。果然，还是不慎被发现了，作为殉道者的你，应该很骄傲吧，装什么无辜，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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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之间，她手里的血袋突然变得孤单了，在成片的红色领域之内，那小小的袋子，吸引住我的目光。纤细的手指将白色血浆抹在我的指尖，我站在原地，任凭女孩紧握我瘦长的手掌。
同时，眼前飘过一连串红色的信息素。
我被吓到，转头。
是爱酒子的额头在发出信息素，那味道与之前散播在四周的白色信息素很不一样，充满了暴逸，杀伐。
味道......则是我最不喜欢的苦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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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行员打开舱门，打着哈欠，一脸疑惑。
顺势，爱酒子将枪抵在他的腰间，给了他两个选择。一个是离开，一个是协助驾驶。他话也不多，低着脑袋，在爱酒子瞄准其腿部的视野中慢慢退出鱼鹰的机腹，缓缓蹲下。
爱酒子最后笑出声来，弯了腰，枪口摇晃着，我担心她误伤到自己的脚。
随即，我们坐在驾驶舱里，鱼鹰的主引擎放出炙热的热量，辅旋翼高速运作，天穹顶侦测到有飞行物接近，缓缓张开。
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即那湛蓝的天幕下，被遗弃的都市，少许在空中飞行的鸟兽，被粗大得难以形容的藤蔓缠绕而倒塌的电波塔。
可以说，一切，都在安静中消亡。
我目睹着眼前的景色，心里莫名的不安起来
人类应该在寿命改变之后走向辉煌，而不是没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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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非......是另一种形式上的进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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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告，有鱼鹰擅自起飞了。”
“重新进行定位，进行货物内容的确认。”
“确认完毕，是装载有“白饮”血清的鱼鹰运输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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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的镜片反光强烈，他双目紧闭，方所的播音系统中放着他最喜欢的交响乐。乐队组建于早年人类寿命还未进化的年代，不断交织的复调中透露出人对于未来的期待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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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大小提琴的独奏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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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面对着他的，是一号病房中的监控画面。
画面中的小小人儿是低着脑袋，自言自语着的小女孩。
今天是第十六次，护士与该病人的交流行为监控。护士耐心地弯下腰，蹲下身来，拉起小女孩的手。
她们对视，秘书将身子平放在椅子上，听着小女孩无来由的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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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像小时候的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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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搂着孩子，轻轻拍打她的脊梁。
她呕出一些血红色的东西，涕泪横流。不时的，小手臂上的输液管会推出红色的血液，白色的血浆，相互进入，又相互挤出。
秘书背过身去，踱着方格步，小提琴的独奏进入尾声。
屏幕下方，老人听着秘书细密的叹息，烟斗微热。
老人又开始疑惑，爱酒子流泪的含义。如果爱酒子不热爱自己的信仰，黑饮的开发计划就会失去另一种必要的因素。称呼她为神明，是因为她对于生命延续的痴狂，对于人类在疾病面前的无能为力，对于人类对于资源的争夺........但现在来看，人们因为寿命而开始比较，一部分无法适应从学到者身上提炼出的血浆的人，开始陷入狂躁，近时，抗议游行不断高涨。
他有些怀念起自己与其他开发者还未改变这个世界时的光景，那时，世界还算是非常平稳的时期.......
反倒是现在，几乎一半以上的数量的人类遭到了这种“命运”上的区别对待，血浆并不完美。
想到这里，他痛恨最后的一丝希望也消失了，绝望最终拥抱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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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她怎么还是这样，如果不能治愈她的排异反应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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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背对着秘书咆哮，撕心裂肺的吼道。吼声从监控室传出，在整个堡垒中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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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打算让我看她这样呕吐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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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字一句，老人气喘吁吁，启动轮椅，离开监控室。
秘书吓得直冒冷汗，双手哆嗦。但很快恢复镇定，循着地上被拉长的影子追出门去。
他跟在老人身后，闻言那种从嘴里挤出的咒骂，一路绵延到走道尽头。最后，两人停在一号病房门口。老人冷不防地掏出枪，对着秘书，示意他后退。
秘书没有动。
老人扣动扳机，秘书跪在地上，眼镜摔落，血通过阳光折射，变成橘红色。秘书痛得快要晕倒，抬头看着老人模糊不清的面庞，依旧叨念着。
老人没见过这样倔强的他。
这一次，他拔枪对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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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应我，结束我女儿的生命，拜托了........你哭什么........你以为，黑饮，还是长生药么，你把我们，人，类，当，成，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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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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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几乎是吐着气，口水不断溢出。
病房里的女孩，正是老人骨摆的女儿。
他也不曾料到一位父亲的果决有胜过他的欲望。他是无法救她的，无法挽留一个九岁的生命，殉道者的血浆在她年幼的体内产生了抗体，她痛哭流涕，隔着门的老父亲却已经把枪抵在了脑门上。
阳光灿烂的下午，秘书挣扎着，拼尽全力，却还是在枪声之后发出老人曾经的咆哮，余晖诡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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护士听到门外轻微的响动。
虽然细微，但枪声与其它的声音音色不同。
于是，她决定搂住小女孩，并说自己想讲一个故事给她听。
她的神色非常完美地掩饰了那种恐慌，女孩毫不知情，并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就在一道门之外远去了。
她伸出小手，抱住护士的脖子，习惯性地眯上眼，试图睡着。
两人在太阳的光辉中相互拥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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