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开的羞辱还没结束。
柯斯蒂莲看着旁边被烧毁的木屋，那布满火焰的房梁正在向下坠落，嘎吱嘎吱的声响预示着零星几桶水无法挽救的命运。
内西雅夫人就站在外面，呆呆地注视着眼前发生的灾难。
她的一切都毁了。
柯斯蒂莲继续说。
“你的人挡在路上，我们过不去。”
“这里窄得很——要么你们不妨绕个远路。”
乔治没完没了地笑着。
村子里的人看出来，乔治还会有无数招数等着刁难柯斯蒂莲。
“求您了，老爷！求求您了！我孩子他……呜呜他快要不行了！治疗他吧，要我死都可以！”
一个妇女跑上来，抱住乔治的腿。
但她的求情没得到允诺，反而被士兵踢开到一边。
“滚开！肮脏的猪猡！异教徒！”
可还是不断有人在求情。
“我要她这么求我。而不是你们这些杂种。”
乔治哼了一声，补充道。
“我要她跪在我脚下亲吻我的脚趾，然后真诚地请求我宽恕她的傲慢，最后把裤子脱掉。”
不！
绝对别答应，莲姐！
齐揪心至极。这个无耻的人怎么能要她做这种事！
可除了齐以外，剩下的人呢？
他们居然在用渴求的目光，看着柯斯蒂莲。
他们希望用柯斯蒂莲的牺牲换得那个指挥官的宽恕！
怎么能这样！
这些年来柯斯蒂莲从没离开过哨站，当哨兵松懈的时候，是她帮了莫拉一把。
又是谁在紧要关头撑住了局面，挽救了村子？
——在那巨犀眼看就要摧毁士气之际，明明是柯斯蒂莲接替指挥，并且冒着生命危险去引诱它。如果没有人拖住那巨兽，整个村子的伤亡都要加上一倍！
所以说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
齐胸中燃烧着的怒火，被一个声音压抑下去。
“诶嘶……唉……莲，我的柯斯蒂莲呢？”
克勒斯爷爷呻吟着。
他的创口正在感染，发烧和虚弱无力折磨得他就要晕厥。齐很害怕柯斯蒂莲听到这个，可能她已经听到了。
可不管怎么说，事情要有个结尾。
乔治得逞了。
承受着巨大压力的柯斯蒂莲，跪下了。
“莲姐……”
齐不敢置信地看到，他敬爱的莲姐居然跪着俯下身去，亲吻那人的靴子。
“请……请原谅我，村子、村子里的人需要救治。”
“哒”的一声，乔治的另一只脚踩在了她的头上。
“哈哈，很好，好得很。可你还忘了最后一件事。”
最后一件事。
在齐的眼里，如果没有那只臭脚的话，柯斯蒂莲就像保持着一个朝拜者的姿势，匍匐着跪在地上。然而她的双手正在不自然地脱下裤子……
不！
齐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都是士兵们大声的嘲笑。没有一个暗精灵吱声。
这是他人生中最低谷、最无力的一夜，同时也是最最屈辱的一夜。
那满足了的男人，带着自己的部下从村子中扬长而去。
“快把伤员抬过去，快！”
这时有人高声喊着，仿佛看到了希望而激动着。
齐却感到绝望，然而更绝望的事还在后面。
轮到营帐内的牧师给克勒斯治疗的时候，牧师施过法术之后，克勒斯仍然迷蒙未醒。
“无能为力了，下一个吧。”
牧师说着冰冷的字眼。
齐又争取地说道。
“请等等，可以再试一次吗？求你再试一次吧，求求你。”
牧师奇怪地看了一眼男孩儿，他是今天在这营帐里唯一一个人类。为此，本来想要不耐烦拒绝的他，稍作迟疑，再次念出了治愈术的咒语。
克勒斯的脸上的虚弱没有好转。
“还是不行吗？看样子他是把生命都搭在上面了。”
不，一定还有救。
齐摇晃着克勒斯的身体，念着“克勒斯爷爷”。只要他哪怕呻吟一声，或者翻个身子，齐就无论如何也要再求牧师一次。
可他茫然地察觉到，克勒斯已经不行了。
他的鼻息越来越弱，几乎没几分钟可活……
等到齐把克勒斯的尸体带回村子的时候，很多人已经开始挖掘坟墓。
柯斯蒂莲抱着膝盖，蜷缩在一边。
她不顾外物，直到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出现在跟前，她看了一眼，是齐。
齐说他在屋子后面挖了坑，已经让人把尸体搬到哪儿去了。柯斯蒂莲站起了身，一言不发地往自家走。
“是我的错，如果我没去找他的话……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索蕾缇雅的道歉让齐的自责更深了。
“这怎么能怪你呢，缇雅。”
齐的脑瓜里乱成一片，他根本没去深究。
柯斯蒂莲的痛苦也有他的一份，三年来齐给克勒斯打下手、做工、跑腿，克勒斯也没怎么说好话给他，但他就像自己的亲爷爷一样。——他养活了兄妹俩，又给了缇雅一个房间和床。
“我得去祭奠。他入土的时候，你，我，都要在场。走吧，缇雅。”
齐要赶在下葬之前回去，但缇雅不赞同。
“不，哥哥。现在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缇雅！有什么能比它重要呢！”
齐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缇雅发火了。
“今夜！这村子像是失掉了灵魂，所有人都辜负了莲姐。可即使如此，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沉沦。”
虽然如此，齐也没有扭头就走。
因为索蕾缇雅说了一句切中肯綮的话。
“肉体还在的话，灵魂总会慢慢恢复的吧，哥哥？就像身中诅咒的我一样，时间会帮忙。但是如果下一次被怪物袭击，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都会死亡呢。”
经过这一场打击，村子的防守能力彻底被颠覆。
只需要再有几十个食尸鬼，所有生者都会死。
但下一次袭击谁能料到呢？
沉浸在悲痛中的人，没有去想那么长远的事。但索蕾缇雅是唯一计划到那一步的人。
“正是今天村子的战斗消耗掉了敌方实力，骑士团国的军队应该会趁此机会向希维耶进军。”
“这里不可能有打算跟随的人了，让那些恶棍自己进去吧！”
齐想到了乔治的大笑，他发誓将要一辈子记得他的嘴脸。
“如果是那样，那这个村子就会错失良机。”
“良机？”
齐咕哝着唇舌，猜测着索蕾缇雅的意思。
不过索蕾缇雅把手伸到吊带裤前面的口袋中，拿出了那张褐色皮纸。
“我们要用它和那个乔治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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