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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PLAYER的离去(五)

第一章 PLAYER的离去(五)

“预祝加仑·迪夫升职主管!”

“去他妈的加仑迪夫主管!哈哈!我得失陪一下了,借过。”

每周五希姆莱货运工人公会的个人派对——在码头路对面的一家“公牛角”酒馆举办。这里没有精致的布景和绚丽的灯光,也没有活泼可爱的应召女郎们。完全是一群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脱掉的工人们的狂欢。

今天的主题是,加仑迪夫的白日梦。

“再来一杯‘尼酷’!”

“我要两杯!——也就是三杯!嘿迪夫,你要去哪儿?”

“去解手。”

“那可不行!今天谁都可以去,唯独你不行。”

“哦,哦好吧。索斯,下次等轮到你的时候再……不不我是说索斯,你得听我的,我憋不住了,行行好吧。”

“woooo————ho!都听见了嘛!迪夫,他说他憋不住了!滋呲滋呲滋呲……”

大多数人喝得满脸酡红。这会儿被索斯一句话弄得,一阵酒杯“咚咚”敲桌子起哄,夹带着哄堂大笑。

不过当事人迪夫,他摇了摇头,躲开索斯的胳膊夺路而走。

“看见了吗?迪夫和他的女朋友灰溜溜地被吓跑了!”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咚咚”声,迪夫的背影消失在门口。而等在门外渐冷马路边上的,的的确确是一个美女。只不过他并不认识。

迪夫喝的不算多。当他面带不快地离开吧台时,期待着的一个身影,现在看来有些出入。这个女人一身朴素的黑裙,举止颇具教养,简直和他这类人毫不沾边。不过真正让他的心脏颤动的,还是对方被未被完全掩藏在半纱下的面容。

为什么会有这种女人找上我?

他差点忘了问对方找他的来意。

“我是勃朗台伯爵家的教师,您就是加仑迪夫先生吗?”

“没错,我就是。”

“现在有个急事,关于多洛丽卡的急事。”

“我还不知如何称呼您,再说……等等!您说多洛丽卡?”

今天的酒局没有预料中的尽兴,迪夫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他已经有三天没看见多洛丽卡了,这对为她着迷的男人来说简直是世界末日。

最近,他尤其害怕多洛丽卡效劳的贵族家出变故。要知道不管世道多太平,街坊里关于贵族荒淫无道的消息从来没有缺过货。而多洛丽卡这种年轻漂亮的姑娘,更为招惹那些家伙。

“不,不对。我上礼拜和她见面时就觉得不对。”

上个礼拜日,他和多洛丽卡还约在了希维耶郊外的凤凰木。那是一棵古老却辉煌的火焰之树,迪夫以为那正适合他们火热的恋情。

那天清晨,凤凰木下。他跟少女说了在弗洛卡区购房的想法。那是迪夫酝酿了差不都两个月,却一直没能说出口的直言:

我们在弗洛卡区靠近西市场的地方住。每天早上你从广场喷泉前走过,看着那些洗衣服的妇女和玩耍着的孩子们;然后你拐过圣诺丁街的路口,那些花店和画廊就在两边,你闻着素尔答的香气一路直抵金典区。而我,则只需要沿着城墙走,欣赏城外的蓝天白云就好了。兴许偶尔来了兴致,就在河边捞一条鱼再回家。

多洛丽卡笑得很甜美,但并没有给他这份坦白送上一个吻。迪夫以为至少一个爱恋的依偎也泡汤了——多洛丽卡说她要来不及去勃朗台伯爵家做事了。

她为什么会躲着我?难道说是那个勃朗台伯爵……

“你可以叫我加拉泰尼亚小姐。多洛丽卡她今晚乘飞艇离开希维耶回家——本该如此……可现在她不见了,而她的行李也被发现在马车里之后送回勃朗台伯爵家。”

什么本该如此?

“这是什么意思?”

“她不知所踪,看来她也不希望被人知晓。”

“我要见她。不管她在哪,我现在就要去见她。”

埋藏的酒意一下子爆发出来,他的眼神也变得焦灼起来。

索蕾缇雅看着暴躁起来的男人,她拿出一块手帕擦掉脸上的吐沫。

“看来您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不过这里有一封信,是多洛丽卡留给您的。”

那信封上系着淡蓝色丝带,正是多洛丽卡的喜好。迪夫不得不冷静下来,认真对待。

上面的段落不长,字体优美。

迪夫小心地把它拆开:

“亲爱的加仑,我心爱的人啊。当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去到你所不知道的世界里了。至于要怎样解释,我想了很久。……我骗了你,加仑。——虽然我迟迟不愿说,不过以你的聪明大概能想得到。”

段落被隔开,迪夫的心脏也咯噔一下,仿佛停止了。

“我是普莱尔一族,和他们一样,并不属于这个世界。”

(不!)

迪夫一边念叨着“怎么会”这三个字,一边将眉头拧成一团。他不敢相信信上的内容。

“我应该早些下决心告诉你的,那样你就不会与我轻易地坠入爱河。我是个多么自私的女孩啊,原谅我吧加仑。我仍然记得那天被酒保责骂的情景,你为委屈的我打抱不平,可实际上我并不是为此难过。我是个怪家伙,啊!……其实也没怪到长着龙的脑袋,一口吃一个骑士不打饱嗝的地步。只是我和那些酷爱战斗的人不同,想在这座城里过上平凡的生活。”

“我把盘子打翻了,吃的喝的洒了你一身。你气冲冲地把酒保叫过来的时候,我知道我又一次搞砸了。又会如同往常一样被骂一通,然后另寻别家吧?酒保用这个大陆最粗俗的语言将我数落一通,居然要我收拾干净地面的时候,踢了我一脚。你放任这一切的发生,看着我承受屈辱木然扫清地面,之后离开酒馆。你居然一路跟着我,我从没见过像你一样的笨蛋。可更令我没想到的是,加仑你居然掏出了一叠废纸而不是手帕递给我,而我还真的拿它哭鼻子了。”

“‘没吃过这种苦吧,我当初也是。’——你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打动了我。”

“是我自讨苦吃。可苦中还有甜蜜,那就是你,加仑。我原以为这世界上没有一人能进入我的内心,可你一句话就做到了。我厌倦过去那个脸色不断却优渥的生活,才来到这里的。却在这儿——在你手把手的教导下,学会了耐心和吃苦。当时你嘲笑我连烧壶水都会把自己烫得跳脚,现在想来到底是个可爱的嘲笑……你真是个可爱的人呐,加仑。”

(我的多洛丽卡!你在哪儿?那种事我怎么会在乎!我在乎的只有你啊!)

巨大的伤感令年轻男人的抽泣演变为痛哭。他两手胡乱擦着眼泪,看也看不下去。信纸被打湿,然后从主人慌乱的手中滑落。他瘫坐在地,一时无神之间,任由晚风吹拂他的头发和地上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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