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生首座,值符,领教楼主高招。”
君山脚下,黑色的气焰在虚空中载沉载浮,值符竖剑齐眉,面具下的双眼,死死锁住了面前持枪而立的铁衣寒,杀气四溢,明明湖上清风不止,在二人周遭却是风浪不兴,浩瀚真气无声而聚,渊渟岳峙。
不过僵持毕竟不能长久,铁衣寒不急,毕竟他的任务就是一个拖,不能杀人也罢,拖就可以,无论拖住的是谁,只要是个有价值让他拖的人物,他这一遭便是不赔。但是值符不行,他此行之目的便是杀人,只有杀人才能推动他和姜恒宇的交易,所以铁衣寒不急,他却拖不得。
说时迟那时快,黑影一闪,值符已经冲上三步,黑色真气凝汇如龙,当胸一刺。铁衣寒枪杆一旋一抡,弹开了刺来的长剑,一步迎上,精钢枪杆当头砸下。以矛为棍,实打实的角力打法,值符闪避不及,横剑推挡,无奈铁衣寒神力惊人,值符以八脉修为全身真气也硬是没能接下这一棍,当下右膝落地,真元入地,震起无数沙尘飞扬。
“不差。”铁衣寒咧嘴一笑,刚欲加力,互感不妙连忙后跃一步,黑色气柱冲天而起,铁衣寒抬枪一挥,正正劈开斩来的剑气,黑云之中面具人影骤然降临,又是一剑斩落!
“这是剑宗三绝剑中的‘孤云独去闲’,想不到苍生首座,竟是剑宗高足。”铁衣寒笑意更深,剑宗叶府尊与他切磋不知凡几,剑宗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部剑法,自然也已全数见过,别说是值符,便是叶玄本人的“孤云独去闲”也难奈他何,长枪一旋,便已将斩来剑锋带偏,双手握枪再旋,勿用枪尾直达值符胸下三寸,枪楼《破军十三枪》第七式“燕回翔”,是专门的格挡反击之法,专破短兵。
“哼。”值符轻哼一声,左掌探出,修长五指竟是直接握住了勿用枪尾,澎湃真气灌入枪身,一声轰鸣,铁衣寒被轰退七步,值符反身回空。
到底是枪楼之主,风云榜上天下第一枪,非是保存实力所能胜之。值符心下叹息,原本还为之后的计划溜了三四分实力未发,现今看来若是再留手,只怕自己也要被这久经战阵之人吃下,当下不再犹疑,真元饱提,铁衣寒仰头看时,半边天色竟也转明为暗,值符长剑一振,已然飞身扑下。
天剑三绝,刹那生明灭!又是剑宗之招,发自值符之手虽不比叶玄那般大巧不工,但真元之沛远超叶玄,铁衣寒跺脚踏地,勿用枪银光如电冲天而起,右手持枪单臂横扫,轰碎黑色剑气,与值符剑锋相触,爆响雷震,铁衣寒这才惊觉这一招看似是剑宗刹那生明灭,实则只不过是豁尽全身真元的简单一斩,看似花俏实则以力破力,但是剑宗从未有过如此粗暴招式,与其说是剑宗之招,倒不如说是……
心念电转之间,八脉巅峰一剑,当世能当者又有几人?一力降十会,纵使铁衣寒也被这一剑压下,力亏下坠,值符得势不让,金铁交击之间转眼交换十余招,由半空落至地面,电光石火,再停手时,值符立身不动,铁衣寒重重坠地,河沙直没小腿,一身轻甲,被剑气撩出无数碎痕,无论功夫如何,长兵终究是长兵,近身落于下风理所当然。
“一寸短一寸险,楼主何必自取其辱。”嘴上云淡风轻,值符却已踏出三步,长剑当头而落,武者风度原本便是无用之物,他亦不是会被这些束手束脚之辈,苍生行事,历来不受羁扰。
一声龙啸,勿用拔地而起,值符抽剑疾退,三步之后挥剑格挡,熟料右侧又有劲风斩来,当下只能左手探出,硬握抽来一棍,棍掌交接,值符被轰飞十余丈,定睛再看,一柄长枪勿用竟然已成两截,左手短棍右手短矛,铁衣寒将自己从沙地之中拔出,双手一探,双龙漫卷尘沙漫天,直扑值符而去,“首座,得罪了!”
“楼主怎也耍起小人伎俩了?”虽是倾危,值符的语气依旧冷淡微嘲,掌中长剑一振,沛然内元灌注之下剑身陡然碎裂成十余块疾行钢刃暴射而出,直指铁衣寒周身大小要害,铁衣寒若是执意再进只怕受伤还要比他再重几分,只好暂退一步双手回防,浑身上下登时绽放无数枪花,将飞来铁片一一击飞。
“楼主好枪!”
一声呼喝,值符已然逼上,右手黑色真元凝集,近之又近当胸一掌,正是气宗“倾覆玄黄”一式,铁衣寒不闪不退,双短压上,短矛直捅值符掌心,左手短棍向里一合直奔值符值符右太阳穴。值符见枪来势右手一翻握住枪刃之后三寸,左手翻腕向外一格正挡住挥来一棍,刚欲发力,却被一脚蹬在胸腹之间,登时丹田气泄,苍生首座,被铁衣寒一脚踹出二十余丈,手上两式皆是虚招,杀着正是这一脚,枪楼最精战阵搏杀,非是一般江湖门派可比,这电光石火之间的变招相杀之法,铁衣寒独步天下,便是拳宗楚鸣迟也不敢说这瞬息之间的近身斗杀能压住铁衣寒,更遑论值符这般以内力见长者,不过短短三个呼吸,值符已被反向击退!
一招得势,铁衣寒也不愿再纠缠,双手一舞接好勿用枪,踏步疾行追上,身影一幻为三各出一枪指向值符心口、会阴、面门三处,《破军十三枪》,“腾蛇动”!
三枪势如流星,眼见就要得手,铁衣寒忽然心头一凛,接着一道黑芒竟然自他身下沙地破土而出直指他之前心脖颈,连忙枪势一缓,内力蓬勃而出,将他前冲之身回推一步,黑芒在他身前擦面而过,带起的刃风刮得他脸上一疼。
“楼主好身手。”值符咧嘴一笑直起身来,抬手接住了落下的黑芒,竟然是一口厚重无华的黑色长剑,剑身上用鸟语篆文刻写了四字剑铭,只可惜铁衣寒识字不多,也不认识这前朝古字,只见得此剑刃口含光,虽然无华,但必是名剑重器。
“原本还想留得楼主一条性命,可惜,可惜。”值符轻声叹息,左手轻抚剑身,屈指一弹,剑身铮鸣悦耳,“楼主莫怪,实在是你将某逼得太紧了啊。”
“废话少说!”
电光石火之间,枪剑再交,铁衣寒惊觉对方真元比之刚才竟然更上层楼,不过对拆三招,虎口竟然隐隐作痛,单论力气铁衣寒有信心压他一筹,可仍然吃了暗亏,对方真气之浩,远非先前可比。
“楼主好走!”
高声一笑,值符以真元硬撼铁衣寒蛮力与真元,竟然仍是将铁衣寒逼退三步,黑剑一旋,眨眼之间“刹那生明灭”、“孤云独去闲”、“明断自天启”三式信手拈来,又将其迫退好几步,手腕一翻,黑色气焰沸腾翻涌,凝全身之气再劈一剑,铁衣寒挺枪一格,被震飞足足十丈。
“一开始是剑不行不能承我全力,再后来空手实在是非我所长,现在这柄剑毫无后顾之忧,楼主还能当我几招?”
嘴上说着,掌中剑却丝毫不停,黑色气焰愈盛,隔空一斩,铁衣寒运足气力才勉强震散了斩来的黑色剑气,反观值符却依旧是云淡风轻,深不可测。
“尊驾如此修为,为何江湖上声名不显?”
“不爱江湖,自然不在江湖。”值符黑剑身前一竖,剑身缓缓腾起黑白两色烟火,在虚空中袅袅散开,“最后一招,也算是对楼主的一点敬意吧。”
“黑白两气……你……是棋会的人?”
“道门阴阳转同样能修出这般黑白之气,楼主如何确定我就是棋会的人?”
“那你就不是道门的人就是棋会的人?”铁衣寒脸上缓缓露出了一丝嘲弄,“刚才从未展现白气,现在却要离间,未免也太迟了。”
“再说,刚才一直说要取我性命,现在却突施离间,想来该是你们计划出了纰漏,你已没有时间将我击败,故而出此之策,妄想挑拨,我可有说错?”
值符面具之下的眉毛挑了挑,原以为铁衣寒不过一般粗陋武人,没想到虽然读书不多,心思却透彻的很,三言两语,已将他心下盘算点明。
没错,值符这一次给自己定下的任务根本就不是来杀人,铁衣寒留下是为了杀人,他值符才是需要拖时间的人。而现在约定之时已过,他还另有任务,原想着两刻时间已经足够重伤铁衣寒从容离开,但现在两刻已过,攻守逆转,他另有任务,却成了那个被拖住的人。
看来以后还真是不能小看任何人呐。值符露在外面的唇边流下一丝苦笑,但事已至此,除了斩开铁衣寒这堵墙之外,时间紧迫,根本没有别的法子了。
“这次是我失算了,多谢楼主教我。”深深叹出一口气,剑身之上的黑白二气缓缓散去,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纯正的白色气焰!
“不过我还是赶时间,楼主看好!”
“放马过来便是。”
值符也不废话,踏前一步登时暴冲十五丈,白色气焰之间犹有丝丝黑气萦绕,剑光纵横交织,赫然便是一剑!
这一剑,铁衣寒却也认识,正是儒门《仁王剑》,最后一式,“天地浩荡葬英雄”。
“贼心不死!”铁衣寒怒喝一声,勿用枪飞舞如龙,《破军十三枪》“苍龙跃”,直刺值符持剑右臂!
真气相冲,掀起沙尘漫天,值符借铁衣寒之力回身飘退,铁衣寒刚欲追上,一道紫电罡劲劈在他身前,脚步一顿,值符已然脱身。
“哈。”铁衣寒看着湖面上疾驰飘远的身影,不由得摇摇头苦笑一声,转身直向身后山道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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