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退”字出口,百里乘风扬扇起尘以为掩护,接着两条人影一左一右自他两侧掠至阵前,一行人等尾转头头转尾,向山上急急而退,风尘散去,姜恒宇眼前竟然只剩下了两个人影,一刀一枪,守在小路路口。左首一人轻甲披发,手上提着一杆银枪,枪身盘龙吐信,刃锋与其说是枪尖不如说是一口匕首,两面有刃长约半尺,正是江山楼第一名器,风云阁神兵榜第六,银枪“勿用”。右首一人历来不配刀,这一次居然也拿出了一口长刀,不过只是藏锋谷弟子标配的一般货色,非是什么神兵利器,但放在此人手中,威胁也是不逊。
江山楼楼主,天下第一枪,铁衣寒。
藏锋谷谷主,天下第一刀,燕歌行。
“燕老哥,过会动起手来,可就要你多多帮衬了。”铁衣寒看着身前的军阵,轻轻咧嘴,握了握手中勿用枪,“不是我吹,说起军阵搏杀,你们藏锋可是要逊色几分呐。”
“好说了。”燕歌行从腰间取下酒壶抿了一口,抬袖擦擦嘴,劈手将酒壶丢给了一边的铁衣寒,铁衣寒哈哈一笑,也灌了一口,铁老弟尽管施为,后背交给老哥我便是。”
“那可就仰仗老哥了。”
姜恒宇看着气态潇洒的两人,微微叹了口气,“二位宗主,果真要为那李家小儿卖命?”
“废话少说,要打就打,就算没有侯爷,我们也不能跟着你们这帮没卵蛋的干呐。”燕歌行将酒壶挂回腰间,嘿嘿一笑,“不打我们俩可就回去了?”
“你们……”姜恒宇还没说完就看见两人果然在慢慢后撤,再抬头看时,二人身后的大部队已经过了转角,旋即咬咬牙也不再说话,扬袖一挥,“攻!”
一声令下,傀儡大军齐齐而动,向着山路向着两人扑杀而来,随后教众缓缓压上,倒是战船上无半分动静,姜恒宇看着山路上渐渐远去的两人,又叹了口气。
“孟章。”
“军师?”手持烟锅的男子挑了挑眉,轻轻吐出一口玉烟,神态慵懒。
“出手吧,我们此次毕竟人手有限,不宜折损太多。”
“诶,我还以为可以不用我出手呢。”青年男子叹了口气,身形一晃,便已经向着山路上且战且退的两人扑去。
“老弟,好像来了个厉害的。”燕歌行抬手一个背挂斩落了身后扑来的傀儡,再一旋刀,刀气横扫而出将铁衣寒右侧的傀儡击退,好整以暇地说了一句。
“怎么弄?”铁衣寒言简意赅。
“哥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老弟你怎么想了。”燕歌行回头看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傀儡,淡淡一笑,“这些傀儡和那些喽啰都不过是虾兵蟹将,合你我之力,说不定……”
“我明白了。”不需明说,局势一目了然,铁衣寒微微点头,当下竟然直接调转枪头,勿用枪银芒迸射之间,人枪合一化为一道闪电,直扑山下而去。燕歌行嘿嘿一声,长刀翻转,刀气四散将周围傀儡斩退,接着身形一拔纵入长空,正正对上空中飘来的青年,长刀一振当头便斩!
“小子授命!”
原本以为对方两人是打算退回湘君祠,万万没想到竟然还杀了个回马枪,青年大惊之下,劈手掷出烟锅,虽然也是被一刀划断,但多多少少也阻挡了一下燕歌行的来势,眨眼之间袖中翻出一对短剑,仓忙架住了劈来的长刀,一声爆响,二人各自分开落地,青年还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才稳住身形,看向了前方山路上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的燕歌行。
“那对短剑……”燕歌行看着对方手上的短剑若有所思,对身边略他而去上山的傀儡视若不见,只是盯着对方手里的兵器,“生杀如意,你是段孟章?”
“谷主居然认得我。”段孟章有些意外,“正是在下。”
“江南段家的大公子,居然也会与魔教为伍。”燕歌行皱了皱眉,“你家里人知道么?”
“大公子早已经是往事了,”段孟章换了个姿势,双手短剑缓缓笼上一层清光,“现在我已经是家主了。”
燕歌行看着段孟章的双手,缓缓吐了一口气,这对短剑名唤“生杀如意”,是江南段家的家传之宝,左剑“枉生”右剑“莫死”,配合段家家传剑法神妙无穷,在群雄林立的江南硬是打下了一份基业。段孟章更是以双十之岁继承这对宝剑,二十五岁横行江南,闯出了个“碧血飞龙”的名号,号为江南武道世家之冠,却又在二十七岁那年销声匿迹,没成想竟是加了魔教。
不过……以他的修为,若是他与铁衣寒两人是急于退走断后还能略微阻挠一二,但现在这般正面相对,天下英雄无数,使刀者如过江之鲫,他既然能在天下刀者称魁,尤其是小小一个段孟章能挡得?
“我与你父亲倒还有几分交情在,看在他的面上,便不伤你性命了。”燕歌行长刀一转向身后一振,一声刀鸣如龙腾吼震,刀气直上山道,刹那间撕碎了身后所有傀儡,散落一地的断木碎铜。
“一刀,退不退在你。”
说是一刀,便是一刀,燕歌行反手起刀,看似平平无奇,段孟章却深感刀气森然,当下真元饱提,尽数灌入掌中双剑,右手“莫死”一击横划拦向了燕歌行的刃口。金铁交击,段孟章暗呼不好连忙运起左手“枉生”架出,但是纵然双手也未能拦住燕歌行的一刀,一声爆响,段孟章后空翻勉强落在了山路上,再抬头,燕歌行纹丝不动,距离他却已经有足足十丈。
刚欲开口,忽然心口一痛,段孟章低下头,心口衣襟已被划开了一丝细缝,露出心口的肌肤,也有一线浅浅的血痕,再回头,身后竟然还倒了成排的傀儡,切口位置各不相同,但切口极尽平滑,足见燕歌行功力。
风吹起,背后一凉,段孟章大惊失色,虽然看不到也不能用手去摸,但他分明感觉得到自己后心与前面血痕相对的位置有微微的凉意,竟然也是与身前一样的血痕,刀气透体,也划开了他背心的衣料。
“问心一斩,原本是打算给某个老朋友的惊喜,今天让你尝尝鲜。”燕歌行淡淡地道,“我特意留了一分,若是真正的问心一斩,你现在应该已经是个死人了。”
“前辈果然是刀道翘楚,不过……我的任务就是拖延前辈回山顶的脚步,前辈赐我一刀,我的目的就已经达成了。”
“目的?我的目的正好也是拖延你,把你拖在这里就行。”燕歌行淡淡一笑,“把守山路只是顺手,就算真有高手上山,你觉得他们能打得过那一屋子的天下第一?”
“那前辈在拖……不好!”段孟章猛然醒悟,刚欲回头,一道刀气莫名而来,正正落在了他脚下石阶,他若再快一点,只怕这一刀就正好斩了他的脖颈。
“好好看,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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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边的小舟,姜恒宇看着岸上的搏杀,背负双手,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装作退却的样子,留下两个最擅长冲阵杀人的货色殿后,看似退守实为杀着,这不像你啊,百里。”姜恒宇轻轻笑道,“这种棋风,倒有点像是圣司了。”
岸上的教众乃是姜恒宇亲自选出的八百精锐,除去侧路攻山的五百之外,余下三百全数在此,最差也有三脉中期修为,这样的力量足可匹敌一支五千人的官军,更不用提那些悍不畏死的傀儡旁敲侧击,但饶是这样的阵仗,也无法阻挡对方的脚步,血肉,木铜,挡在对方身前的一切都被碾碎,银色身影划过军阵,便如蛟龙出海,挡无可挡又不能退避,只能在勿用枪下饮恨成魂。
“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唯有常山赵子龙。”
一步,一步,一枪,一枪,铁衣寒的脚步未曾停止,手上勿用枪翻飞如电,真元弥散四野,便真如当年长坂坡子龙扶危主,只不过当年赵子龙是为了救人冲阵,他却是为杀人而来。
“万马军中,取上将首级,说来容易,却不是一般高手所能为之。在下思来想去,这个任务还是只能交给铁楼主你,只有枪楼的将军令才能做到。”
军师,勇将,敌阵,铁衣寒心下陡生一股豪气,掌中勿用枪浩力再提,一枪,连人带枪疾冲十丈,如龙出渊,所过之处,血海翻波!
“青海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姜恒宇赞声尚在嘴边,银芒已至面前,铁衣寒的勿用径直杀穿了魔教的阵队,勿用一晃,劈面一枪!
一枪出,风雷震荡,万夫莫当,姜恒宇看着逼命的一枪,不闪不避,脸上依旧是淡淡的微笑。
轰!
真气交轰,掀起骇人的烈风,原本穿胸而来的勿用枪刃,竟然被两根手指死死拈住,铜浇铁铸不得寸进。
“先生若是再晚一点,姜某这条小命可就交代了啊。”姜恒宇看着切入他身前的红衣人的背影,轻声笑道。
“少废话。”值符盯着面前的铁衣寒,语气冷冽,“我已依约前来,该做什么,你心里有数。”
“那此地便交与先生了。”姜恒宇扬空放出一记烟火,转身回到了船舱里,接着岸边如水一样的人潮渐次上船,转眼之间,竟然已经撤离。
“是军师的信号。”段孟章回头看了看天空中的烟火,当下一咬牙,也不管身后的燕歌行,身形一纵便已向着山下沙滩落去。
“我准你走了么?”燕歌行眉头一皱,一道刀光凭空浮现,斩向了段孟章后背,但不知何处同样飞来一线刀光与其向冲,烟沙飞起之间,哪里还有段孟章的身影?只有一口无镡细剑插在山路石板之上,剑身两字“断念”。
“谁?!”
“咳咳。”烟尘中,响起了一声轻咳,接着,一个白衣人影走了出来,扬手一张,断念剑飞回手中,面具覆面,正是苍生九地谱,“苍生,九地,领教谷主高招。”
“苍生,勾陈,领教了。”第二个人竟然出现在燕歌行身后,同样一身白衣提刀,接住了燕歌行的归路。
只余一片狼藉的岸边,对峙的两人。铁衣寒注视着对面负手而立的值符,缓缓摆开了架势,武者军人的直觉告诉他,面前此人极度危险,甚至给他的感觉已经超越了燕歌行!比天下第一刀更危险的武者,谁敢小觑几分?
“苍生首座,值符,领教楼主高招。”值符抬手一招,地上魔教弟子落下的佩剑径直飞入手中,黑色气焰形的真元略过,将血迹蒸净,缓缓于胸前直立,剑锋齐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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