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阳城,凤鸣渡,岳阳城面向洞庭湖的渡口。远远望去,君山正好挡住夕阳余晖,残阳如血,远山如铁。
“尊主。”黑衣人快步走到了渡口码头上,对着正远眺群山的英俊青年行了一礼。
“都到位了?”英俊青年抽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一口玉烟。
“是,三百人都已经埋伏好了,只等尊主您一声令下,便可围攻君山。”
“哈,下令的人可不是我啊。”青年又吐了一口烟,缓缓走到了码头前段,“监兵陵光那边呢?”
“据过来的兄弟回报,二位尊主两个时辰之前就已经出发,想来也已经准备好了才是。”
“那么现在,”青年人看着远处夕阳下的君山,微微一笑,“就只等军师大人的一声令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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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我们一定要这样么?”李阙看着自己正对面的武辛婷,苦笑了一下,老实说他倒也不是没有准备,也构思过很多的手段,但是也确确实实没料到武家大小姐开门见山就是明抢……还是对于自己这位表妹不够了解,“你若想要这盟主之位,愚兄也不是不能……”
“表哥,我们俩之间,何必客套?不是都明白嘛,说出来又如何?”武辛婷看着一脸无奈的李阙,差点笑出声来,“直说出来,我们俩都省了一番功夫,不也挺好?”
李阙没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武辛婷这分明就是把在场的天下英雄都当成了自家的家丁护院,这样的大小姐脾气还能得到外派,是该高兴武家后辈无才可用还是该哀叹皇上对武家宠幸如斯?
正当冷场的时候,忽然楼下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两个人影一前一后登上了湘君祠的二层。前一人身穿乃是止武司的听用服饰,后一人身穿紫袍相貌不凡,脸上带着三分急切。
这是……白玉楼摇着扇子的手缓了一缓,心思电转,便已经把来人身份猜了个大概。
“师父?您怎么来了?”武辛婷连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同时,来人的身份也已经昭然若揭,武辛婷的师傅,自然就是当今的气宗宗主,倾江悬海季天冲。
“侯爷,冒昧前来,恕某无礼。”不过季天冲并没有看自己的徒弟,反而径直走到了李阙身前行了一礼,李阙连忙也起身还礼。
“季宗主突然驾临,不知所为何事?”
“事态紧急,我不得已只能亲身过来,侯爷恕罪。”季天冲站直身体,环视周围众人,“就在三刻钟前,苍生一队人马袭击了客栈。”
“客栈?”太宰哀第一个站了起来,“结果如何?”
“对方有三人,我一时没能脱身。”季天冲一脸歉意,又冲太宰哀做了个揖,“楼主夫人,还有书山圣司的两位伴当,都已被苍生掳走。”
“啥?”白玉楼和鱼忘机同时站了起来,鱼忘机更是直接出现在了季天冲身前,抬手扶住了比自己足足大了十多岁的季天冲的两肩,“再说一遍?”
“棋首你稍安勿躁,季掌门说的是书山,圣司都还没着急呢。”李阙连忙起身上前。
“他那两个手下有一个是我妹妹!”鱼忘机失态地捏紧了季天冲的双肩,“你快说清楚些,是……”
“棋首心情我能理解,但未免太失礼了。”天下第一功的真气,恰到好处的震退了鱼忘机,季天冲整整衣襟,扫了一眼鱼忘机,又看向了一边的李阙,“侯爷,不知书山圣司何在?”
“我就是。”白玉楼叹了口气,缓缓走上前去见礼,“白玉楼,替老鱼给您赔不是了。”
“圣司有礼。”季天冲也回了他一礼,“情况就是这样,圣司……”
“侯爷,那我先行告退了。”太宰哀突然出现在了白玉楼身侧,面向李阙的同时扯住了白玉楼,“我们四个先行退场,还望侯爷行个方便。”
“太宰你想做什么?”
“当然是回去救人!”
“好好想想,她们三个可能并没有危险。”这一次开口的是鱼忘机,虽然还有些余怒未消,但已经又恢复了往日那副冷冰冰的状态。
“冷静的很快嘛。”白玉楼缓缓打开了折扇,“太宰你仔细想想,人家若是要杀人,季宗主带来的消息可就不是被掳走了,毕竟抓活的比杀人难得多了不是么?”
“可能他们是想……”
“苍生不是山贼,所行必有原因。”鱼忘机接上了话茬,“而且所图明显就是我们三个,你现在先自乱阵脚,送上门去让人家提条件么?”
“那你们两个说!现在该怎么办!”
“我们先……”白玉楼话音未落,忽然听闻楼外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呼哨,众人透过湘君祠的窗棱望去,洞庭湖上空,君山正北不远的天穹上,一朵赤红如血的彼岸花辉煌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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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者上钩!”姜恒宇看着奔上君山的季天冲,淡淡一笑,扔下鱼竿站直了身子,从袖中摸出了一支烟花,对空放出。
“鹿死谁手,便看今日之决!”
血色彼岸花辉煌盛放的刹那,一直平平无波的洞庭湖面,乍现无数细小漩涡,旋即无数人影自水下破水而出,刹那之间便如飞蝗蔽日,自君山四面八方围了过去。
“是军师的信号。”
岸边码头,手执烟斗的英俊青年看见腾空盛开的彼岸花,轻轻一笑,抬起了右手,指尖竟也是一发烟火冲上天穹,与湖心尚未凋落的血色花朵交相辉映。以他这一朵为引,转瞬之间,沿岸又有五朵血色彼岸花盛放天穹!
足足有三十多艘小型战船,于岳州城外五里渡头离岸,目的地齐指君山!
与此同时,岳州岸边天策卫大营火光乍现,转瞬之间便已燃红半边暮云,大营瞬间乱成一团,水声,人声,沸沸嚷嚷,火光之中,依稀可见三五个正在向码头奔来的人影腾挪纵跃。
“明局已成。”姜恒宇看着岸边响应的六朵彼岸花渐次凋落,背负双手,湖面长风骤起,撩起他的衣袂与发带,“天下第一谋,今日便与天下英雄同葬吧。”
“执明。”
“在,军师有何吩咐?”船舱里转出了手提墨剑的墨执明,腰后挎着一个小小的木匣子,左手持着手弩。
“上山,你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姜恒宇淡淡地说。
“是!”墨执明重重点头,接着身形一纵,足尖连点水面,向着君山纵去。
姜恒宇轻笑一下,缓缓撑开了一柄竹伞,雨丝点点落在伞面,发出卜卜的轻响。
“那我就在这,静等破局之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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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有不明人马进犯君山!”
“报!有船队正在靠拢君山!”
“怎么会?是什么人?!”李阙大惊失色。
“不用问了,彼岸花,自然是魔教来了。”白玉楼扫了一眼躁动的大厅众人,眼光略带轻蔑,“现在诸位还以为魔教远在龟兹么?”
“圣司如果还有心情说风凉话,不如先想对策如何?”方杜若有些不悦,但更多的是惊恐,他虽为一派之掌,但是神农君历来不以武功为凭,他不过也才只有六脉左右,放眼厅内众人乃是最末一流,若真是要与来敌接战,他只怕是最容易出危险的那个。
话音刚落,忽然一阵木头断裂的巨响传来,紧接着,一个足有八尺高的人形黑影破开众人上方的木窗,伴着咔咔的脆响,直直扑向了场中央的李阙!
“何方妖孽!”距离李阙最近的季天冲还未有所动作,白玉楼已经一声低喝出手,白色火焰状的浩然气一闪而没,一掌推在闯入的人形胸口,一阵噼啪声响,木质傀儡直接变成了一地的零件。
“这是……”
“傀儡,但却好像是可以自动的。”白玉楼踢了踢落在他脚边的傀儡手臂,一脸的嫌弃,“先不说这个,不知道百里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我们现在已经深陷重围,是死守还是突围,您这天下第一谋快想个办法呗?”
百里乘风摇了摇扇子,微微一笑,“圣司明知故问了,我们唯一的优势就是单人的战力强大,但是我们只有这几个人和岛上的卫士,该如何做,不是十分明显么?”
“先生的意思是突围?”李阙皱了皱眉,“可是现在敌人情况未明,贸然突围的话……”
“侯爷多想了,”百里乘风又笑了笑,“事实上,以我们十九人的战力,便是十万大军也可冲得,又何况小小魔教人马?”
李阙哑然,但是百里乘风所说却是事实,九州武林顶峰尽数在此,便是千军也可冲得,又何况魔教?
“那好,诸位请随小侯来,祠堂后面有一条下山小路。”李阙站起身来走向了湘君祠后堂,“当务之急是先离开此地,如何处置魔教,就等我们回到城中再说。”
“但凭侯爷吩咐。”
“那我们也走吧?”白玉楼一甩扇子就要跟上撤离的群雄,却被鱼忘机扯住了袖子,一回头,除了鱼忘机,太宰哀和暮秋眉也正一脸不解地盯着他。
“侯爷,全体离开可能有些难度,不如我们四人为诸君殿后如何?”鱼忘机不顾其余三人的目光,朗声开口。
“棋首不一起走么?”门口的李阙回过头,“一起离开胜算才大,棋首你四人若留下殿后只怕……”
“无妨,既然棋首这么说了,百里代天下英雄,谢过四位了。”百里乘风打断了李阙的话,又扯走了还想说点什么的李阙,“四位保重。”
不过顷刻,偌大的湘君祠中便只剩下了他们四人。
“小鱼你肯定是有什么打算吧?”暮秋眉挑了挑眉,“你想做什么?”
“反向突围。”回答的却是一脸无奈的白玉楼,“魔教这样大的行动,必然会考虑突围的对策,和大部队混在一起更可能遇到危险,而且……”
“而且什么?”
“这么大的行动,必有重要头脑人物亲临前线指挥,魔教投兵封堵君山,领头者的护卫自然就少了,老鱼是想我们四个直接过去把人家宰了再跑。”
“鱼鱼你疯了?!”暮秋眉有些不敢相信,“这种时候你还想着杀人?”
“我没疯,甚至你们看这家伙虽然一脸不情不愿但是能猜到我的意图就代表他也动了想法。”鱼忘机淡淡微笑,“而且你看人家天下第一谋也配合了我,不是么?”
“老鱼你的意思是……”太宰哀似乎还是有些没懂。
“因为我师妹他妹妹你媳妇都被人家抓走了,他是想把魔教领头的抓了把她们仨换回来。”白玉楼还是一脸无奈,“这么说你这榆木脑袋懂了没啊?”
“我明白了。”暮秋眉点了点头,“我赞成,事不宜迟,那我们就出发吧。”
“嗯,走吧。”鱼忘机点点头,一把扯过企图磨蹭磨蹭的白玉楼,大踏步地走向了正门,“去给人家一个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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