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山之外,洞庭湖面,无数白鸥水鸟起起落落,极目远眺之间,远山如黛,血色云霞漫天辉燃,霞光之下,波涟粼粼。一叶乌蓬小舟,无帆无桨,飘飘荡荡,在湖中心随波逐流。船首端坐着紫袍的中年人,双眼闭合如老僧入定,静静执着一杆鱼竿。
“苍颜青衫白发,芒履行迹天涯,年少初心几消磨,万里山河萧索。”
“昔时自命伊吕,老来空叹蹉跎,一腔豪情应笑我,今夕唯见,渭水溪边钓愿者。”
大光明教军师,忘世伏龙姜恒宇。
“大招在即,先生你倒是很悠闲啊。”船舱里忽然响起了一声短笑,接着一个一身黑袍的清秀少年掀开帘幕,走上了船头,正是大光明教四大尊主之一的墨执明,背着他那口墨剑,“先生钓了这么久,怎么一条也没上钩?”
“直钩无饵,空钓愿者罢了。”紫衣中年人抖抖鱼竿,淡淡一笑,“君山上的守卫都探清楚了么?”
“十八家掌门都没带随从,不过那个琼侯倒是调了三百止武卫驻扎君山,另外还有一千天策卫就在岸边大营。”墨执明摸出一块点心,靠在桅杆上,含混不清地答道,“话说军师诶,咱们东拼西凑也只有五百教众能上战场,其余的根本抵挡不住止武和天策,就这五百,抵挡君山上的三百人都勉强,更别说那十八个家伙都是以一当百的畜生,咱们真的要打这一场”
“陵光监兵那边就位了么?”姜恒宇没回答,反而又问了一句。
“他们俩早就到了,估计再不开始他们俩都已经无聊死了。”墨执明耸耸肩,又咬了一口点心,“孟章那估计也已经差不多了,就是不知道苍生的人都来没来。”
“苍生一定不会缺席的。”姜恒宇凝视着水面上的饵漂,淡淡回道,“话说执明你刚才问我什么?”
“……军师……我问咱们是不是真的要和止武司天策卫打正面啊。”
“你问我有没有什么计划?”姜恒宇微微一笑,“若是没有计划,直接冲上山便是,又何必在此枯等两天?”
“……我可听说山上有那个天下第一谋百里乘风啊军师,你那计划行不行啊?”
姜恒宇挑了挑眉,“执明是觉得我不如他?”
“军师你可别瞎想,我可没这么说。”墨执明连忙摇头。
“我承认,谋国谋兵,我不如他,但是论起谋人,我还是有点自信的。”姜恒宇不以为意,用力一振手中鱼竿,鱼线倒悬而起,一条银鲩落在他身边,抽蹦之间水滴四溅,“执明你看,直钩无饵,自有愿者上钩。”
“那个……其实军师你的机锋我一直都听不太懂咱能好好说话么?”墨执明搓着双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所以这就是你不如孟章的原因。”姜恒宇摘下刚钓上来的大鱼,劈手进了身后船舱,“乖乖看着就是,知道多了你还是不懂。”
“是是是我不懂……”墨执明翻了个白眼,又转身溜回了船舱,“我先睡一会,军师你有事记得叫醒我。”
“等你起来,好戏大概已经演完了。”
“没我事不就更好。”
姜恒宇微微一笑,右手一振,再将鱼线甩进了湖面。
“愿者上钩,愿者上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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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联盟已立,小侯奉旨,忝为盟主,便都靠诸位帮衬辅佐了。”
“侯爷客气,我等分内之事罢了。”
“不过,侯爷,某斗胆问一句。”百里乘风摇着羽扇,轻轻笑道,“我等既然是为朝廷效力,不知朝廷可有嘉奖?毕竟我们都是小门小派,要叫门下卖命,总得有些个盼头不是?”
“百里先生问得好,既然是为朝廷效力,那朝廷必有封赏,必不叫诸位白白出力。”李阙微微一笑,“不知在座诸位可知《仁王七卷书》?”
一句话,在场众人目光立刻齐齐盯住了白玉楼,《仁王七卷书》,光听名字就知道和儒门仁王剑有脱不开的关系,加上西北刀皇一家被灭好像也是因为这七卷书,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有三四家人的眼中有些不同的色彩。
白玉楼嘴角抽了抽,放下了一直遮脸的折扇,“《仁王七卷书》,乃是我儒门开宗祖师孔圣所撰,一共七卷,载我儒门秘传武功,不过年代久远,早已失佚,我儒门也只存首卷《天下篇》。三个月前西北刀皇一门被灭,也是因为魔教贪图孔家所藏七卷书中的《尽心篇》。不过不知侯爷此时谈及此事,有何用意?”
“那不知圣司可曾听闻过圣师秘宝?”
“据说是孔圣留下的天运之宝,不过这《仁王七卷书》和所谓的圣师秘宝又有什么关系?”
“小侯得到确凿消息,《仁王七卷书》乃是寻找开启圣师秘宝的关键,这也是魔教盯上《尽心篇》的原因。”李阙把玩着自己的茶杯,依旧是平平淡淡的语气,说出的话却像是平湖投石,“所以小侯的意思是,魔教手中的《仁王七卷书》,等到我们大破魔教的时候,集齐七卷书开启圣师秘宝,在场诸位,平分孔圣宝藏,诸位意下如何?”
“侯爷在问我们的意见之前,何不先问问圣司的意见?”未等其他人表态,一边的鱼忘机摩挲着茶杯,淡淡一笑,“《仁王七卷书》怎么说也算得上是儒门之物,侯爷这般做法,圣司以为如何?”
“不知开启了圣师秘宝之后,侯爷想要如何处理《仁王七卷书》?”所有人的目光又都转向了白玉楼,当代圣司微微一笑,打开了折扇。
“既是儒门之物,开启秘宝之后,自当归于儒门。”李阙看着白玉楼,眼中一片热诚,“小侯还可以保证,七卷书上所记载的武功心法,儒门之外任何门派不得私抄保存,一旦发现,群雄共诛之,圣司以为如何?”
“若侯爷真肯将七卷书还我儒门,圣师秘宝,某自不会有非分之想。”白玉楼依旧是淡淡的微笑,“七卷书散佚多年,若真能归回,某别无所求。”
“圣司都已经如此说了,其他诸位,可还有异议?”
“主人家都这么说了,我们还能说什么?”鱼忘机淡淡苦笑,“棋会没有异议。”
“不过,烦请侯爷告知一下,圣师秘宝,我们究竟能分到什么?”百里乘风的视线又重新回到了李阙身上,“圣师秘宝,里面究竟有什么?”
“百里先生问得好,不过可惜,因为里面有圣上要的东西所以我不能详谈,不过我可以保证,里面若有大家用得上的东西,朝廷一定不会私吞,若是没有,朝廷也会给出大家满意的补偿,这样说,百里先生满意么?”
圣上要的东西。白玉楼心下了然,所以真正想要圣师秘宝的还是朝廷和皇上,他们十八人有汤就喝额,没汤补钱,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伐魔教一方面是魔教燎原确实动摇朝廷,另一方面也是想要魔教手中的《仁王七卷书》,打开圣师秘宝。不过这些都是旁人需要权衡的东西,对他而言,儒门什么都不缺,只要事后能拿回七卷书,他都必须跟这一遭,不论如何。
“百里明白了。”
不止百里乘风,在座诸位都明白了,不,或者说正是由于百里乘风的追问,才让诸位都明白了。白玉楼看着一派悠然的百里乘风,隔着四五个人,扭头与鱼忘机对视了一眼,后者微微点了点头。这代表鱼忘机想法与他相同,百里乘风其实比谁都明白,问了这么多其实是说给其他不懂的人听的,一唱一和,一问一接,一边是无形中提高百里乘风的话语权,一方面是说这些李阙不能自己直接说的话。
也就是说,不管怎么样,百里乘风与琼侯府是一条船上的,已经可以确定了。白玉楼若有所思,又转向了一边沉思的方杜若。神农君绝对不是蠢人,这么简单的事情也该看的明白。那么等一下他的发言基本就可以确定立场了。再发出疑问的只能是武家或者亲近武家的门派。因此要么是武家小姐亲自出面,要么就是武家已经确定的盟友出来不明确地表态,要么……就是居中摇摆的门派的站队了。
但是李氏能代表朝廷,难道武家小姐代表的不是朝廷?按照这位侯爷昨日酒宴上说的话,他和武辛婷所竞争的是这个伏魔联盟的领导权,而谁能得到更多的支持,看的却是除了朝廷的价码之外,谁的出价高了。
所以……白玉楼和所有人一样,把目光又投向了一边一言不发只是不住冷笑的武辛婷。
“诸位怎么都在看妾身?”武辛婷环视一圈,掩口轻笑,“妾身可以作证,刚才表哥所说俱是实情,诸位大可放心。”
“不过嘛,妾身还要再多说一句,”武辛婷看着周围,可以说整个九州武林最大的一群大佬,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妾身也有任务在身,若是诸位愿意将这联盟盟主之位让与妾身,妾身自有厚礼相赠。而且圣师秘宝中本属于我凌渊居的那一份,我气宗可以不要,将出与诸位平分,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明抢。白玉楼想了不知多少武家小姐可能的说辞,唯独没料到这位大小姐竟然是直接开门见山地明抢,不过明抢也有明抢的好处,至少亮明车马地说出来,其他人也没有了摇摆的余地,一旦表态,至少在这大会结束之前都没有骑墙的机会了。
不过……也很有趣。白玉楼扫了一眼一边面色冷峻的鱼忘机与方杜若,用折扇遮住了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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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山外,洞庭湖上,紫衣的季天冲如同凌风白鹭,在水面上急急而奔。因为事态太过紧急,他甚至都无暇注意身边的情况,更遑谈远处那一艘小小孤舟。
“来了。”姜恒宇看着季天冲疾驰的身影,微微一笑,右臂猛然一甩,一条足有一尺长的大鱼破水而出。
“愿者上钩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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