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失去了理智就会成为动物，如果被愤怒填满内心就会成为嗜血的怪物。没错，我们是怪物。
那些躲在我们身后的人，那些我们所保护的家伙。
他们趾高气昂，他们以丑陋的姿态面对一直默默守护在他们身后的贱民。
我们低贱，所以我们心理扭曲。被社会踩在脚下的DZR渴望翻身，然后将自己的脚踩在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脸上。
但是……
一个中年人在我脚下呻吟，他哀求着，求我饶他一命。
我握着刀，刀身血迹斑斑。
这把刀夺走了多少平民的性命？
我没有去数，就像割草一样，冲进人群里一阵乱砍。什么战斗技巧，去他妈的，我逮到人就是一刀子。捅完了再去换下一个，橙镜被鲜血染红。我也挨了几刀，刚换上的士官风衣也已经破损不堪。
肾上腺激素令人兴奋，让人暴躁，让人麻木。
它消除了我心中的罪恶感，让我觉得杀人理所应当。
但是……
当我们恢复理智的时候，展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什么？
倒在血泊里呻吟的平民？被践踏成肉泥的伤兵？还是一张张被鲜血染红的，绝望的笑脸？
平民们后退着，用看待怪物的眼神看着我们。
没错，我们都是怪物。
“……回内城吧。”特来克丢掉手里的军刀。
“这里的平民，你们冷静了吗？”特来克撕心裂肺地吼着，“想回内城？跟着我们！”
经过血的洗礼，暴躁的心灵才得以平静。
这就是人性。
DZR纷纷丢掉手里的机枪，军刀。
我们低着头，行尸走肉地和平民走在一起，向着内城的守卫军哨卡走去。
“外城区废了，”一个警察悲哀地低吟“地狱，这里变成了地狱。”
人性是什么？
刚才还互相厮杀想要致对方以死地的DZR此时却和平民走在一起，互相扶持，向着生的希望——内城。走去。
有个小女孩在哭，她找不到自己的父母了。
没有人在意她的遭遇，大家都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我看着这个小女孩，她也就五六岁，穿着一个不合身的大红风衣。这件衣服好熟悉，我记得几百年前有个非常经典的片子曾经出现过……叫什么来着。辛什么的名单？
对的，这个留着双麻花辫的小女孩就和那个电影里的红衣犹太女孩一样。那件大红衣服就像是一块被血浸染的长布，象征着死亡。
我盯着那个女孩，她用手揉着自己哭肿的眼睛，四处张望着。她的嗓子哭哑了，嘴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我突然就抬不动脚了，就在原地静静地看着那个女孩。她很快就被人群甩在后边，无助的瘫坐在地上。
“走吧，现在没时间管这个，”我一边说着一边迈开脚步，“她的父母没准就是你杀的呢，你这个疯子……”
……
然而……
我站在那个女孩面前，雨还在下着，而且越下越大。
女孩的红色风衣被泥水泡成了深褐色，像是凝固的血液。她注意到了站在她面前的我——一个浑身血污的带种人。
她恐惧地向后挪动着，丧失了行走能力的她像一只蛆一样在地上爬着，她竭尽全力地远离这个杀死她父母的凶手。
我默默地扯下面具，把那个破铁片子扔到泥里。
我抱起这个女孩，她很轻，毕竟她才五六岁。
她挣扎着，哭喊着。但是对我造不成什么困扰，她太小了。
我试图安慰她，但是此时的我就像是一个哑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把她搂在怀里，生怕失手把她掉了。然后向着已经走远的人群跑去……
……
傍晚
守卫军营地
新上任的代理守卫军上校阿洳诺夫站在城墙前，他们已经知道外城守不住了。守卫军严阵以待，等待着灾难的来临。
然而……
数不清的平民，其中夹杂着驻守前沿阵地的DZR，他们向着守卫军的城墙逼近。
阿洳诺夫命令守卫军向天空开枪，平民和DZR停下脚步，向城墙上的守卫军望去。
阿洳诺夫俯视着众生，仿佛他是掌握众生生死的神。
特来克走在人群的最前方，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们两人身上。
“特来克，DZR的信条还记得吗？”阿洳诺夫率先发话，“为什么，带着这些人来到我的地盘，想造反？”
特来克默默地从大衣兜里掏出雪茄的烟盒，烟盒已经被压扁了，他挑了好一会，终于找到一根还算像样的雪茄。他把雪茄叼在嘴上，随手丢掉烟盒。
“我在和你说话呢！”
特来克将手伸进兜里，他在找打火机，然而大衣兜里空无一物。他放弃了，将嘴上的雪茄丢在地上。
“我想，”特来克仰起头，“我想和特鲁斯上校谈谈。”
“特鲁斯上校已经撤离到后方了，”阿洳诺夫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抱歉，指挥官。”
和十五年前一样，特鲁斯再一次背叛了我。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懂得变通。
“只有傻子才会死守信条不变，”特来克淡淡地说，“真他妈的悲哀，老子懂得太晚了。”
“恕我直言，你不如不懂，”阿洳诺夫说，“你不如一直傻下去，还能被称为英雄，现在……你只是个逃兵。”
“……好吧，”特来克凄惨的一笑，“那么，尊敬的代理上校，你想要面对一群逃兵、难民，还是叛军？”
……
远处的我听到了枪炮声，我停下了脚步。
那个红衣女孩已经在我怀里睡着了，希望这些噪音不会吵到她的美梦。
远处又传来了痛苦的嘶嚎，那点尘晶本来就烧不了多久，加上下雨。外城已经沦陷了，这里马上就会被丧尸和虫族攻陷。
“对不起，”我啜泣着，“对不起，对不起……”
如果，我的妹妹能够来到这个世上，希望她不要看到这人世间的丑恶。不，我希望她直接夭折，当什么都比当人强。
他妈的，真他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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