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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谈判

  • 佛劫
  • 萧条的风衣
  • 2019-07-27 19:46:38
第十八章 谈判

辞别圣上后,我慕濂返回自己的府院。刚一进门,就见管家迎上前来:“我慕濂大人,有三只信鸽到了。”

我慕濂问:“信在何处?”

管家道:“依大人吩咐,这一次信件任何人不得私自拆阅,因而还留在鸽腿上。”

“很好。”说罢,我慕濂也不更衣,直接走向鸽舍。在那里,养鸽人已专门为刚到的三只信鸽准备了一处落脚杆,方便主人前来取信。待我慕濂取走信纸离开鸽舍,养鸽人才将那些鸽子重新放回到鸽笼中。

我慕濂来到大厅坐下,管家即刻给他倒了一杯茶,随后退开两步,侍立在我慕濂右前方。我慕濂立刻拆开信纸阅读起来。

第一张上写:六扇门激战撼乾坤,险胜,重伤;

第二张上写:撼乾坤濒死,坠崖;

看到这里,我慕濂不禁放松了神情。到目前为止,这里所传的情报与他之前所作判断几乎完全贴合,也不枉他为此事多番劳费心神了。我慕濂心情大好,竟破天荒的会在看书信的时候端起茶杯,想要喝茶。管家看到这一幕,当下也不由得一惊。

原来早在一开始,我慕濂就在一点点地影响着这一局的走向:

第一步,先在中原南方地区广泛撒网,寻找到撼乾坤的踪迹;

接下来,设法引导撼乾坤前往决战之地,并将此情报反馈给六扇门;

下一步,静观其变,以逸待劳,看鹤蚌相争;

最后,独自拿下撼乾坤,从疲虎口中夺食,坐收渔翁之利。

这,就是隐藏在那惊世一战背后的全部阴谋!

从已有的两张信纸来看,这一局已拿下了十之八九,撼乾坤战死,六扇门可说险胜也可说战败,但这些都已无关紧要,因为重要的只有最后一纸信——

只见我慕濂双眼猛一瞪圆,左手不自觉捏爆了瓷器小杯,又把管家吓了一大跳,当时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再一看,我慕濂握拳的左手竟从指缝间渗出血来,管家赶紧凑上前去,从怀里掏出绸布,替我慕濂小心擦拭。

然而,我慕濂却对管家摆了摆手,“这点小伤,不要紧。”

“可是……”

“你把这里清理了吧,清理完了就先休息,别来打扰吾。”

管家仍有不舍,却还是应道:“是。”

说罢,我慕濂便起身离去。到了房中,他将那三页书信放在桌上,独自走到窗前,双手倒背,遥望窗外景色,嘴角忽然浮现一丝笑意,自言自语道:“能看破吾这一筹,无论是天意碰巧还是聪慧过人,都不算简单。嗯,看来中原还有能让吾感到趣味的人啊。”

说话间,一股柔风吹进出屋内,将叠放在桌上的三张字条吹散。一张落在地上,一张飘在椅子上,最后一张上面写了八个字: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

月明高悬,红林黯淡。

有一大队人马,身着夜行衣,约定了时辰,从东西两处方向潜入枫叶山林。此处位于中原东南丘陵地带,地势高低起伏,远离尘市,极易藏匿。两支队伍共计二十人,几乎是毫无阻隔地在红叶林深处的终点汇合。

众人举头望去,只见小小山坡之巅矗立一座没有一丝光亮的宝塔。夜风侵来,吹动宝塔各层转角部悬挂的惊雀铃。原本该是悦耳动听的叮叮脆响,只因是在夜里,平白多出几分凄凉和阴森来。

月光皎洁,宝塔浮现淡淡银光,似轻纱,如灵火,一股讲不出的怪异瞬间席卷人心。

“确定是这里吗?”一个领队问。

“错不了。”另一个领队答:“这里是中原一个叫做红叶林的门派,听说收藏天下古籍和详尽情报,只要我们找到了,必是大功一件!”

“好,走!”

说罢,两个领队立刻招呼自己麾下,躲着月光,迅速摸到宝塔的入口处。两支队伍简单做了个分工,一队负责望风,另一队负责入侵。就看一个瘦弱的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移动到正门位置,从腰间抽出匕首,小心翼翼地伸进门缝中,一点一点拨开门闩。很快,他就将那扇木门拉开可容一人钻过的小缝,侧身滑了进去。那人在里面鼓捣了片刻,随即将门开启了小半。如此一来,一队全部入内,二队分出一半,只剩下五人在外把守。

十五人不敢大范围掌灯,只用每个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用以眼前照明辩字。一层大厅虽有诗书字画不尽其数,却非黑衣人所需,他们只匆匆翻了几册就立刻摸上二层。

到了二层一看,那十五人差点没把手头的火折子给吓掉了。原来,红叶林的藏书塔虽然上下层的规模差距不大,藏书量却是云泥之别!大厅处的文雅之物充其量不过是装饰,全当是主人家的一点趣味。但从二层开始,才是货真价实的藏经阁!

那十四个人同时扭头看向领队,等待着命令。领队皱眉咋舌,下令道:“找!”一声令下,一群人立刻散开,每人分了一排书架,闷头就开始翻找。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流逝,黑衣人翻看的书少说也有上百册了,却似乎完全不存在他们想要的东西。突然间,领队身后传来一句人声:“不知诸位,在找何书呢?”

领队这边看字看得头昏眼花,心烦意乱,听见有人问话,便不假思索回道:“别多嘴!这不正在找三王子的陵寝地点嘛!”

“哦,是亡者埋骨之处啊。那,你们应该去四层才对。”

“是吗?你怎会知道?”

“红叶林藏书依照天、地、人、鬼排序,第二层是‘天材阁’,收录天下神兵利器、名贵材质名目的;第四层是‘人间阁’,收藏世间人物生死记载的,这才是你们该去的地方啊。”

“哦?你竟然知道这么多?”说着,领队就把手中的书册放回到书架中,却隐隐觉得好似有哪里不对劲。下一刻,领队方才恍然大悟,转身刚要开口,双眼却被突如其来的强光刺疼,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性睁开双眼,却愕然发现整个第二层都已被照亮,而且自己面前还站着一个人!他身着素白锦服,头戴纶巾,手摇羽扇,晃一看还当是三国的孔明。

领队大惊失色,当即往楼梯方向退出三四步,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红林叶讽笑道:“真没礼貌,擅自闯入人家,还反问主人是谁,你的主子就是这么教导你的吗?”话音一落,红林叶挥动羽扇,刹那间,一股凉意贴近领队背脊,竟是紫衣姑娘杜鹃手执利剑,顶在他的背后!领队直冒冷汗,红林叶却不忘提醒:“杜鹃,别冲动,还不能杀他。”

领队心知自己已无退路,便要咬舌自尽。红叶林看在眼中,却是不慌不忙,手腕一连两转,用羽扇卷起两阵劲风,直戳领队前胸两处穴位,硬是在他咬舌之前封住他的嘴!

“我原本以为,你们是炽戮军派来的先锋。现在看来,倒是我杞人忧天了。”红林叶扶扇自嘲一笑,随即下令:“来啊,把他们都送下去。”

话音落下,就看剩余十四人一个个都被书生用剑押着,从书架深处缓缓退出来,再依序走下楼梯。等到其他人都已离开了,杜鹃才用剑刺了领队一下,催他快走。而红林叶则依然是不紧不慢地跟在了最后,到了楼梯口,还在自言自语:“这,算是请君入瓮,还是瓮中捉鳖呢?罢了,罢了,已是无本的买卖,不可过分贪婪呐。”

-

到了一层大厅处,黑衣人才发现原来门外的五人早就被人制住了。盗取情报不成,反遭人擒获,那二十个人当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奈何那红林叶武功太强,能隔空点穴,莫说他们只有二十人,就算是再来一倍人数,也只怕是要全数栽在这里了。

红林叶缓步走到那二十人面前,也不叫人取下他们的面纱,也不让人严刑逼供,只是让杜鹃奉上一壶茶,自饮自酌。喝干了一壶后,杜鹃取了空壶,又回到后头再添水。这时,红林叶开口了。

他环顾一周,道:“从现在开始,只有我许可的人才可搭话,其他人若是敢多嘴一句,杀无赦。你们若是明白了,就举手示意吧。”

跟着,那二十个人就都举起了右手,随即又放下。

“很好。”红林叶转向那个被自己点了穴的领队,道:“就由你来回答我的问题吧,我会给你解穴。解穴后,你只能回答我的问题,多嘴一句,我就杀一个人;你若自尽,我就将其他人都杀死。明白的话,举起右手。”

领队眼中满是愤怒,却无可奈何,只得老实举手。

红林叶见状,便向他身后之人示意,后者立刻照办。

也不管他的嘴巴是否依旧发麻,红林叶就自顾问道:“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领队一边用手抱着下巴,一边回答道:“中原武林门派,红叶林!”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红叶林阁主,红林叶!”

“很好。下一个问题,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什么?”

“嗯,多嘴一句,来啊!”

话音刚落,就看一名书生手起剑落,一个黑衣人中剑倒地,挣扎两下,当场死亡!

黑衣领队见了,当即瞪大双眼,双拳紧握,紧咬牙关,在嘴角渗出丝丝血液。然而,红林叶却仍是古井无波:“你,还有十八次机会顶撞,可以慢慢来,不急。”

领队恨不得手指红林叶,大声喝骂,却强迫自己咬住下唇,愣是没再多说一个字。

红林叶微微一笑,继续道:“我还是那个问题,你们,想死,还是想活?”

“死,怎么死;活,怎么活?”

“哈,我真想再杀一个人给你看,不过你这句并不算多嘴,那就罢了。我是个商人,最重视的东西便是生意。如果有人愿意出钱买你的命,我会毫不犹豫杀你。但如果你愿意为自己的命出价,我也同样可以放了你,甚至将你们安然送回炽戮。这就是死与活的区别。”

“我只不过是最下层的领队,我不可能保证能给你想要的代价。”

听到这一句,红林叶终于舒展眉梢,又向十八个黑衣人身后的门人做了个眼神。他们接到阁主的命令,就都收起了自己的剑,带着十八个人质走到有桌椅的地方,让其坐下。至于那最后一个领队,则有红林叶亲自抬手示指自己边上的位置,道:“既是要谈生意,红叶林便不会怠慢,请上座。”

领队将信将疑,却见原先还拿剑顶着自己的门人也弯腰施礼,做出请的手势,这才不甘愿地走上主位,与红林叶并排而坐。

红林叶高喊一声看茶,随后侧过脸,微笑着对那领队道:“接下来,就让我们,好好谈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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