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bers,余温。
火是滚烫的,狂躁的。大火熄灭之后,留下温暖的灰烬。
故事的结局,是不是余温。你留下的痕迹,是不是余温。
……
一段动荡不安的岁月终于过去。
回到黑木崖日月神教总坛的一批人,很快的安顿下来。东方不败不在的时间里,星靠着黑木令临时整顿了神教内部。杀一儆百的手段也让这段时间没有什么人敢越俎代庖。
巨大的体系,日日夜夜毫无异常的运行着,甚至连山下的分租和田地都没有漏缴。
剩下的小麻烦可能只有教徒的猜测,毕竟这段时间,首脑人物全部离开了黑木崖。而东方不败几乎没有花多几天时间,在顾云水的帮助下,没什么阻碍的把总坛恢复成了走之前的稳固样子。
令狐冲被扔到了内务总管的位子,那位子本来一直也是空着的,好像原本就等着什么人来做。东方不败改花名册的时候板着脸说。给你找点事情,总比喝空整个总坛的酒窖强,不然又要天天跟教徒拜把子行酒令。
任盈盈回到了月女筑,一直深居简出。极少有几次出来,都是不得已需要跟星同时露面的时候,白衣加身,神色如常。
而星在这段时间里,同时做着三个圣姑的事情。祭拜时的露面,做所有能够让日月神教这个教派在信仰上更巩固的事情。还有修缮正殿和庙堂的时候,星连带着把本归于自己的摘星台也粉刷了一遍。夜空般的深邃颜色。
夜幕降临的时候,她在摘星台的最高处点起碧色火炬,即使从山下也能远远的看见,像天上一颗幽绿色的星。
而世界是不停变化的,他们已经跟这个凡尘远离了很久,所以这期间,中原武林的局势再度变化;嵩山派掌门人左冷禅召集五岳剑派举行大会,意在彻底一统五岳同盟,组成一体的五岳派。虽然门面上冠冕堂皇,但东方不败心里冷笑,这些派系私底下勾心斗角的事情简直比日月神教多出十倍。
所以,当探子报来左冷禅在比剑大会上力挫群雄,甚至击败了华山派掌门人岳不群的时候,东方不败和身边的顾云水对望一眼,前者是出乎意料,后者则是有些奇怪——顾云水也不知道,到底哪条线,竟然改变到了嵩山的辟邪剑谱那里,让本该战败的左冷禅,反过来竟然成就了大业。
在后来的首脑会议上,东方不败担忧过左冷禅:嵩山派一向不安分,这次一统正派之后,势必会对日月神教采取手段,副教主却只反复的说不用担心左冷禅。问及原因,只回了一个微笑。
只有他知道。林之夏在嵩山呆的日子里,不知改变了多少东西,这其中有一份温情。
一切都很好,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再也没有人受伤。剩下的,只是沉睡的林之夏而已。
天气渐冷的时候,没有苏醒的日圣姑从云水阁被移到了日冕塔。因为地势和风水位的关系,这座整个黑木崖最高的建筑冬暖夏凉。底层四周安置了很多刻着太阳图腾的火炉,设计精巧的把温热的空气升上去。对于一直没有运动的人来说,温暖的环境能克制冰凉的身体。
日常的照顾工作,都是东方不败,令狐冲,顾云水轮流着来。
副教主已经搬进了这里,方便照料林之夏。而东方不败每天忙完了教务之后,会跟令狐冲一起过来。有的时候令狐冲和顾云水都不在,东方不败自己来到这里,在最顶层的大房间里,坐在长榻旁的椅子上,对榻上的少女自顾自的说一些话:说的是什么,没有人听见,没有人知道。
偶尔星也会在晚上过来,看一看情况。大家在日冕塔四面火炉的大厅里坐着。烤一些东西,或者温上几壶酒。相互随便聊一些东西:名门正派的八卦内幕,异域的风土人情,或者高深的武学见地等等。
星没有再摘下过面纱。面对着这个黑衣的圣女的时候,大家都很聪明的没有提过往岁月里出现过的,震撼过他们的光环和翅膀。
那还不是他们应该知道的东西,在自己的知道的世界里活着就好。
冬日里的岁月像塔底永恒燃烧的火炉,温暖而安静,消耗着永不变冷的余温。
可在自己的世界已经趋于平稳的时候,难道其他人就也归于和平了么?
……
东方不败那天亲手熬了松茸汤送去日冕塔的时候,没有预料到林之夏已经悄无声息的醒来了。
教主在一个固定的时间推开那扇门,每天做的事情,已经成为习惯。刚刚回到黑木崖的十几天里,她也曾经希望过每次推开门之后,都能看见林之夏已经醒来,像往常一样笑着看着她;那样强烈的期盼,几乎是带着焦急的让她过完每一天;然后,漫长的时间磨平了等待,磨平了焦急,只剩下习惯般的照料。
东方不败今天是冒着皑皑大雪来的,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昨天半夜开始无声落下。日冕塔周围的积雪化的快了,成了薄冰,纵然轻功高深,也得小心翼翼。厚实的大氅夹在她的臂弯,一些雪花化成湿漉漉的水滴,没有从上面落下。她另一只手拿着精致的食盒,推开那扇每天都要推开的门。
窗外是持续纷飞的大雪,和室内亮黄的火光构成一个冷暖交替的背景。
女孩子在那两种颜色间转过头来,以一个茫然而不知所措的姿态。她只披着上衣,好像是刚从凌乱的床上起来,光着脚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她细长笔直的腿似乎因为长久的卧床而不太灵便,转身的姿态都很僵硬。
那一刻,东方不败眼中的世界都暂停了一秒。
手里的食盒没有俗套的掉在地上,东方不败动了动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因为长久的期盼得到回报,无法开口。她把东西放在门口。一步一步,走向林之夏。
走向她想要的世界,走向她最后一件终于失而复得的东西,走向她所有的所有。
然后,她拥抱住,紧紧的拥抱住面前神思恍惚的人。
并没有因为极度喜悦而忘形,压在心底的激动以相对平静的姿势表达出来,相互等待的漫长故事得到回报。以最亲近最重要最敞开心扉的姿势行进,这样的动作仿若终局。
她的至亲,她的全部。从遥远世界而来的她的救赎。
——我终于没有失去你。
……
血液仿佛刚刚才开始流动,感觉不是久病初愈,而只像一个漫长的什么都没有的梦境。醒来时一丝似有似无的起床气,错以为只是第二天。然而告诉我时间流动的,不只是窗外的大雪。
还有面前的这个女人,这个拥我入怀的人。
室内温热的空气触及脸庞,而肩头微微的感觉到更为温热的东西,泪水吗?
在为我落泪吗?
……原来还会有人,为我落泪的吗?
“姐姐?”
我怔怔的抬手,抚摸她的后背。更多的温热滴到我肩膀上。“我……睡了很久吗?”
“很久……”东方不败的声音,哽咽着说,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哽咽的声音。“很久很久……”
……
到底多久,东方不败已经记不得了。
刚刚回来的时候,黑木崖才刚刚飘落屈指可数的枫叶。直到后来,下起了第一场雪,整个黑木崖都沉浸在雪白色的冰天雪地里,纯净而肃穆,像一个遥远的雪国。
在每个愈发寒冷的日子里,她坐在这个温暖的日冕塔的高处室内,絮絮的对着沉睡的少女说一些话。如今她醒来,自己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全身的声音只剩下心脏喜悦的跳动。
……
但姐姐终究是有条理的人,眼泪来得快去得也快,更没有冲出门去转告别人我醒了的消息。只是在给我把脉检查内里的时候,显得话有些多。她细细的说了一些最近的事情,大家的状况,和漫长的等待,不一而足。
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告诉我关于翅膀和光环的事情,我可能是最后一个才知道的。至于其他的琐碎事情,我安静的听着,没什么能问的。眼神寒冷的窗外,有些出神。姐姐停下话头,看着我的侧脸,轻轻挥了一下手。“之夏?”
“?”我回过头来,看着东方不败,不明所以。
“睡着的时候,是在做噩梦吗?醒来到现在你都没笑过。”姐姐把完了脉,温暖的指尖离开我的手腕。“……手上还这么凉。”
“没事。”我撩着垂下来的头发,笑了一下。“有点走神,再过两天就好了。”
“好。”姐姐眉眼弯弯。“你在这呆一会,我给你带了松茸汤来。我先回去告诉他们你醒了,等到晚上都过来看你。”
“姐。”我开口,东方不败收拾了一下东西,起身。眼看她就要推门出去了,停下来回头。“怎么了?”
“你跟……”我深呼吸了一口气。“你跟沈连城……打的时候,他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有什么好说的。”姐姐很奇怪的看着我,这对于她来说,真的是个很奇怪的问题。“他一心一意的要拦着我们上去救你,大家都恨不得斗到死的,怎么可能会有语言交流。”
“嗯,知道了。”我点了一下头,看着她疑惑的样子,补了一句。“没事了,你去吧。”
东方不败走出去,细心的关上门,隔绝了塔外的风雪。她的身影消失在白色的天地里。
我把额头抵在冰凉的木制门框上。短短的一瞬间,力量好像燃烧殆尽,无力的跪下来。
等到冬日西沉,天还没有完全黑透,大家除了任盈盈就已经都来了。
可能是我沉睡的太久,几个月的时间里,大家好像都有了一些或有或无的改变:冲哥竟然换了个发型,穿着件相当眼熟的长袍,我想了大概三四秒,这好像是电视剧里杨莲亭穿的。星背上如影随形的长枪不见了,她在冬天里披了件皮领子的银色大衣,盘着的长发接下来,流云般泻在肩头,不过面纱还是戴着的。
顾云水走到我面前,我没来由的怅然,抬头看着他。他身上的黑袍不见了,取而代之的衣服上是青春和年轻的味道,眉目间的阴云消失不见,整个人像一个正常的二十多岁的大男孩一样,把我直接收进怀里,那些气息充盈怀抱。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是一种放心的姿态。我闷在他的怀抱里,一言不发。
我醒来本就是件值得庆祝的事,而且也不知道谁翻了一下黄历,发现今天竟然是冬至,也算是喜上加喜。随便商量了一下,决定晚上在这里吃顿饭再走。我感觉只是坐在那里发呆了一会。他们就很默契的开始忙各自的活——整个日冕塔今天都没有教徒,好像就是特意留出了一片我们能在一起的地方。我缩在大厅里一张老虎皮的大椅子上,身上盖了很厚的毯子,蜷着腿,还是在发呆。
顾云水从另一个房间走出来,他好像在洗什么东西,擦了擦湿着的手。坐到了我身边把我揽过去。袖口残留一丝食物的香味,很好闻。
“星圣姑的波斯牛肉泥,连香料要洗七遍……要不是赶上你醒了,大概这辈子我们都没机会吃。”他笑着在我耳边说。“还有你姐的松鼠鱼和白斩鸡……电视剧里可没有这些东西。你饿不饿?”
我动作很小的摇了摇头,身体往毯子里缩的更深,倒不是因为冷。“……为了我,不值的。”
他有点诧异的微微起身看着我。“……你怎么了?”
我摇摇头,整张脸都缩到毯子里,他看不见我的表情。
后来就很快的被拉到桌子边上了。各种香气洋溢在这个温暖的室内。姐姐和冲哥坐在一边,顾云水坐在我这边;星一只手拄着下巴,有气无力的趴在一边,大概做她那个菜比较麻烦。
坐下之后,大家抱着酒壶很快就聊开了,话题似乎是最近教间的事情,听不太懂。
看样子他们对于这种相处模式已经很熟稔。我的灵魂好像完全不在这个热气腾腾的室内,却又不在冰天雪地的外面,只是单纯的,没有感情的看着发生的一切。到最后,完全没有听大家在聊天什么。
听见令狐冲突然拔高音调,吓了一跳。“不是吧~西域歌舞你都不会?”
“我是去传道的,不是去卖艺的。”星坐在桌子另一边抽着眼角说。
“哎呀呀~”令狐冲摇着酒壶,斜着眼睛揶揄星。“人家都说西域舞娘热情奔放,民风彪悍,我们的星圣姑在那里呆了这么久,晒都晒黑了,可是回来还羞涩的跟个江南大闺女一样。”
星狠狠瞪了令狐冲一眼。“有妇之夫了还把西域风情研究的这么明白,也不怕你家娘子一掌打死你。”
“还不是娘子……”倒酒的姐姐弱弱的补充。
我看着算是把酒言欢的大家,坐在很中间的地方,没有插话,也没有什么表情。终于有一天,大家可以安好的这样在一起,无话不谈,没有人受伤或离去……这样的日子,多么希望一直一直下去?
可是我已经……
饭局远没有结束,因为他们还在盛情的打闹着些什么。我按了下桌子,披着衣服站起来。旁边坐着的顾云水看见了,回过头来。“怎么了?”
“困了,我先上去睡了。”我挥了下手,一瞬间感觉真的很累,也没等他有什么反应,自顾自的离开了桌子边上。走向上楼的楼梯。
一边的令狐冲和星兀自吵的不可开交,怒气冲天的行酒令对着灌。顾云水叹了口气,放下筷子站起来,表情有些无奈。他回头看了一下东方不败,教主沉静的坐在那里,慢慢喝下一杯酒,眼睛里是忧虑的神色。
两个人短暂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年轻的副教主也离开桌子,往楼上走去。
……
我回到顶楼的卧室里,自己从木柴架上拿了几根木柴,扔进房间的火炉里,让火苗烧到最旺。
日冕塔里有随处可见的烛台和灯具,整座建筑在黑暗的冬夜里也有阳光般的光芒,我一盏灯也没有吹灭,动作很慢的脱了衣服,钻进厚重宽大的被窝里。
外面雪落无声,房间里只有火炉里的木柴劈啪作响。短暂的寂静后,楼梯上响起脚步声。我在顾云水推开门之前转过身去,脸冲着窗外那一面,只差没拉过被子蒙住头。
他的脚步声稳重的走过来,坐在床边。看我没有反应,小心翼翼的伸了一只手进来,抚摸我冰凉的脖颈和肩膀。
“你还好吗?”他轻声问我。“……大家都不知道你怎么了。”
我保持着自己的姿势,没有回应他的那只手,也没有睁眼。“顾云水。”
“怎么了?”
“你那天……跟他打的时候。”我的声音闷在被子里。“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我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不明所以,过了两秒才知道我在问什么。“那天打到最后,他明显已经快撑不住了,我到的时候。几招就把他秒了,前后没有五分钟的事情,怎么可能有什么交流。”
“嗯,好。”我最终还是拉过了被子,盖住了头,闷闷的说。“我想一个人睡,行吗?”
“好。”他出了口气,倒是没什么故作关心的姿态。“那我在楼下的房间,你有什么事情就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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