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斯卡看见成竹在胸的尤人带着淡淡的笑容坐在床边的时候,他愤怒地瞪了这个小人一眼。但尤人那似乎看穿了西斯卡内心想法的眼神让西斯卡只能带着满腔的愤怒叹了口气,无力地垂下自己的双臂。
西斯卡喃喃自语着:“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尤人这时摇了摇脑袋:“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话说,你的手臂还能动吗?”
这句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西斯卡楞了一下,不知为何,一种挫败感从心底升腾起来。
“这还不都是你这个家伙的错误……”西斯卡刚刚说出这句话,就连忙堵住了自己的嘴巴。他看见尤人的目光一瞬间凌厉起来,看着西斯卡的眼神中带着可怕的锋利光芒。
这种眼神让西斯卡明白了现在自己站在的不过是被动的阵地,自己若是想要让尤人帮助自己去做那件事,毫无疑问不能惹怒这个从北方来的穷小子。
接下来,西斯卡便立刻明白了尤人这句话背后的含义。只见尤人毫无顾虑地揪住西斯卡尚未被绷带缠绕住的右臂,即使这让西斯卡的表情一瞬间狰狞起来。那揪心的疼痛让西斯卡难以压制住自己的叫喊,但是尤人紧紧盯着西斯卡,片毫不离。
西斯卡紧紧咬住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因痛苦而产生的反应。他和尤人一样望着那扇尚未紧闭的门,目光里拥有的是难以言喻的不安与担忧。
不过万幸的是,卡特尔此时只是静坐在门外的长椅上,尽管他的耳朵上结着一朵轻灵的冰花。这也是冰魔法中的强化魔法【冰之通灵】,可以强化卡特尔的侦测能力,其中对于听力的加强最为明显。
毫无疑问,西斯卡和尤人他们接下来的对话绝对不能让卡特尔监听到,不然这场谈话就毫无意义,并且这场谈话之后的结局必然是双方都走向被审判的结局。
于是乎,尤人轻轻合上门,静静坐在西斯卡的病床旁边。他嘴上说着:“的确,是我没有考虑到你的承受能力,就使用了这种高级魔法,实在是对不起。”
西斯卡却并没有在尤人的脸上看见一丝的悔改表情,相反,他看见的是一张写满了愤懑与不平的脸庞。这让西斯卡瞬间回忆起当时自己那连自己都克制不住的扭曲的感情,此时,清醒下来,他也觉得自己似乎也做错了什么。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他那显得异常白净的手掌上传来了清晰且停留的触感。那是一个字母,不算花哨,但是却很清晰。这使得西斯卡再度望向那个低着脑袋,满脸怒火的少年,他此刻正一丝不苟地用他那有些短小纤细的手指在西斯卡的手掌上写下他内心的想法。
西斯卡默念着,嘴唇轻启:“我知道你带来了一些可能会给你带来灾祸的物品,而且现在那里正在搜查,所以我们必须合作。”
尤人错愕地看着此刻出错的西斯卡,这一瞬间他听见门外隐约传来一丝起身的声音。于是尤人连忙大声说道:“合作与友爱才应该是室友之间的正常关系,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这么做了!”
西斯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面对的是多么可怕的局面,倘若先前那句话被卡特尔听见了的话,此刻这里的两人或许真的没法逃出这个光头男人的掌心了。
不过,似乎是为了缓解两人的紧张,门外那个男人坐下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到两人的耳朵里。这让原本都撑起的西斯卡再度瘫倒在床上,额头上爬满了汗珠,脸色显得有些苍白。
“算了,直接一点。”西斯卡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他意识到现在的这个自己是无法阻止命运的发生的,或许眼前这个家伙还能帮助自己逃离困境。
这不是互帮互助,这只是交易罢了。
“你只需要放弃对我的指控就行了。”尤人重重地在西斯卡的手掌上划下他内心中最为澄澈的想法,这就是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西斯卡默默地看着尤人他那掩藏着愤怒的平静表情,心中纵使有着再多对于这个家伙的鄙夷,迫于当前的压力两人都不得不进行合作。
“你怎么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关于那些正在被搜查的违禁物品。”西斯卡用微微张动的嘴唇传达着尤人这个信息。
尤人只是深深地看了一眼西斯卡他那显得有些晶莹洁白的手臂,心中隐约对于如何解决这件事已经拥有了把握。但他只是一笔一划地写下:“我自有办法,只要你取消对我的指控。”
西斯卡想到那个在深夜里传授自己知识的高大身影,想到那一团无比孤独的火焰,想到西斯卡他那被巨人的棍棒击碎的房屋,想到挡在自己身前倒下的父母,他痛苦地点了点头。
“卡特尔先生,”尤人立即将自己的声音放到最大,全然没有刚才那份镇定,“西斯卡他决定取消对我的指控,这不过是一场误会。”
卡特尔几乎是伴随着猛烈的撞门声一同进来的,他瞪着**的眼睛,紧紧盯着西斯卡他那万般无奈的面庞。
“你说这是一场误会?”卡特尔看着西斯卡他那被绷带缠住的身体,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过西斯卡绷带下焦黑的皮肤的。如果这只是一场误会,那么巨人对于人类的侵略都可以算是一次小小的任性。
卡特尔盯着尤人那人畜无害的脸庞,心中泛过一阵阵恶心的浪潮。“真是令人发指……你对他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会同意放弃对你这个恶棍的指控?!”
卡特尔几乎是咬着牙齿怒吼着,但换来的只有尤人无声的沉默。
“卡特尔先生,这真的不过是一场误会,请您相信我。”西斯卡半闭着眼睛说道,他的确也不想让尤人这种人类的蛀虫逃脱惩罚,但就目前看来,自己努力活下来比什么都要好。
毕竟,如果死去了,自己就永远不可能站在女神像的面前,替自己的师父与父母赢得荣光,同时将那些人类的败类给揪出来。
所以,他如此说道,尽管内心有着难以平息的愤怒与厌恶。
“卡特尔先生,结束了,我该离开了。”尤人身上穿着的还是病号服,但他也不去顾虑这么多了,他迫切需要明白自己那个猜想是否正确。
尽管他对于西斯卡他那无缘无故的暴力殴打感到一阵阵难以平息的仇恨,但他还是将西斯卡交付给自己的这件事记在心头。
“我可不是那种言而无信的小人,我才不是那种毫无原则的家伙。”尤人想到卡特尔和西斯卡先前对于自己的叫嚣与鄙视,心中的不平如同潮水一般袭来。
“你们给我看好了,真正的女神始终是站在我这头的。”尤人这才明白了自己梦中那个虚幻缥缈的女神才是真正渴求着像他这样的人来拯救的。
卡特尔毫无征兆地拦住了尤人,他额头上的青筋扭曲着,身上的寒气逼人。
这使得尤人感受到一股突如其来的痛苦与恶寒,他皱着眉头,跪倒下来,紧紧捂住自己的腹部。那里是刚才被【冰霜疗法】治疗的身体部位,此刻功效瞬间消散,那剧痛几乎要将尤人吞没。
“忘了跟你说了,”卡特尔突然间笑了起来,笑声令人发毛,“这种魔法只能暂时缓解你的痛苦,待到魔法功效消失,你将要面对的只能是加倍的痛苦。这就是你这种家伙应有的下场!”
尤人只觉得自己全身像是被无数只蝎子狠狠扎中,又像是被锋利的豺狼牙齿给撕咬得四分五裂。他感觉自己的自主意识像是被剥离开来,毫无生气的双眼上布满了血丝。
西斯卡满脸震惊地看着突然间伏倒在地上的尤人,心里一阵紧张:“怎么办?难道我的那些东西真的注定会被……”
“卡特尔先生!这真的只是一场误会!”西斯卡满脸汗水,大声叫喊起来。
“哼,”卡特尔猛地踹了尤人一脚,“滚吧!”
说罢,卡特尔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这时,尤人摇曳着自己的身子站立起来,喉舌怪异地叫嚣着意义不明的话语。
这幅模样,瞬间就将西斯卡的回忆唤起了。他想起昨天尤人正是这幅模样,毫无顾虑地将自己击倒在地。就好像,一只可怕的恶鬼。
尤人踉踉跄跄地行走着,无力地拉开那扇木门,扶着墙壁一步步离开了。此刻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怨恨,只有一丝微弱的光芒。
“梦想……我真的得为你付出一切吗?”他先前叫嚣着的那些意义不明的话语正是如此,他此刻虚弱地自言自语着,失魂落魄地走着。
他也不清楚自己要去往何处,眼神中也像是失去了指引自己的力量。但是他依旧行走着,就算自己失去了气力,就算自己身上那骇人的痛苦。
说实话,他真的没有必要去为西斯卡做这件事,但是,他明白,这是他的原则和底线。看上去是一场要挟,实际上是一场公平公正的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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