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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此刻,再次立足于大地

4.此刻,再次立足于大地

最先引入眼帘的一个纯白的空间,无边无际的纯白。

抬头看不见天,脚底空荡荡,但人确实可以站立在这里。

随后远处便传来了震耳欲聋的长长鲸吼,不一会,又是阵阵海浪翻腾的声响。紧接着又传来海豚的高音。那声音坏绕着在耳边,似有数千数万只海豚在跃海而出,在海面翻腾。

空间突然崩裂,重力狠狠的把人拽下深渊,不知从哪里涌出了无尽的海水淹没了一切。

从那深不见底的地方飘起了无数泡沫。

那是人生活至今的记忆,从出生的那一刻,到白天黑夜里的每一秒。就像是一张张记录了一个人每一秒的照片。

之后又是快速的坠落,但迎面而来的是疼痛感。

自己全身上下仿佛都在被什么东西叮咬,血液像是被放出又被注入,每一寸皮肤都在忍受着轻微的灼烧感。

等这些感觉全部消失后,一座毫无机制感的金字塔形的东西出现在了人坠落的下方,而后从尖端的位置缓缓展开,里面散发着明亮的光芒,包围住了落下的人。

竹轼到达西界已经过了两天了,现在穿着的只有一件牛仔裤和衬衫。

他在花吟唱星门咒语时作了些小手脚。

简单的来说,就是他篡改了引导地点。他在花打开连接两个世界的通道时,取回了一小部分的魔力,虽不能取消花的咒语,但稍微影响一些内容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竹轼和另外二人分散了。

是我在干涉咒语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误吗?还是被附身在花身上的家伙摆了一道?

竹轼原本预定的引导地点是他和花当初的藏身据点,一座位于西界南方,名为黑德大森林里的小屋。

当初离开时竹轼考虑到了回来的情形,便在这座小屋的四周埋下了便于引导的魔法道具,大致的作用就像信号增强塔一样的石头。

“哎,不知道花和梨怎么样了。”

竹轼非常想出发去找她们。

花的话还好,毕竟是这个世界的居民,虽然体内有一半魔族的血,但是只要不遇上圣堂的神职人员就不会被察觉,她一定可以躲开这些麻烦的家伙平安到达这里。

最主要的问题是梨花。

在西界大陆,使用最广泛的是艾卓迪龙帝帝国的语言,即人族的语言。其次是精灵们的黎珍特语。

竹轼当年在皇家家教使用魔法辅助的情况下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掌握了人族的语言,梨花如今人生地不熟,语言还不通,怎么能不叫人担忧?

但是竹轼不能随意行动。

第一,当初战争结束后,他胜利归来的模样被魔法投影到了月亮上,那样的情形持续了整整一夜,整个西界的人都知道他的样子。

第二,自己是个瞎子。

第三,这里是西界里的一处大森林。

现在他能期望的,就是花和梨在一起了。

但是竹轼也已经不想继续坐以待毙,而此时正好有了一个能帮助他摆脱焦虑的机会。

那人哼着轻快的歌声,虽是略显稚嫩的女声,但并不是花的声音。

竹轼躲在房屋后面,静静的听着,从她时走时停判断出这应该是在摘花,或是在采药。

应该没有问题吧。

竹轼这样想着,从地上抹了一把泥土对自己的脸和衣服作了个简单的伪装。

“咳咳......你好啊。”

少女像是受了一惊似的,细细打量着眼前这个穿着怪异,脸上和身上都被泥土弄脏了的青年。

“请不要害怕,我只是个和伙伴走散的旅行商人,我们在穿越森林的时候被野兽袭击了。”竹轼把双臂呈环形张开,那是“我没有武器”的意思。

“而且,我还是个什么都看不见的可怜人。”

没有武器是骗人的,实际上在竹轼的裤兜里还留着三张封有魔法的纸牌。

“我被困在这里两天了,好不容易摸爬滚打的找到了这个小木屋,但结果没有人在,你是这屋子的主人吗?拜托你帮帮我吧。”

“你的眼睛......”少女终于发话了。“蹲下来,让我看看。”

少女一路小跑着过来,毫不犹豫的为竹轼擦开了眼睛附近的泥土。

“嗯......这可真是。”少女细细的打量着他的眼,贴近的距离让竹轼都能感受到她的鼻息,从她身上还闻道了一丝草药的味道

“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情况呢。眼珠明明就在,眼部组织貌似也都没有问题。”少女用手指掰开了眼眶,观察着里面的情况。“你,转转眼珠子。”

哎?竹轼虽然不知所以,但还是照做了。

“可以动啊,但是......”少女此时从手边的框里拿出来了一把防身用的匕首。逐渐把它靠经了竹轼的眼球。“你可不要乱动哦,要是扎进去了可是很疼的。”

“什么东西要扎进去?”

“总之不要乱动。”

就在刀尖距离眼珠只剩下一丝丝距离的时候,少女停住了手。

“看来是真的瞎了呢,我可没见过有人能在刀尖距离眼睛这么近的时候都一眨不眨的。”

“你居然用刀确认我瞎没瞎?”

“哈哈哈,抱歉抱歉,因为我从来没见过你这种病状啊。明明眼睛的部位都好好的,怎么会看不见呢。”

“病状?你是医师?”

“没错,本医师就是远近闻名、誉满天下、冰雪聪明、天生丽质,就算是皇城御师也甘拜下风的天才医师!天才少女罗琳.薇薇安医师大人!”

说了两遍天才啊。

薇薇安全然不顾手中还拿着匕首,作出了一个夸张的叉腰动作。

“这...这么厉害吗?”

“什么啊你这怀疑的语气!我们家族可是很厉害的!我的祖爷爷可是给圣王法特一世看过病哟!”

法特一世?就是那个位于龙帝帝国东方的小国国主吗?我好像记得历史书上说他是被庸医医死的。

那个庸医不会......不不不,不可能吧。这些失礼的猜测可万万不能说出来。

“那可真是伟大呢,居然给国王看过病。不过听医师小姐您的声音好像还很年轻呢。”

“你是说我幼小吗!我可是已经到了十六岁的法定结婚年龄了!已经是大人了!”

哎哎哎?虽说对女性询问年龄这件事在西界也是很不礼貌的,但是我不记得夸人年轻也会这样啊。

“抱歉,我并没有看低您的意思,就是...嗯,感到很不可思议。在这人迹罕至的森林里居然会遇到女孩子,感到不可思议罢了。”

“哼,看在你也能算是病人的份上,我就绕了你吧。还有就是不用加敬语,叫我薇薇安就好,敬语让我心里毛毛的。”少女收起了匕首,又数了数框里的草药。

“嗯,明天的份已经足够了,你叫什么名字?”

“竹......竹,我就叫竹。”

“单字吗......原来你以前是个奴隶啊。”

“是啊,我以前是这样的。”

要是在这里说自己是西界无人不知的英雄竹轼,怕是不会被相信吧,哪里会有瞎了眼的英雄呢。

“不过没关系,现在你是自由的了!就算以前是奴隶我也不会看低你的,在我眼里只要是病人那么都一样。”

单字为奴,这是很久以前就在西界留下来的规矩。虽然现在奴隶贩卖已经被明令禁止了,但是依然有地下组织做着贩卖人口的勾当,而被贩卖的奴隶都会按照古老的规矩被取一个单字为称呼。

“跟我来吧,那间木屋并不是我的,我也不知道森林里何时有得这座木屋,我自采药以来从来见过这屋子有人住过。那么,来吧,伟大的薇薇安医师是不会放着病人不管不问的。”

“谢谢。”

两人走了大概两个钟头,终于走出了森林,来到了薇薇安居住的村庄附近。

“原来如此啊,那你的命可是真苦啊。”

路上薇薇安对竹轼东问西问的,经过一些路况艰难的地方微微安便会抓住竹轼的胳膊带路,发现了竹轼进过锻炼的身材。

于是竹轼便骗她自己在眼瞎前做过地下角斗场的斗士,对于其他的提问,也是一个个谎言接踵而至。

微微安的家在村庄旁边的一个不算小山丘上,小山丘下面还有一条不太宽广的河流,里面的水不是很急。

应该是为了方便种植草药,听见了河流声的竹轼如此判断。

“进来吧,快去把你的脸好好洗洗,衣服的话我会为你准备我哥哥穿过的衣服。”

“薇薇安还有一位哥哥吗?”

“是啊,不过出去旅行了。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也从来不给家里寄信。”

是我的错觉吗,刚刚微微安好像有些不高兴的样子。

算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可能就这样吧。

“那么,叨扰令尊令堂了。”

竹轼在门框处做了个双臂向外延伸的鞠躬,这是人族进别人家前的礼貌行为。

“快进来啦!我爹妈早死了。我哥哥三年前离家后我就是自己一个人生活了。”

薇薇安若无其事的宣言让竹轼感到了震惊。

“是吗......那抱歉了。”

“不用抱歉啦,反正我早就已经习惯了。”

薇薇安把一盆清水端到了竹轼跟前的木桌上,还递给了他一张崭新的毛巾。

“我去给你找衣服,你快点收拾好啊。”

“等等,薇薇安。”

“怎么了?”

“你有没有大些的眼罩,或者能够遮住眼睛的布条之类的东西?”

“用来缓解眼部疲劳的熏香布带到是有,不过你要那个干什么,你的眼睛不会感到疲劳吧?”

“实际上我不找个东西遮住眼睛的话我很不安,额,就是自卑之类的。”

其实是为了遮住容貌什么的不可能说出来啊,但是这个奇怪的理由又是什么鬼!虽然竹轼自己在心里暗暗吐槽,但微微安的反应却很普通。

“啊,我懂得我懂得,心理问题也是医师的重要学习内容,那,这个给你!”

递给竹轼的是一块很长很柔软的黑色布带。随后微微安就去到了隔壁房间里。

竹轼也赶快的清理好了自己脸上的泥土,用布带缠住了自己的眼。

不光是眼部,就连鼻梁的大部分也被包裹了进去,但是鼻子还是好好的露在了外面。

这样应该就没问题了吧。

准备妥当的竹轼听见了微微安还在找衣服的声音,一闲下来就被屋子里的气味吸引了。

嗯?这股香甜的气味,是坎裴草。这个,嗯...是拉斯兔的熏肉吧。嗯,这个是,有点臭臭的,但是撕一小点尝尝的话,嗯,入喉即甘,果然是波修花的叶子。

竹轼用鼻子和味道确认着屋子里摆放的各种草药和可以入药的东西,他判断其中的大部分都是用来治疗平常流感或者跌打损伤的,实际上少部分也有给家畜动物用的药,但这些草药他并不能判断出来。

闻着闻着,他就不小心撞到了一根立着的竖杆,还不小心拉下来了什么东西。

“小心点啊。”听见声音的薇薇安在屋子里说道。

“抱歉抱歉。”

竹轼赶紧在地上摸索着,试图找到刚刚拽下来的东西。

啊,摸到了,是个布料。

也是用来熏眼用的布带吗?

竹轼这样想着,便把布料靠近了自己的鼻子。

嗅嗅,嗅嗅。

嗯,有股很清新的味道,总感觉在哪里闻到过这个气味。

嗅嗅,嗅嗅。

好奇怪啊,是在哪里呢?想不起来。

而在屋子的微微安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结合刚刚竹撞到什么的声音,她扔下手中一大推的衣服就跑了出来。

“你...你...你...你在干什么!”薇薇安羞红了脸声音颤抖着。

“啊?抱歉抱歉,因为我对自己的鼻子很有自信,所以就被你屋子的草药都吸引了,但是。”

嗅嗅,嗅嗅。

“这个是用的什么草药浸泡的啊?闻着不像熏眼用的香料。”

说这,竹轼用舌尖舔了一下布料。

“好奇怪啊,总觉得在那......”

然而还没等竹轼说完,一个东西便砸了过来。

“变...变...变态!居然,居然还舔了!”

薇薇安的耳根都变成了通红,少女的羞耻心一下爆炸了一般。

“变态!色情狂!你个混蛋!还不快点...快点放下手里的东西!”

微微安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砸向竹,竹只能抱着头用侧身抵挡。

“喂喂,好疼啊,别扔了别扔了,哇,都说了别扔了啊!我放下我放下!不就是一块熏眼布吗!”

“熏...熏眼布!居然还说是熏眼布!变态!变态!去死去死!早知道就不救你了!”

“哇哇哇别扔了啊!”

二人持续着如此的闹剧,直到薇薇安手边已经无物可扔了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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