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那些现金卡？”
泰瑞斯缇娜拿起一张现金卡，放到眼前仔细端详。车窗上贴着褐色的防窥膜，将夏日早晨的阳光遮挡了大半。
“指纹也好DNA也好全都没有发现。银行那边也调查过了，户头信息是高度机密，属于连黑客也没办法染指的范围。”
木原数多握着方向盘，通过后视镜确认没有跟踪的车辆。
“大人物呢。是试探吗，还是警告？两种意思都有吧。”
“无聊的小伎俩。用不了两天我就能抓出那只老鼠。”
“老鼠什么的抓到也无碍大局。”泰瑞斯缇娜用细长的手指悠然地把玩着手里的卡片，“对于对方而言也是无关紧要的一步棋。过分应对的话，反而会暴露我们这边的实力。”
“哼。杂兵就交给杂兵去对付，是吧？”
“诶。相互试探的话，可是女人的拿手好戏哟。”
“哼。”
数多狠狠地踩下油门。车子毫无顾忌地开过第七学区的街道，扬长而去。
远远看见坐在汽油桶上无所事事的三个小混混，甘部重坼“啧”了一声，抬腿踢飞了脚边的可乐罐。听见声响的三个小混混连忙跳起身来。
“Boss啊。不要吓人嘛。”
“切。你们这帮家伙，听说过有人最近在小巷子里乱丢现金卡的事吗？”
重坼不耐烦地问。小混混们面面相觑。
不行啊，果然是一群笨蛋。虽然首领驹场交代了这个颇有油水的差使，但是重坼对自己这帮手下的素质实在没有多少指望。问题是，愿意跟随自己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个笨蛋。没办法，总比一个都没有的好。
“那个…”
“啊？”
重坼斜眼看过去。是半个月前加入的新人。重坼毫不掩饰自己脸上流露出的厌恶。看上去是个大块头，实际上却是浑身是肉，一无是处，毫无运动神经，甚至连胆量都是负值的家伙。勉强要说的话是人畜无害，以社会人而言，是个连做小混混都不及格的货色。前段时间为了对抗急剧扩张的Big Spider，这里也真是变成了零门槛啊，重坼心想。
新人被重坼凶恶的眼光吓得抖了一抖，以拼命压制住心里恐惧的颤抖声音说道：
“啊…，那个，其实，我身边里有人在做‘风纪委员’的。”
“哦。”
重坼睁大了眼睛。这可是意料之外。
“喂喂，我们可是没听说啊！”
“风纪委员可是我们的敌人啊！你这家伙，不会是卧底吧！”
“啊，啊，那个，我绝对是没有恶意的！我不是卧底！”
新人发出杀猪似的惨叫。重坼感到全身无力。
“闭嘴。”
重坼狠狠地瞪了一眼，另外两个小混混老实地安静下来。
“喂，新人，说来听听。”
重坼将胳膊搭上新人的肩膀。
“是，是的。”新人用肥大的手臂擦了擦额头上流下的汗水。“跟我同宿舍的…是第169支部的风纪委员。早上出门的时候，好像提起过现金卡什么的…”
“只有这个？”
重坼故意拉高音调。
“啊，啊，”新人似乎被重坼的恶相吓到了，露出绞尽脑汁回忆的表情，“对了，是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他说今天早上发现邮箱里专门有针对风纪委员的紧急通知。好像最近有人在附近散发现金卡的样子。还警告我，如果捡到的话要及时向风纪委员报告…”
重坼的眼睛里露出了亮光。幸运的女神没准还真是站在自己这边。
“喂，新人。那个风纪委员的手提电脑，在你的宿舍吗？”
“咦…咦？那个、那个、不在…”
“哈？再说一遍？”
“在的！在的！不要打我啊！”
重坼居高临下地瞪着那不停抖动的那一坨肉，“那个手提电脑，给我拿来。现在，马上。”
把新人拿来的电脑拿去了熟人的店里，很顺利地就解锁了密码。不过是初中生的电脑罢了，轻松。
查看了电脑持有者的邮件。不仅有关于事件的说明，还用地图显示出了报告发现现金卡的具体地点。厉害啊。重坼把资料统统下载到自己的手机之后，命令新人原封不动地将电脑送回原处。没事的话还是不要惹上风纪委员为好。趁着新人送电脑的时间，重坼拉开手机的卷轴屏，仔细研究地图。
“现金卡的散布不超出第七学区。而且都是在一般人不怎么常去的冷僻角落。从出现的范围上看，虽然整个学区都有覆盖，但是重复发现频率比较高的就是这几个地方。”
重坼对自己的分析大感满意。要干的话还是可以的嘛，我。以前在学校成绩也不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办法拥有能力。不公平的世道，重坼愤愤地想。抬眼看时，身边的小混混们都露出一脸似懂非懂的神情。
一瞬间，重坼感觉到了不被理解的艺术家的悲哀。
“总之，多在这些地方晃晃就容易发现那个到处扔现金卡的那家伙！那可是钱啊你们这帮混蛋！”
“哦哦哦哦！”
简单易懂的语言在笨蛋们的眼中激起了金色的光芒。搜索也随之如火如荼地展开。
成果是…零。
现金卡也好可疑的线索也好连根毛都没有发现。或许是大家都知道这些地点是热门，所以现金卡很快就被找光了。
果然女人什么都是骗子。重坼满头大汗坐在小巷子的阴影里，又热又累地哈哈喘气。前女友也好幸运女神也好，都是些把男人纯洁的心灵玩弄之后就像一次性便当盒似的随手丢掉的家伙。可恶。就没有什么办法了吗。
忽然间，一道灵光划过重坼的脑海。
如果现金卡捡到一次就没有的话，那么所谓的热门地点也就不成其热门地点了。
也就是说…重坼急忙掏出口袋里的手机，迫不及待地阅读报告的每一行字。
果然，之前光顾着看地图了，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在不少地点，有着重复发现了两次现金卡的记录。甚至有些地方，出现了一天之内两次发现现金卡的情况。
喂喂，这也就是说…？
一个地方的现金卡被捡光之后，散发现金卡的人会对这个地方的现金卡进行补充。而且，还存在同一天内对同一个地方进行补充的情形。换言之，在现金卡被捡光的现在，散发现金卡的人随时都有可能对这些地点的现金卡进行补充。
那样的话，岂不是只要守株待兔，等待那个家伙出现就好了。
果然我他妈的是个天才！重坼在内心发出欢呼。
驾驶面板上的红灯亮起。木原数多打开了耳机上的通讯频道。
“报告，有一组好像已经发现‘老鼠’的踪迹了。”
“嗬，我们这边的杂兵还挺能干的么。”
数多懒懒地回应。
“需要的话，目标一出现就进行抓捕。”
“不急。既然做到了这个地步，就让杂兵们打头阵好了。反正也是死不足惜。”
“了解。”
数多关上耳机，开大车内音响，轻轻地哼着。
“Smoke on the water… it died with an awful sound…要见面了呢，老鼠。”
跟踪人的侦探，有两种类型。
一种是悄悄地跟在对方后面，追踪对方直到目的地的。
另一种是故意让目标发现自己被跟踪，向对方施加压力并借此让对方堕入圈套的。
布束能感觉到来自背后的强烈视线。
原本以为是侦探，结果…只是单纯的笨蛋而已。
一回过头去就纷纷移开眼神看向马路上的车子，或者是路边的名牌时装店。如果世界上有在评选最蹩脚的侦探组合的话，后面那四个家伙绝对可以轻松杀入前三名吧。从打扮上看是完全的街头小混混，实际上的话大概也差不多。
布束注意到其中有一个穿兜帽衫的刺猬头混混。之前在路上应该看到过几次。那时候就被盯上了吧。另外三个想必是被叫来的同伴。布束装作没有发现的样子继续前行。让云川叫人来收拾掉倒是也无所谓，但是被看作是那种见到蟑螂或者蜘蛛都要尖叫个半天的白**人也是一种困扰。
布束晃了晃书包，确认里面的重量。盒装麻醉针二十支，防狼喷雾两罐，闪光弹两枚。遇上能力者的话可能不够看，但对付这些家伙，简直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面对手持木棍的山贼一般完全地碾压。问题只是地点的选择。
“Hang的一方，到底是谁呢。”【Hang：国际象棋术语，指孤悬在外、全无保护的棋子】
布束不自觉地哼出鼻歌。大概是电话打得太多，不知不觉间也染上了对方的口癖。不过，自己倒也不讨厌这种用象棋来指代局面的说法就是了。今晚的节目真是值得期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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