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里?
当她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发现她的眼前是一片黑暗。
——已经到夜晚了吗?
纯粹的黑色,不禁让她怀疑起时间的流逝。只不过,像这样漆黑稠密到连月光都透不进的时候,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双眼在此时已经完全失去了作用,她唯有调动余下的四官想探查一下此刻的情况。
率先发现的异常,正发生在当她想撑起前肢的时候。
如果说身体的沉重可以解释为体力的不足所致的,那脚底的奇怪的触感呢?她爪底的肉垫所接触到的,是相较于坑坑洼洼的土地而言平滑了太多的地面。这照理来说应该能令人心生舒适的改变,此刻却令她感到万蚁蚀心,浑身难受起来。
-唔呀?
由于慌乱不安的心神,刚刚勉强站起的她难以控制地向前滑去。在这毫无应对的情况下,位于最前方的鼻子自然遭了殃。
-好痛痛痛痛痛……!
一声闷响混杂在身影声中,她感觉自己撞在了黑暗上。
-哎?
这是她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念头。
明明什么也看不见的前方,却能够触碰到类似于墙的东西。
从来没有遇到过的状况令她更加不知所措,脑子里唯有一片空白。抬起前爪,她不可置信地揉了揉自己的鼻尖,然后略带迟疑地向前探去。
没错,存在着一面坚固的、光滑的、看不见的墙壁,将她与另一边的世界隔离了开来。
-前方道路不通的话……!
尽管不安的感觉已经弥漫上了全部身心,但她仍然抱起心中残留的那一丝侥幸跑了起来。她知道自己步伐踉跄,但脑海中那根绷紧了的弦毫无疑问的起了催促作用。
——不行。
左边也是。
后面也是。
右边也是。
她意识到了,她被看不见的东西围住,被囚禁在了一个四边的空间里。
沉默了一会之后。
身体上的冲动比她大脑中的理智更快得做出反应。
她无视了可能受到的反作用力,加速跑着向障碍物冲去。
——“碰”的一声。
天旋地转。
头晕脑胀的她一开始还在想着自己是不是突破了包围圈,直到眼角的金星散尽,她才意识到事实的残酷。
——成功,仅仅是她违背了现世所期盼的结果。
现实是,她被自己施加的力量反弹了回来,受到冲击的大脑在黑暗的屏蔽下产生了达到目的的错觉。
简而言之的是,她失败了。
——究竟是为什么?
这里是哪里?
她为什么会晕厥?
他在这里吗?
……
数十个问题就好像汹涌的洪水,源源不断地冲击着她早已经乱成一团的心房。
她不知道该怎么使自己冷静下来,强烈的窒息感几乎要让她不能呼吸。于是,她选择了逃避。
或者说,她开始回忆,希望在记忆中找到决定了她如今处境的原因、或者一片一面的解决方案。
在回忆中,她率先看见的是战斗。
华丽而炫目的背影、冷酷且精准的攻击,那毫无疑问是他、是让她无法睁大双眼直视着的他。
在那万众瞩目的舞台上,他用他的智慧、他的力量、他的技巧将对手节节逼退,最终以血红之瞳的名号一次又一次地夺取了冠军的荣誉。而此时,卑微又不起眼的她,从一直隐藏的阴影之中退出、在他的华美的演出闭幕也选择了悄然离去。她拖着那双诡异的异瞳,回到了属于他和她之间的临时小屋里。
——只有在那里,她才能产生他是属于她的感受。
然而,今天的她没能等到他。
她遇见了一类生物,那是她原本以为只存在于人类用来消磨时间的电视世界中的生物。
——骗子。
-骗子……!
她的唇微微张合着,在她用那轻柔的声音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她就全部想明白了。
自己在这里的原因。
如果说造成这一切的根本原因是那两只喵喵,那主要原因便与其他人毫无关联了。
将她引入虎穴的,是她自己,是那份存在于她性格中的天真。
——准确的说,是无知才对。
她太过于渴望力量了。她希望变得强大,她希望和他一样、能够凭借自己的力量营造出温馨的栖息之处,她希望她能够帮上他。
在这个愿望的驱使下,她误入了歧途,走上了与她原本的期待的方向截然不同的道路。
如今的她,背他而行。
她曾经在城市中生活了一年,那时候的她毫无自我可言。然后她被他所救,在纯粹的自然中生活了很久,久到她已经不再熟悉城市的存在。
在她再一次踩上城市的边界的那一刻,她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很响亮的“砰砰”声。
她知道,自己确实是存活着。她离开了那虚伪的温室,在自然界中生存了下来,在他的帮助下、用自己的意志力。
她认为,她也确实具备了一些能力,一些可以支撑她独自行动的能力、少量的勇敢、微弱的坚强。
她努力昂起头、挺直背脊,同时却也地悄悄眯起了双眼。她在左右环顾着。
尽管还没有抵达城市的繁华地段,也不断有行人在来往着。这份喧闹与群居的感觉,与和他在一起去过的任何地方都不同。
——不行!不能退缩!
但是这一次,她及时发现了自己的胆怯,她在心里大声斥责着自己,那个懦弱的、一无是处的自己。
她没有垂下头。即使她很害怕被其他人类或精灵发现自己的异端,但她不想再因为这个而一而再再而三得失去能够令她变强的机会。
她想自信得站在他的身边,不会被任何人嘲笑、不会被任何是击垮。
——只要变得强大就可以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不存在耻笑、不存在捉弄、不存在屈辱。
为了成为稳居于生物圈顶层的角色,她必须按照喵喵们所说的那样,得到神明的恩赐。
-在人类的店铺里,存在一种非常特殊的石头哦。
-只需要轻轻触碰一下,就可以让你在瞬间进化到新的阶段,让你的力量增长几十倍——可能都不止呢!
-只要找到那样的石头。
-就可以达到你所期待的阶段了!
……
喵喵们的语言并没有迷惑心灵的能力,他们的成功在于找到了迷茫中的她,以及在最恰当的时机突破了她的内心防线、种下了谬论的种苗。
只可惜,她对这些一无所知。
而就在她的视线捕捉到那一颗颗陈列在商店中的石头时,战争已经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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