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你的梦里?”薇薇安突然抬起头,一双眸子在昏暗中明灭闪烁。
我耸耸肩:“大概是。进入他人的梦只能利用已有的一切,只有做梦的人才能构筑梦中的一切——结合你爹的话,应该就是这样。”
弗丽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因为你对延塔杰尔城堡构造还不熟悉,所以梦中的构造是混乱的?”
“哈?丫到底在说什么?”加百列越听越迷糊,挂着一脸黑人问号。
“不,如果真是那样就好了。”我不由得收起笑容,“看见我刚才变个纸都费劲了吗?站在你们面前的只是20%的我——我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想什么,潜意识投射什么。腐士,人怪……任何回忆或许都可能变成我们的敌人——我们得和80%的‘我’作斗争。 ”
深吸一口气,我转向薇薇安:“那扇‘大门’或许对应的就是潜意识设定的‘出口’,为了先让通往那里的路相对安全,薇薇安小姐,请您尽量详细的向我描述城堡每一层每一间的细节,拜托了。”
“嗯。”她重重点点头,语气严肃起来,“一楼大厅左侧北起第一间,廊道深红色,特维斯坦嚷嚷着加了粉玫瑰色条纹,房门是白色的,金色把手,还挂着他啃苹果的画像,说什么‘这是艺术’……”
——这已经超脱“细节”升格到“黑历史”的范畴了吧……
不对,别想七想八的!粉红条纹的特维斯坦赶紧从我脑子里滚出去啊!
我咬着牙在纸的左下角画下平面示意图,借此集中精力,努力在脑海中勾勒着画面。
——这就是造梦的法则。
我逐渐进入状态。
“……最后一间,二楼右侧北面,深紫廊道,紫檀木门,黄铜门环……”
脑海中我却已经推开了门,一片月光倾下,一个妖异细长的身影背对着我,一头黑发如瀑——她缓缓转过身,苍白扭曲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
就像急坠冰窟,我倒抽一口冷气,猛地睁开眼。
“——你没事吧?”她一脸惊讶的望着我。
“希望没事,好了。”我擦擦额角的冷汗,“……我只能说,幸亏我们在一楼,现在大概会安全些了。”
起身走到门前,看见真切的深蓝廊道和不远处的光辉大厅——是如此详实平静,莫名的危机感却油然而生。
“大家,小心点,别出声,快速通过。”
她们三个相视一眼,郑重地点点头。
脚步声细碎的在空荡廊道中回响,在宽阔大厅中徘徊,为安静的孤独伴奏。
——没有,人怪,腐士……一个都没有,金黄灯光静静洒下,展现着一切祥和——就好像是真的,不是我的梦一般。
……看来就算是诺导拍的盗梦空间也不能全信?
我有些困扰的思索着,跟在最后面。
终于走到门口,外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光亮。
弗丽嘉松了口气,转过身来,却愣了一下,低声惊呼:“江天,你的右眼……!不对,你的两眼都有个黑六芒星!”
“污染。”我意识到什么,紧闭上眼,“都别看我,扭过去。”
“……”
——一见面就想让我变成你的形状,哼,以为爷没办法了?
我在身上摸索,触碰到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这玩意果然还在。
微笑着将水袋拿出,猛灌一口。
——真甜!
——我希望,身上的污染能被净化。
长长的蓝色丝线在空中交织,凝成长枪。
枪尖却对准了我。
……这就是最佳答案吗?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欧亨利故事的典型结局——只是悲情的逗比男主不是我就更好了。
下意识想再看一眼她,却又立即闭上眼——鬼知道会不会有污染呢?我可不想第二天就搁天堂看见她,显得我许的愿跟坨屎一样……
——我不想死啊。
却只是微笑走到门旁,轻轻出声:“好了,都解决了,走吧。”
长枪飞扑而来,我猛地一推大门,门将她们拍出门外。
——唔,好像飞起来了……
意识如同被谁吹灭了唯一烛灯,坠入**般的黑暗。
“嘶——”正深沉着,视野突然就亮了,晃得我一口冷气,久违的诈尸般坐起……所以为什么要用诈尸?
我摸着还有些嗡嗡作响的脑袋,环望着眼前铺展开的熟悉场景。
——洛阴一高男生宿舍4号楼四层419二床。
不由自主的笑了,摸向床头,果然有我的电子表,闪烁着5:40的灰色数字。于是,我悄声捂住手表跳到日期那栏,生怕按响按键惊醒仍在熟睡的一切。
——4月5日,是我生日啊。
——2022年,嗯,也是我离开的这天。
……也就是说,红事白事可以一起办?
我苦笑着摇摇头,锁上手表。破晓的曦光掠进窗户,在一片黑漆的屏幕中投下一道浅浅的蓝光。
……蓝光?我急忙凑近了仔细端详,倒映的蓝色六芒星在右眼中闪闪发亮,只不过换回了那副大众脸……
啧,还真没那张帅脸好看。我撇撇嘴——优点就是有种接地气儿的亲切——话说我干嘛对着自己的老脸评头论足?
“喂……江天,一个人对着个小破表傻笑什么呢?”三床的陆仁义揉着眼睛爬了起来,一脸的欲求不满。
“凌晨,一个人,黑屏的表,诡异的笑容……我正准备集齐七个恐怖元素召唤鬼片呢。”我盘着表翘着二郎腿说道,“对了,陆仁义,你看看我右眼里有啥东西吗?”
于是他凑了过来,仔仔细细盯得我头皮发麻,最后耸了耸肩:“啥也没啊老哥,你还准备来个写轮眼咋的?”
“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
还没说完,他就又光荣倒下,和周公对弈去了。
好吧。
我有些无奈地笑笑,轻轻爬下床,走向仍处于淡淡夜色中的阳台,一切是如此安静,玻璃窗忠实倒映着眼中的蓝色六芒星,就像一场梦般。
——究竟是梦给现实留下了痕迹,还是我仍在梦中?
熟悉的五三,熟悉的教材,比我记忆更为清晰的一字一句,说笑的同学们……如此真实。在另一个地方的经历却一幕幕在我脑海过去,我微笑着咀嚼着印象中已经做过一遍的考题,本来那么讨厌他们,现在却如此亲切。
……对了,在那场梦里,我为什么要刺死自己?
污染?什么污染?
不对,不是因为污染,害怕会伤害她而已……
她?她是?
一道白色身影闪过脑海,想要抓,却抓不住。
“……喂,江天,被题急哭了?”陆仁义碰了碰我的胳膊。
我一把抹掉眼泪,抽了下鼻子:“没事,老陆——活着真好。”
“……?!”他猛一缩脖子,显然是被我没头没尾的感叹吓住了。
砖会掉下来……吗?
那个她……会不会再遇到?
明明只是记都记不清的梦……可为什么就会觉得她很重要呢?
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犹如实质压下,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转眼间,忙碌的上午就已经度过了三节课,在令人视野迷乱的光影中,大课间的跑操也结束了。我在人群中有些困惑的随波逐流,像光路过这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所以为啥会有人穿个红配绿的棉袄?
一个穿着校服,一头白色长发的熟悉侧脸从我面前的人群中划过,我自嘲地摇摇头——是错觉吧?
……是个鬼的错觉?!那一头白晃晃的是个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我努力扒开人群,向前奔跑,那道身影却如同一道转瞬而逝的白色闪电,消失不见。
“喂!江疯子!突然冲出去干啥?疯牛病犯了?”陆仁义气喘吁吁追了上来。
我驻足沉吟许久:“老陆,咱学校有个长得贼好看的白发平板吗?”
“不可能!要是有这么个妞,还轮到你问我?全年级都会传开的!”他狐疑的看着我,“小伙子别陷入二次元太深,伤身又伤肾。”
……果然是陆仁义。
我长叹一口气:“我谢谢你。”
校园的另一角。
洁白的校服,洁白的长袜,银白的长发,浑身素白的身影靠在一根门柱上,在熙熙攘攘的学生中如此突兀,可如同海水冲过礁石,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她,只是为她倚着的门柱分成了两股。
弗丽嘉将手探出,却像触到流水般穿过川流的人群,仿佛一切只是投在光亮处的影子。
她的嘴角浮现出淡淡笑容。
——我感受到你了,这就是你的世界吗?
——我会找到你的。
上午十一点五十九分。
哈?我为啥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在盯着表看了。
“哥,池子十二点更新,就算你一直盯着也没用啊……”
“不是池子。”我深吸一口气,“只是过会儿要去确认点事情而已……”
“叮铃铃——”
十二点整,我冲出教室,一楼还在拖堂,耳边传来他们苦逼的读书声。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回忆着印象中的路径,保证每一步都一模一样。
“三杯吐然诺,五岳倒为倾。”
——高一的时候,跑着是为了好玩。
高二的时候,跑着是为了多写一套试卷。
高三的时候,跑着是为了回锅肉片。
——所以,我还会见到你吗?
哪怕坠入梦中,只要见到你就好。
加快脚步,一切如走马灯呼啸而过。
“啪!”
最后一个视角,是无畏向地面扑去,剧烈下坠感传来——
我猛然睁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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