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阿努比斯……果然有联系啊。”我长舒一口气，“称量人罪恶的天平吗？”
他愣了一下，却狞笑起来，苍白的脸扭曲着：“知道的不少——可惜不对，这是‘断罪’天平，忽视‘因’而直接作用于‘果’——人皆有罪，请你以死相抵吧。”
我想了想，咬咬牙，提着铁杖冲了上去……
“你丫想殉情找个好点的理由！”
似乎听见一声嗤笑，霎时，自天平弥漫出黑雾，滚滚涌来。我的牙关咬的咯咯作响——富贵险中求，不是王侯便是猴！
“哐当。”
天平跟萎了似的一下放平。
“欧拉——！”
还没等阿努比斯反应过来，社会主义制裁就已经糊在他脸上了。
我看了看惨绝人寰有如车祸现场的树林，松了口气：“呼，赌对了——不过那家伙飞的真远。”
“你丫赌了啥呀？”
“嘘——”我横起铁杖，摆了个九纹龙大闹史家村的架势，“那家伙没死。”
只一刹，利箭破空，侧身闪过，身后树木轰然倒地。
……这是南非大炮吗？！
“出来吧。”
他自阴翳中浮出，长袍破烂：“你是怎么躲过断罪的？”
……比起这个，我更好奇你的脸为啥一点事没有，是怕家长举报被禁播吗？！
“你的小天平判断死机了而已。”我耸耸肩，“那老法师，接下来是我的回合了~”
我以为这波稳了——直到那货扯掉快破成渔网的长袍，跟充气娃娃似的迅速膨胀，露出一身肌肉，接着把长弓分成两把短刀……不是你个法师还出狂战装？！
哦，我站左边，那没事了。
“妈的，助眠棍……”
“你等会儿。”
“咋地你还准备亲自报仇呢？！”
“不是，”我握紧铁杖，“拉开距离，我先用奥术消耗他一波，你再弄死他——不过我要招架不住，你就赶紧补位，再不行就往右侧后的森林跑，在森林绕他。”
“……还以为你能帅过三句话。”
他他是不是人民币玩家？！本想拉开距离的我将将格挡住凶悍的攻击，却被巨大的冲击力枕飞，忍不住咳嗦两声，一股腥甜在口腔中弥漫开。
“哇你丫咳血了？！”
不，刚才落下的时候咬住舌头了……
“……”
我尴尬的笑了笑，摆出武打架势，反手就给终于拉开距离的阿努比斯糊了发飞弹。
凝聚奥术，开。
他的身后闪烁起幽幽蓝光。
“哼，雕虫小……”他方闪身躲过，剧烈的爆炸就从身后袭来。
我紧紧注视着弥满黑色尘土的起爆处：“爆炸是门艺术。”
“作为四贤的帮手，你不弱。”一个声音自黑烟传来，他缓缓走出，脸上扭曲着黑色纹络，整个身体裹了一层漆黑灵袍，头上两个黑暗元素凝成的耳朵微微抽动：“但作为我的对手，还是不行。”
……不是大叔你谁啊，还带三段变身？能不能好好领盒饭下去！照你这架势要给我拍盒饭！
我也不含糊，大喝一声：“奥义，请粪术！”
——然后画风就变了，应该配上西游记片头曲。
“江天”突然嬉皮笑脸，跟孙猴似的耍了个棍花：“阿努孙子，你爷爷在此！”
江天？正在意识海里怀疑人生呢——他幽幽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会变成这样……”
加百利目光一冷，主动飞身而上，一根铁棍——好吧其实是法杖转轮如飞，几乎只能听见破空之声，不见身影。
阿努比斯只是默默格挡着，良久之后，在暴雨般的攻击下，他深吸一口气，露出微笑：“有意思，怪不得这么久——不过到此为止了，兔子。”
“——锁定。”
动作骤然凝滞，加百列才骇然发现，自己头上多了一双黑耳朵虚影。
还未反应过来，持杖的手上就传来一阵冲击力与刺痛，把我死死钉在了树上。
加百列强制下线了。
“喂，宙斯，还好吗？”
“还活着，就是真他妈的疼。”我咬着牙，端详着渗出的鲜血自刀刃慢慢滴落，“不过，头一次听见你说话带哭腔，”
看着他缓缓走来，我挣扎着拔出黑刃，用力掷向他，飞快扑向一旁的铁杖——
“啪。”
又被钉在了树上，这次是左肩，刀上还带着半干的血。
妈的，扔过去又被他接住了——或许荆轲就这么尴尬过？
“你，很坚强，无论哪个方面。”他终于踱到我面前，“怪不得主专门让我杀了你——不，毁灭你，你已经死了吧？所以‘断罪’对你无效——就像我没法把无头骑士的头再砍下来。”
一片黑暗，微风吹过。
“终于想明白了？其实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或许你一刀子下来，发现这他妈是个梦，我又回去了？”江天抬起头，脸上头一次现出狰狞无比的愤怒，充血的喉咙在嘶吼：“管他妈的，活哪是哪，弗丽嘉还等着我，还有你这个颜值高的看着就不爽的司马玩意儿，我就剩一滴血，也得溅你脸上！”
他沉默片刻，手中黑刃对准江天：“主不会饶恕你，无论死活。”
“主？”江天歇斯底里的笑起来，“一个把毁灭纹脸上的疯批能他妈叫主，老子还原地成神呢！”
？
——我突然感觉不到痛了，看向手上肩上的伤口，微弱的蓝光在黑暗中闪耀着，跳跃着。
……奥术？
一下我就乐了，拔出黑刃，下意识就跟钢铁侠似的用手对着一脸懵的阿努比斯，喊出我真挚的告白：“奥术飞弹飞弹飞弹飞弹！”
阿努比斯以为自己可以轻松躲过，但他发现他错了，他本来躲开的动作像没发生过一样，结结实实挨了一发又一发。
强行补正？这不是……可这威力太弱了吧？
他回过神看向前方，发现他又错了。
那小子跟兔子似的早不知道窜哪了——面前是一堵又一堵弹幕。
阿努比斯反应极快的展开黑袍撑起屏障，结果那些飞弹跟没看见屏障似的径直穿了过来，他在被弹幕糊体前最后一个念头是：
——还无视防具。
当然，始作俑者江天没这个自觉，他只是觉得自己总算有个挂了——搏命一击（大雾）？
“你丫回光返照了？！”
“好吧，回光返照，精辟。”我耸耸肩，直接无视地上案发现场似的一摊血迹（反正不疼），向火葬场般的弹坑走去。
看着坑下平铺着的人影，我停了下来，用手对准坑底——
“奥术飞弹飞弹……！”
“你丫真狠，王八拳揍死老师傅。”
“反派死于话多。”我吹了口还在冒蓝烟和血的手，“他还钉我，最烦钉钉了。”
间章·公正与幻灭
（江天）
我跳下坑底，看见还剩一口气的精灵大叔。
他无力地偏过头：“你赢了——只是暂时的而已，主会完成一切的，会创造没有缺憾的世界。”
……你还创造有琳的世界呢。
我撇撇嘴：“叫你不给我个痛快。”提起长杖，尖端对准他的胸膛。
（阿努比斯）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冷冷冲我说着：“四贤他老人家托我带个话，说他们不怪你。”
我愣住了，只能闭上双眼，叹了一口气：“谢谢。”接着是一阵彻心剧痛。就在剧痛中品尝着难以呼吸的往事。
我是最早的疯子。
也是最后的理智。
而在此之前的曾经，我是亚尔夫四贤圣庭的最终裁决官——阿努比斯·奥西里斯。
我曾捡到过一个女婴，给她起名叫艾萨拉·奥西里斯，她慢慢成长，并和曾经的我一样信仰四贤。
直到那天——
那个昏君，弗瑞，奸污了一个少女！一个平民少女！他还想把她杀了，仅仅是为了“维护王的名誉与血统”！
我制止了他，将他带上圣庭。
在圣庭上，在无数神官与法官面前，他泰然自若的阐释着那个少女所谓的罪行——使他作为王无法克制，优秀的神法辩证人在为他辩护，而对方——贫困的连请辩证人的钱都没有！
那好，我亲自辩证。
却失败了——身为最终裁决官的我却无法找到一条能反驳他解释的条文。
陪审投票的时候好消息传来，神官法官联合会以四分之三的票数通过了最终裁决——用奥利西斯家族守护的四贤衡罪天平，只要心中有任何罪念，都会被衡出，予之裁决。
我当然高兴——虽然天平会称量出一切罪恶，但只要被告受到失语以上的神罚，原告就不用衡罪。
可那个弗瑞，他竟然真的认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对的。
他一点事都没有，可那个女孩却万分痛苦的被审判了。
她都有罪……
把她送上最终裁决的我们有罪。
弗瑞有罪。
创造法制的奥利西斯有罪。
授予凡人天平的四贤有罪。
神律本就不公。
我心灰意冷，将裁决权交给了艾萨拉，那个天真的信着神的孩子，我从此只照顾着神树下的花和她。
直到主降临，祂给了我能毁灭一切的种子，并修改了天平的法则，告诉了我世界的真相。
——不是应当革新，而是要清理干净旧世界的残渣，重建一个完美的世界！
艾萨拉，你会原谅我的，我们一起牺牲，为了新世界的孩子们。
我在神树下微笑，播下漆黑的种子。
可四贤却把现实和梦颠倒过来，把真正的世界裹在了大家的梦里。
——我知道只有我一个人是真正醒着的。
后悔吗？当然后悔。
就差一步，就能把四贤的精神拉回肉体了……
吐出最后的气息，意识渐沉寒彻。
“终于死了啊。”江天从一片殷红中拔出铁杖，跳出弹坑，用力一震，将冰冷的尸体埋藏于黑土之中。
“就是为什么他的血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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