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省城之行
鉴于经协公司走私录相机一案难于处理,程远决定带何晓阳到省工商局汇报。谷小燕知道后,找到程远说,程局长,我想和你们一起去,同时送几篇稿子给工商杂志。
程远对谷小燕与何晓阳的关系早有耳闻,故意板着脸说,那怎么行呢,家里工作不干啦。
谷小燕着急地说,家里的事我都安排好了,你就让我去吧。
程远停了一会说,你真要去,还得何晓阳同意。
你骗我,谷小燕脸微微一红说,反正我明天要和你们一起走。说完便跑开了。
程远笑笑,自言自语地说,现在年轻人……
第二天,谷小燕老早就背了一个包在局里等候。何晓阳骑摩托车过来见到她说,小燕,你也和我们一道去?
谷小燕嘴一撇说,不欢迎吗?自从那次与何晓阳游玩凤鸣山之后,局里工作太忙,她始终没找到机会单独与何晓阳约会,一晃就过了几个月,心中不免对何晓阳有点怨恨。
“怎么会呢?”何晓阳说:“程局长不同意我哪敢擅离职守。”
不一会,程远坐着桑塔纳来了,他们便上车。
驾驶员小徐开车很熟练,上了高速公路后,他就把车速提到120码。早晨8点从宁川出发,下午1点赶到了合肥。他们把车停在省工商局招待所院子里,在招待所食堂吃过午餐便开了房间休息。
下午3点,他们到省工商局汇报。省工商局长亲自接待他们。李局长身材魁悟,戴一副黑边眼镜,有点象一位学者。在他们汇报的时候,李局长不时地在笔记本上作些记录。汇报结束后,李局长说:“我们同意市局的处理意见,罚款20%,按物价局核定的价格执行。省局尽快在你们的处理意见上发一个批复。”
程远没想到李局长处理问题这么干脆明确,感动地说:“谢谢省局对我们的支持,回去后我们就把这件案子了结。”
晚餐是省局请他们吃饭,李局长因为有事没能参加,让办公室主任陪同。
吃过晚饭,谷小燕暗示何晓阳出去,程远早就看在眼里,便对驾驶员小徐说:“我们先回招待所,我有点累了。”然后又对何晓阳说:“你带谷小燕到四牌楼转转,合肥的夜景还是不错的,我先走了。”
等程远走后,谷小燕对何晓阳说:“我们到包河公园散步吧,那儿的见景好”
何晓阳说:“程局长好象看出点什么,你可有这个感觉?”
谷小燕说:“管它呢,我们也没干什么坏事,走吧。”
包河公园是闹市中的一方净士,河边垂柳依依,石板道路弯弯曲曲。他们找到一处幽静的地方,在一条水泥长椅上坐下来。
何晓阳点燃一支烟慢慢地吸着,他知道谷小燕想跟他说什么,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自从他在云溪宾馆与林凤兰同宿之后,便自觉地用传统道德规范自己,决不辜负林凤兰的一片真情。所以,他在局里上班常有意识地回避谷小燕,不能让这个小姑娘陷的太深。否则她任性.固执而又痴情,还带着几分幼稚,不知道会干出什么蠢事。自己既是她的同事又可称她的兄长,负有开导她的责任。
谷小燕依偎到何晓阳身上,望着波光闪闪的河水说:“晓阳,你最近一段时间,是不是有意在躲着我?”
“小燕,”何晓阳真诚地说:“我们的关系就到此为止吧,你应该有更好的选择。”
谷小燕早就想到会有这一天,但是她不甘心地说,“为什么?难道我真的比不上那个林凤兰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何晓阳解释说:“况且这也没什么好比较的。因为我毕竟与林凤兰是读高中时建立起来的爱情。你年轻漂亮,素质也好,不要钻牛角尖。”
“你告诉我,”谷小燕回过头盯着何晓阳的眼睛说:“你和林凤兰的关系发展到哪一步?”
何晓阳沉思了一会,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坦然地说:“我们一起同居过,很快就要办登记手续。”
谷小燕站起来说:“原来这样,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我想是这样。”何晓阳把烟头抛入河水中,尽管心中也还有一丝隐痛。
“原来你也是一个贪财的人,你还是看中了林凤兰的金钱。”谷小燕的胸脯在剧烈地起伏着,她咬着牙恨恨地说。
何晓阳叹口气说,“你愿意怎么理解都行,但我何晓阳从来未想过贪图别人的钱财。”
谷小燕说,“那你到底爱她什么?”
何晓阳坦然说,“爱她有一颗真诚的心。”
谷小燕说,“难道我没有一颗真诚的心吗?难道我对你是假情假义吗?”
何晓阳苦笑着说,“唉,小燕,你老这么比较有什么意义呢?其实你有很多优势,如果要说竟争的话,林凤兰是竟争不过你的。可是我们毕竟不是同代人,有些感情你还无法理解。”
谷小燕感觉到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是一个好强的姑娘,决不能让泪水掉下来。她转过身说:既然如此,我祝你幸福。
何晓阳也站起来说:“小燕,请你原谅我,我知道你爱我是真心的,但是我不能让你陷得太深,那样对你对我都没有好处。希望你也能快刀斩乱麻,把对我的情感斩断在萌芽壮态。”
谷小燕含着泪说:我没有你那么绝情,我做不到。
何晓阳说,生活会教会你一切,到时候你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时候不早了,我们回招待所吧。
那个晚上,谷小燕失眠了,她怎么也想不通在爱情的角逐中会败在林凤兰手下。何晓阳啊何晓阳,你真狠心,全然不顾我对你的一片真情。不错,你是与林凤兰在读中学时相爱的,但之后分开了10多年,感情就没有疏远吗?我比你小有什么关系,难道爱情还有年龄界限吗?长这么大,她第一次体会到失恋的痛苦。
二十二、去找黄律师
在沈天龙拘留半个月之后,谷立志也被送进高墙之内。
谷立志的妻子章玲玲过惯了平静的生活,陡然遭此变故,连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她在档案馆上班,在家里什么事都指望谷立志。结婚十年来,看到谷立志把一个小家弄得很富有时,她也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处事一直谨慎的丈夫突然翻了船,对于她来说,无异于塌了一方天。她哭哭啼啼回到娘家,想寻找一些安慰。章诚板着脸对她说,你就是会哭,哭有什么用?还不抓紧时间去请律师,人进去了总得想办法。
章玲玲说,那么多律师,我不知该请哪一个?
去找黄律师吧,他是我们市比较棒的律师。我先给司法局长打个电话,让他写个条子你带着。章诚说完就打电话。
章玲玲的母亲说,就照你爸爸的话去办吧,再到公安局找找关系,不要让立志在里面吃苦头。
章诚说,你去吧,我已给司法局的郑局长说好了。
章玲玲到司法局郑局长那里拿了条子,又买了两条红塔山带上,便骑着自行车向黄律师家赶去。
黄律师的家在城郊,章玲玲问了几次好不容易才找到。敲开门只见小院子里种满了花草,黄律师不认识她,疑惑地说,你找谁?
章玲玲说,我找黄律师。
黄律师说,你找他有什么事?
章玲玲说,我想请他办一个案件。
黄律师沉默片刻说,我就是黄律师,可是我手上有了几个案子正在办,实在忙不过来,你还是去找王律师或陈律师吧。
章玲玲拿出司法局郑局长写的条子说,我就找你。
黄律师接过便条一看,才知道面前是章副市长的女儿,知道这桩案件是非接不可了,就说,原来是章市长的小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请屋里坐。
黄律师为她泡过茶后问,要我办什么案子?
章玲玲便把谷立志受贿一案说了,眼睛红红的,同时拿出有关材料放在桌上。
黄律师说,你也不要难过,事情出了慢慢想办法。材料就放这儿吧,我晚上加班来看。
章玲玲又把那两条红塔山拿出来放到沙发上说,黄律师,我就指望你了。
黄律师说,案子我已接了,烟你就带回去吧。
章玲玲说,你阅卷辛苦,抽烟提提神,我走了。
黄律师把章玲玲送出门,回到客厅望着那两条烟发呆,他知道谷立志受贿一案很棘手,判刑是无疑的了,就看能不能在量刑上减轻,那还要看章玲玲提供的材料有没有反证力。
章玲玲从黄律师家出来就到了公安局,她找到胡局长流着泪说:胡伯伯,立志现在进去了,我只来找你。
胡局长说:玲玲,你不要太难过,立志现在还未宣判,如果有证据能减刑,你要抓紧时间找到。
章玲玲说,我知道,我会找的。胡伯伯,我怕立志在里面吃苦头,你要照顾照顾他。
胡局长说,这个你放心,对人犯早我们已不准搞逼供信,我再给拘留所张所长打过招呼,不会为难立志的。
章玲玲站起来擦着眼泪说:胡伯伯,谢谢你了,我爸爸要你有时间过去玩,他还要跟你喝两杯呢。
胡局长说,好好,我一定去。
二十三、法庭辩论
离开庭审理还有一个多小时,宁川市电影院内三千多张座位早已座无虚席。有人站在走廊上,有人坐到窗户上,还有不少人聚集在电影院大门外的广场上。公开审理谷立志受贿案引起了成千上万人的关注。自公审谷立志的法院公告一贴出,近几天来一直是宁川市机关学校、街头巷尾的议论中心。
谷小燕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她不想让熟人和朋友看见。这不仅因为被审判的人是她的亲哥哥,更重要的是何晓阳将作为证人出庭。上次从合肥回来,她在经历了几个不眠之夜后,心情才渐渐平静下来,但在心灵深处依然摆不脱何晓阳的影子。而今天,何晓阳又将作为证人与哥哥对簿公堂,使她平静的心潮再次掀起波澜。爱与恨交织在一起,她不愿面对这严酷的现实,但又无法回避。她想看看何晓阳到底是怎样在法庭上作证的。
章玲玲带着儿子小斌坐在最前排,她把希望寄托在黄律师那黑色的皮包上。皮包里装着黄律师为她丈夫写的辩护词,她前天就听到黄律师念过那篇辩护词,写得太好了,黄律师还真是有水平。她从辨护词中看到了希望,仿佛公审之后谷立志就会立即被释放。这时儿子小斌拉着她的衣角说,妈妈,爸爸怎么还不来呀?
她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地说,别吵,爸爸很快就来,不准哭懂吗?
儿子懂事地说,嗯。他们会打爸爸吗?
她说,不会的,爸爸没有罪知道吗?
儿子闪着天真的大眼睛说,不知道,什么叫罪呀?
她有点不耐烦地说,别吵了,不要做声。
开庭的铃声响了,会场上一阵骚动,有人踮起脚想看看谷立志现在是什么模样。两名法警把谷立志押到被告席上。他脸色苍白,眼神游移不定,昔日那种胸有成竹的风度一扫而光。当审判长宣布公审开始时,他不由自主地一阵颤抖。
检察员韩平作为公诉人,首先就谷立志受贿案提起公诉,宣读了公诉书。然后由审判长出示物证、书证。审判长是一个瘦削的中年人,个头很高,戴一副眼镜,给人以沉稳而又威严的印象。他先拿出金项链问:谷立志,这是台商送给你的吗?
谷立志望了一下那条金项链,摇着头说,不是。
审判长拿出台商写的供词,对坐在身边的审判员说,拿去给他看看。
谷立志把供词匆匆看了一遍,心中暗骂台商不是东西,落井下石。
审判长接着问:供词是否属实?
谷立志拒不承认:不实,台商栽脏!
审判长盯着他说:那么金项链是从哪里来的呢?
谷立志说:我自己掏钱买的。
审判长问:买的多少钱,有发票吗?
谷立志愣了一下说:没有发票,买的是10000元。
审判长说:那是你自己的钱吗?
谷立志犹豫了一下说:我是向沈天龙借的。
审判长说:为什么向他借?有借条吗?
谷立志回答:因为我们是朋友,朋友之间借钱不可以吗?当然没有借条,如果要写借条,我们还能算是朋友吗?
审判长把目光转向坐在证人席上的何晓阳说,请证人发言。
何晓阳上次去探视沈天龙时,沈天龙就告诉他有一本记事本藏在什么地方,那上面注明某月某日送20000元到谷立志家。何晓阳找到记事本后交给了检察院,算是沈天龙主动交待。此刻何晓阳站起来说:我们在调查春花冰箱厂时,查到沈天龙一本笔记本,上面明确写着某月某日晚,送2万元到谷立志家,边上还有一个小注,为贷款20万给的回扣。谷立志声称是向朋友借的钱,那么我想问,帮朋友贷款还要拿回扣,这是什么样的朋友呢?
谷立志被问住了,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何晓阳坐下后,审判长出示了笔记本,然后问,谷立志,这1万元还是你借的吗?
谷立志低下头,额头上开始冒冷汗。
审判长接着出示录相机、彩电、茅台酒等物证和相应的书证,在铁的事实面前,谷立志供认不讳了。
出示证据结束后,审判长宣布说,现在由辩护律师发言。
黄律师站起来,轻轻咳嗽了两声。他个头不高,不胖不瘦,一副精明干练的样子。他把皮包打开,拿出辩护词不慌不忙地说,本人受谷立志委托,为其受贿案件作辩护。我不否认谷立志有受贿行为,但是情节和数额没有公诉人说得那么严重。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第一,在所谓受贿过程中,谷立志始终处于被动状态,从未主动索取过什么,而且也曾拒绝过别人行贿,至于沈天龙的那二万元,是他那次到谷立志家硬留在那里的,谷立志分文未动,而且已经交给了检察院。第二,尽管沈天龙在笔记本上写着给谷立志2万元,但这并不能证明谷立志没有向沈天龙借过钱。口头借钱在现实生活中大量存在,为什么非要写个借条呢?只要他们互相信任,休说是借1万,就是借10万也没什么关系。第三,录相机和彩电,谷立志早就准备送还,是厂方一再要他先用着,我这里有铸件厂秦厂长写的证明材料。另外,谷立志从不接受别人请吃请喝,生活艰苦朴素,这是有目共睹的……综上所述,我认为谷立志尽管有受贿行为,但情节是轻微的甚至不能构成犯罪,请法庭在量刑时予以考虑,从轻或者免予刑事处分。
不能说他辩护得不好,会场上两千多人议论纷纷,有的啧啧称赞,有的表示不满,有的不置可否。谷小燕有些激动,她没想到黄律师辩护得这么好,看来名不虚传,他确实算得上宁川市最棒的律师。倘若自己的哥哥能免予刑事处分,真得好好的感谢黄律师。尽管她对谷立志做法深表不满,但那毕竟是自己的哥哥呀。渡过这一关后,一定要劝他改邪归正,再也不能利用手中的权利谋私了。
章玲玲的眼睛湿润了,她掏出手帕不断地探眼睛,同时心里在想,黄律师你真了不起,你是怎么想到从这三个方面辩护的呢?幸亏找到你,否则谷立志一定要被重判。
审判长使劲地摇着铜铃,大声说,安静安静。
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何晓阳目光转向审判长说,作为证人,我想发表一点意见可以吗?
审判长点点头说,完全可以。
何晓阳第二次站起来,他的心情很沉痛。他知道谷立志是谷小燕的哥哥,自己的发言有可能伤害谷小燕的感情。但是在这庄严的法庭上,为了法律的尊严,他顾及不到许多了。他的目光扫过听众席,捕捉到坐在最后一排的谷小燕,见她似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原谅我吧,小燕,何晓阳在心里说,我也是一名执法人员,我们头上顶着神圣的国徽,肩上扛着闪光的红盾,就应该勇敢地捍卫法律的尊严,希望你能理解我的发言。他收回目光,清晰而有力地说:刚才黄律师的发言我个人认为似是而非,不能令人信服。我的理由如下:一,作为一名国家干部尤其是掌权的人,拒绝贿赂是基本常识,哪有什么主动被动的问题。贿赂你的人是冲着你手上的权力来的,当然他要主动,因为他想在你那里谋到贷款。问题在于,在金钱或物质的诱惑面前,你是否丧失了作为一名国家干部的基本品质?是否置法律于不顾而中饱私囊?难道因为是被动的接受就可以改变受贿的性质吗?当然不能。二,沈天龙如果真是借钱给谷立志,就不会记在笔记本上,更不会作注释。他写得很清楚,那是贷款20万的回扣,黄律师为何不正视这一事实,而偏偏要说成是借款呢?实在令人费解。三,所谓录相机和彩电借给谷立志使用也是不能成立的,这两样都不是铸件厂的产品,而是他们花钱买来的商品。试问,能有一个工厂买录相机和彩电借给私人使用吗?这不是有点荒唐吗?他为什么不买来借给每个职工使用?那是因为谷立志手上掌握着贷款的权力。所以我认为,法庭的判决应以事实为依据,法律为准绳,不能受似是而非的辩护干扰。
哗啦啦!听众席上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在何晓阳发言时,审判长不断地点头,他没有想到这位年轻的工商干部会有如此雄辩的口才。他甚至想,将来如有可能,把他要到法院来。
谷小燕的眼睛被一层薄雾般的泪水蒙住了。她钦佩何晓阳的思辩能力,同时也怨恨他太不留情。你不是不知道谷立志是我的哥哥,这一点早就告诉你了,为什么还要如此狠心呢?非得要把我哥哥送进监狱?看来你也是一个薄情寡义之人。
谷立志最后陈述象泄了气的皮球有气无力,我有罪,我没有什么要辩护的了。我虽然接受了贿赂,但为企业发放了贷款,主观愿望还是想发展我市经济,动机是好的,希望在量刑时能从轻处理。
章玲玲瘫软在椅子上,黄律师黑色皮包鼓起的希望很快象肥皂泡一样破灭了。
审判长与几位审判员合议后,摇着铃大声说:现在开始宣判:根据我国《刑法》第184、168条之规定,判处谷立志有期徒刑五年。谷立志如不服本判决,在接到判决书后,十五日内可以向上一级法院提出上诉。
审判长宣判完后,大厅内暴发出暴雨般的掌声,人群中有人喊:判得好!罪有应得!
人们满意地议论着,纷纷走出电影院。
二十四、何晓阳中计
何晓阳带着调查组进驻经协公司后,就敏感到被一种敌对的气氛包围着。章正强拒绝向他汇报公司的情况,也不过问他查帐的事,楼上楼下碰见了,还主动和他握握手寒暄几句显示经理的风度。
公司会计董丽萍把一大堆帐本放到何晓阳面前说,何局长,你这次来是公事,帮不上忙了,不象跳舞还能陪陪你。这是公司近几年的帐目,你就慢慢地看吧。如果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你就叫我来。
何晓阳分配其他人去清点物资,便坐下来一本一本查阅帐目。
董非夹着一支烟慢悠悠地走进财务室,活象刁得一。他对坐在一边的董丽萍阴阳怪气地说,董会计,你要好好配合调查组查帐呀,咱们公司可是丁是丁,卯是卯,查清楚了也好堵住那些烂舌头的造谣生事。
董丽萍心领神会地说,哎哟,我不是把帐本全交出来了吗,身正不怕影子斜,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查清楚了也好。
何晓阳抬头与董非的目光相遇时心头微微一怔:这不是千秋关上押车的那个瘦高个吗?那一对小老鼠眼睛当时就被作为一种特征牢牢记在何晓阳心里。他不动声色地盯着董非说,我们好象在哪儿见过面?
董非被何晓阳的目光盯得发呆,小眼珠一转说,完全可能,完全可能,我还到过你守卫的海岛呢。
何晓阳微微一笑说,不,我是说最近。董非夹烟的手不自然地抖动了两下暗自思忖,难道他认出了我?不会的,天那么黑就那么一盏昏暗的红灯,怎么会认清呢?即刻镇定地说,当然,都在一个城里工作,早不见晚见。
董丽萍插嘴说,何局长经常骑摩托车在大街上跑,谁不认识?
何晓阳诙谐地说,哦,这么说早就有人注意我了。
董丽萍调侃说,还有年轻姑娘想动手抢呢。
章正强从财务室路过,向里瞟了一眼便喊董非,老董,到楼上来研究个事,别干扰调查组公务。话中当然有点剌。
就来。董非答应着,同时对何晓阳说,山不转路转,路不转水还转呢,何局长有时间到我家去玩玩。而后夹着烟悠然自得地走出财务室。
何晓阳查了几天帐,没发现什么问题,心中很纳闷,是不是他们另外还有一本帐?就象有的企业为了应付检查做两本帐。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另一本帐在哪里呢?他点燃一支烟慢慢思考着。
董丽萍给他茶杯里冲了点水,胸脯贴到他身上说,歇会儿吧,看你忙的,从这些帐上你是查不出什么问题的。
何晓阳一怔,难道她知道什么秘密?便装糊涂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董丽萍说,你这么聪明的人,这个意思还不明白吗?这些帐本就是给你们检查的。
何晓阳望着她说,你的意思是另外还有一本帐。
董丽萍故作神秘地说,叫我怎么跟你说呢,这里也不是谈话的地方。
何晓阳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几秒钟,然后说,那你的意思是……
董丽萍目光闪烁不定地说,你能到我家去谈吗?
何晓阳有点犹豫了,董丽萍是个水性扬花的人物,到她家去岂不是瓜田李下让人怀疑吗,就说,就在这儿谈不好吗,何必要到你家去呢,再说,这是公事,在你家谈合适吗?
董丽萍有点不高兴地说,有什么不合适?我家也不禁生人。如果你不想去,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奉告的了。
何晓阳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心里想,去就去吧,只要我行得正,难道还怕她把我吃了?于是就说,那就明天上午去吧。
董丽萍说,不行,你明天晚上去。
何晓阳皱着眉头说,为什么要晚上去呢?
董丽萍说,白天我要上班,再说有人看见你上我家,公司必然怀疑。你们走后,还不把我当内奸开除掉。
何晓阳想了一下说,晚上去也可以,但是我要带一个人去。
董丽萍把几张发票放进抽屉里说,不行,要去你一个人去,人多嘴杂。何局长,你要是不相信我,就不要去了,只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何晓阳这才感觉到她还真是一个难对付的女人,思考了一会,然后下决心说,好吧,我明天晚上去。
董丽萍心中一阵暗喜,轻声说,我等着你。便走出财务室上楼去了。
第二天吃过晚饭,何晓阳就骑着摩托车来到董丽萍家。董丽萍把他让进客厅,忙着泡茶敬烟。
何晓阳说,你丈夫呢?
董丽萍边忙边说,上夜班去了。
何晓阳面露难色,她丈夫不在家,男女一起是非多,不想谈了,就说,我明天再来吧。
董丽萍知道他的顾虑,坦然地说,怕什么,你不是为工作来的吗?
何晓阳说,你丈夫不在家,毕竟不太好。
董丽萍说,你到我房间来,我给你看另外一本帐,看好你就走。
何晓阳说,我可以带回去看吗?
董丽萍说,不行,你只能在这儿看。
何晓阳心想既然来了总不能白跑吧,就到她房间去看一会,自己行得正站得稳怕什么呢?便说,好吧,我抓紧时间看。
董丽萍把他带进房间,拿出帐本说,你坐下慢慢看,别着急。
所谓帐本其实是一本厚厚的笔记本。何晓阳接过来翻翻,见里面记的是进货销售情况,就坐下说,我看一会吧。
董丽萍暗自得意,甜甜地笑着说,我不打扰你。
她随即出门把房门反锁上说,何局长,先委屈你一下,我出去有点事就来。
何晓阳一见她锁了房门就觉得事情不妙,立即拍着房门说,董会计,开门!快开门!
可是任凭他怎么喊,董丽萍坐在客厅打毛衣,只当没听见。
嘀铃铃……电话响了,董丽萍抓起话筒,传来章正强的声音:丽萍吗,鱼儿可上钩了?
董丽萍乐滋滋地说,正关在笼子里呢,你们来吧。
很好,章正强兴奋地说,事成之后给你记一大功。
董丽萍撒着娇说,只要你不忘记我就行了。
章正强用摩托车把董丽萍的丈夫小金从农机厂找回来,小金问有什么事?章正强说你回家就明白了。
董丽萍一听摩托车声,便放下毛衣掏出手帕探眼睛。小金回来见她伤心的样子,莫明其妙地问,你怎么啦?
董丽萍把钥匙摔给他,指着房门说,你打开自己看吧。
乘小金开门的时候,章正强把照像机准备好了。
小金打开房门,见一个穿工商局服装的陌生人坐在里面,顿时热血直涌,怒不可遏地上前抓住何晓阳的衣领说,你是谁?躲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镁光灯一闪,章正强抓住了这个由他精心设计如获至宝的镜头,然后装模作样地说,这不是何局长吗?哎呀,误会误会,小金你松手吧,他是我老同学,去年转业分在工商局。小金并不松手,怒气冲冲地说,他深更半夜躲在我房间里干什么?
何晓阳此刻已清楚了这是章正强导演的一场闹剧,便更加冷静地说,小金同志,你不要误会,我到你家里来,是董会计让我来查一本帐,也是她把我锁在房间里的。
董丽萍撒着泼说,你胡扯!你骗人!你早就想**我,以查帐作借口,见我丈夫不在家就起了坏心。我怕你纠缠不休才把门锁上的。
何晓阳气得浑身发抖,但还是极力克制自己说,董会计,你不尊重别人也要学会尊重自己,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歪曲事实?事实终归是事实,诽谤改变不了事实。我要想调戏你,还能让你把我锁在房间里吗?
章正强拉开小金的手说,算了算了,都是熟人,家丑不可外扬,闹得满城风雨,大家脸上都无光。接着他又转身对董丽萍说,董会计,你也不要闹了,反正也没产生后果,讲出去多难听。
何晓阳冷笑着说,章经理,这下你可满意了吧。
章正强沉下脸说,我是替你着想才出面劝解,别忘了,这照片一洗出来就是铁证。
何晓阳整好衣服说,真金不怕火来炼,你洗一万张我也不在乎。今天的事你们尽可大做文章,我何晓阳还是何晓阳。说完从容不迫地走出去。
章正强向董丽萍使个眼色说,你劝劝小金到此为止,不要声张出去,反正证据在我们手中,我知道怎么做。
董丽萍对小金说,你也不要生气了,他也没占到我的便宜,你还是到厂里上班去吧。
小金余怒未息,气得把一只茶杯摔在地上,但董丽萍的话他不敢不听,过惯了妻管严的生活,再大的屈辱也只能吞到肚子里。董丽萍叫他向东他不敢往西,叫他不要闹他也只好偃旗息鼓。
二十五、桃色新闻
在经协公司经理办公室里,何晓阳坐在三人沙发上抽烟,他要看看章正强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章正强靠在高背椅上,沉默片刻说,本来不想请你上来,但考虑到我们毕竟是老同学,还是先和你谈一谈。不过在谈正题之前,先请你看看这个。说着就把一张冲洗出来的照片放到何晓阳面前。
这是一张放大了的照片,照片上小金满脸怒容抓住何晓阳,背景是董丽萍的卧室。画面很清晰,抓拍的也恰到好处,可见章正强是干这行的老手。
何晓阳向照片扫了一眼说,没什么奇怪的,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章正强说,其实问题也不复杂,就看我们能不能达成协议了。
何晓阳说:那要看你指的是什么事。
章正强说,很简单,对经协公司的整顿到此为止,调查组撤回去。我们还是老同学,和平共处。至于这照片嘛,我连底片一起交给你,你销毁。
何晓阳慢慢吸着烟,停了好一会才说,我要是不同意呢?
章正强站起来说,那就别怪我姓章的不客气了。既然你能做初一,我当然能做初二。为录相机的事,罚了我们几十万,我们认了。又派调查组进驻我们公司,这不是欲制人于死地而后快吗?告诉你,狗被逼急了还要跳墙呢。
何晓阳平静地说,我到这里来,不是冲着你章正强来的。因为我们那里有好几个案件牵涉到经协公司。我们之间没有个人仇恨,我是作为执法队伍中一个成员来的,再说结协公司也不是你章正强私人的,希望我们都站在公事公办的立场上,认真地把这件事办好。
章正强一阵冷笑,说得好听,可惜我不是小孩子。你何晓阳转业到工商局后,眼睛不就是盯着我们公司吗,那还有一点老同学的情意。由此看来,我们之间达不成协议了。
何晓阳叹口气说,你要那样看问题我也没有办法,这个协议是没办法达成。
章正强一挥手说,好吧,你去忙你的公务吧,愿你好自为之。
何晓阳望了他一眼,知道彼此的心灵是无法勾通了,站起来走出经理办公室。
两天之后,程远打电话给何晓阳,让他立即到局里去一趟。
何晓阳一路上在想,是不是章正强把照片寄给程局长了?如果是那样,自己就要认真解释一下。
走进局长办公室,程远点点头让他坐下,随意问,工作进展得怎么样?
何晓阳说,目前已查到一些线索,正在进一步核实。
程远说,可遇到什么阻力?
何晓阳说,从现有的帐本上看不出问题,我怀疑他们有两本帐。
程远说,有可能。然后拿出一张报纸递给他说,你还没看到这张报纸吧?
何晓阳接过来一看,见四版上有一篇大文章,题目是《桃色新闻曝光》,边上还配有章正强抓拍的那一张照片。他把内容匆匆一看,无非是诬蔑他企图**民女,被民女丈夫赶回来活捉等胡编乱造的话。他压抑着内心的冲动说,程局长,你相信吗?
程远说,相信我就不会叫你来,但你总得有一个说法,尤其是照片。
何晓阳把那晚的经过详细说了一遍,最后说,我想不到他们真有那么卑鄙,什么手段都使的出来。另外我也不明白,《宁川晚报》为什么不核实情况就登出来呢?
听完何晓阳的叙述,程远心中有数了,他想了想说,《宁川晚报》敢登出来,肯定是有人授意的。否则他们也不会找麻烦。看来有人把矛头对准了你,调查组不撤出,就要把你整垮。
我个人荣辱没什么,何晓阳说,让他们去造谣吧,事实终归是事实。我担心的是,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转移视线,扰乱我们的调查,使调查组下一步工作难以开展。
你还是要有个思想准备,程远说,问题不会那么简单。你把那天晚上的情况写一个书面说明,要是有关领导问及此事,我好有个交待。
何晓阳说,好的,我今天就写。
何晓阳回办公室写书面说明,程远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果然不出程远所料,是纪检会打来电话,询问《宁川晚报》上《桃色新闻曝光》是怎么回事?程远汇报了何晓阳说明的真实情况,并表示很快就把书面材料报过来。
二十六、实力较量
西津河桥头,林凤兰与何晓阳伫立在西津河畔。
林凤兰是在看到《宁川晚报》后,特地从云溪皮装厂赶到市里来的。她决不相信何晓阳能干调戏妇女的事,凭她对何晓阳的了解,何晓阳绝不是那种好色之徒。她赶来就是想知道真实情况,然后要《宁川晚报》为何晓阳正名。同时,她还计划好在何晓阳受到诬蔑时,来一个大的举措,在宁川市最豪华的宾馆与何晓阳举行隆重的婚礼。
何晓阳抽着烟,望着西津河碧绿的流水,平静地说,材料你已看过了,这里面显然是一个阴谋。如果《宁川晚报》能发一篇文章,澄清事实,不作任何攻击,这当然很好,不过恐怕很难。
林凤兰自信地说,这个你放心,我不相信还有什么用钱摆不平的事。前不久他们的总编还找到我拉赞,我当时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要我去一个电话,总编就会赶到我们厂里去的。
这不太好吧,何晓阳犹豫地说,万一传出去,说我们的文章是花钱买的,岂不是授人以把柄?真金不怕火来炼,其实不发文章也没什么关系,我何晓阳还是何晓阳。
不,文章一定要发!林凤兰说,他们报社有求于我,不会自己出卖自己。再说,他们能发那种诬蔑人的文章,为什么不能发一篇实事求是的文章呢?
林凤兰讲得有道理,何晓阳沉默不语。
文章发表之后,林凤兰接着说,我立即和你在宁川宾馆举行隆重的婚礼,广宴宾客,把气氛搞得浓浓的,替你出一口气。
何晓阳淡淡一笑说,有那个必要吗?结婚就结婚,要那么大张旗鼓地干什么。
这个你不懂,林凤兰说,你就依我一次吧。
何晓阳甩掉烟头把林凤兰揽在怀里说,凤兰,在我最苦闷的时候,你给了我巨大的安慰,我真得好好谢谢你。
林凤兰用手捂住他的嘴巴说,别跟我说这些客套话,谁叫我是你老婆呢?
何晓阳拿开她的手,尽情地吻着她。
月光皎洁,河水悠悠,堤边的垂柳在风中多情的摇晃。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何晓阳说,天气凉了,我们回去吧。
林凤兰深情地望着他说,晓阳,我们结婚之后,你就到皮装厂来吧。你性情太爽直,在执法岗位上很容易得罪人。
那怎么行呢?何晓阳说,别人还以为我想图谋你的财产呢。再说,我也不愿离开自己的岗位。走吧。
林凤兰边走边说,你这人就是这么倔犟,我已是你的老婆,财产还分你我吗?
何晓阳认真地说,那不一样,厂是你办的,你是法人代表,夫妻与工厂无关。林凤兰打开车门,何晓阳说,我来开吧,我来试试你这奥迪车。林凤兰把钥匙递给他。
何晓阳启动后,很快就把车速提到100码,奥迪在宽阔的柏油路上急驶,路边的景色在月光中连成一片。
第二天回到云溪,林凤兰立即给《宁川晚报》陈总编打电话。
陈总编一接到林凤兰的电话颇感意外,上一次去她没有表态,这次主动联系一定是想通了,便热情地说,林老板,有什么事你尽管分付。
林凤兰说,你有时间吗?我想请你来一次,商量报纸的事,最好带一名好的记者。
陈总编高兴地说,好的,你等着,我们10点钟前赶到。放下电话,他便通知小周和他一道去云溪皮装厂。小周是市委书记胡平的女儿,因为跟母亲姓,所以很少有人知道这层关系。她去年大学毕业,分配到《宁川报社》,就连陈总编也不知道她是胡书记的女儿。周涛,在大学读书期间,就在有关报刊上发表过小说和散文,是一只很不错的笔杆子。
陈总编办事雷厉风行,带着周涛坐上采访车,也就是一辆北京吉普,10点不到便赶到云溪宾馆。
林凤兰把他们带到三楼接待室,办公室主任忙着泡茶敬烟。
陈总编对林凤兰介绍说,林老板,这是我们报社的周涛,一只过得硬的笔杆子。
林凤兰说,很好,在谈正题之前,我想问一个问题。
陈总说,问吧,只要是我们知道的。
林凤兰说,贵报四版登的长篇文章《桃色新闻曝光》,核实过吗?
陈总编一怔,这篇文章是章正强交给他的,并答应经协公司将出资一万元,做报社协办单位。如果仅仅是这样,陈总还不会就登那篇文章,他知道那种攻击性的文章会惹出许多麻烦,但就在当天他接到市政府一位领导的电话,授意他把文章登出来。他想一下说,没有核实,不过写文章的人用人格担保,绝对事实。
林凤兰轻篾地一笑说,你相信了?
陈总岔开话题说,林老板怎么对这篇文章感兴趣?
林凤兰说,我这里有一份材料,是关于《桃色新闻曝光》的事实说明,是当事人亲自写的,和你们登的那篇文章完全不一样。
陈总疑惑地说,林老板的意思是……
林凤兰笑笑说,你们印报纸一年大概需要多少开支?
陈总说,五六万吧。
林凤兰说,上次你不是叫我做协办单位吗?我想,这五六万开支由我们厂包下来吧。
陈总十分意外地说,林老板办事果真有魄力,那么需要我们做什么呢?不妨直言。
林凤兰说,我把这份事实说明给你们,请报社派一名记者去采访当事人,然后写一篇实事求是的文章在《宁川晚报》发表,澄清《桃色新闻曝光》对当事人的侮辱与诽谤。
陈总犹豫了,因为登那篇文章是市政府某领导授意的,再登一篇反驳的文章岂不是和那位领导对着干,弄得不好总编恐怕也当不长了。但是那五六万赞对他又具有强大的诱惑力,毕竟能改善报社同仁的福利待遇。
正当陈总拿不定主意的时候,周涛说话了,把这个任务交给我吧,我去采访当事人。如果真象林老板所说的那样,这篇文章我来写,文责自负。
林凤兰微笑着对周涛点头。
周涛并不是看在林凤兰的钱上,她是一个很正直的姑娘,当初陈总决定登那篇文章的时候,她就有不同看法。现在借此机会把情况调查清楚,发一篇实事求是的文章,对提高报纸的威信很有好处。
陈总见周涛主动接受任务,就下决心说,好吧,我们尽快把事实调查清楚,文章在这个星期内见报。
好的,林凤兰舒了一口气说,那就拜托了。上次你送来的协议书我已签好了,马上叫办公室主任拿给你。中午就在云溪饭店吃饭,已经订好了。
陈总感动地说,谢谢,谢谢林老板对我们报社的支持。
在云溪饭店吃过中餐,陈总他们就匆匆赶回报社。陈总对周涛说,你明天就去采访当事人,这篇文章不好做,要有思想准备。
周涛说,我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怕那篇文章的后台吗?我既然敢写就不怕负责任。
陈总没有再说什么,周涛便伏在办公桌上看林凤兰给她的那份材料。看着看着,她被作者的文笔所吸引。那不是一份简单的事实说明,文字流畅简洁,且有很强的逻辑力量。她没有见过何晓阳,但想象的到那一定是个不同寻常的人物,便萌生出立即想见到他的愿望。她拨通市工商局的电话,接电话的是局长程远,听说是报社来采访就让她过去。
她和陈总编打了个招呼,就骑自行车赶到工商局。程远问明来意后,就说,你在接待室稍等一会,我派人去叫何晓阳。
她说,程局长,能不能先谈谈你对何晓阳的印象?
当然可以。程远说,便把何晓阳转业到工商局的工作介绍了一番,言谈之中充满了赞扬。周涛忙不迭地记录着程局长对何晓阳的评价。
不一会何晓阳就从经协公司赶过来。程远对他说,这是报社的周记者,特地来采访你。
何晓阳与周涛握手时笑着说,我有什么采访的,你们的报纸不是把我曝光了吗?
周涛说,那是我们工作的疏忽,现在就是来改正错误的。凭直觉她感到象何晓阳这么英俊的男人,不可能去调戏董丽萍那样的妇女,他们不在一个档次上。那么他和林凤兰又是什么关系呢?林老板不惜一切代价要为他澄清事实必定是有原因的。
何晓阳坐下来说,恕我直言,一份报纸如果那样的文章发多了,就失去了群众的信任。
程远说,你们谈吧,我还有点事。说完站起来离开了。
周涛拿出林凤兰给她的材料说,我看了这份材料,写得很好。我还想提几个问题。
何晓阳奇怪地说,你从哪里拿到的材料?
周涛说,这你就别管了,经协公司为什么要设计这样一个圈套呢?
何晓阳把调查经协公司的问题说了一遍,章正强要用照片和他做交易的情况也说了,明眼人一看便知。
周涛不断地在笔记本上记着,不时插一两句问话。待整个情况都清楚后,她笑着说,何局长,为你正名一发表,你真要成为宁川市的新闻人物了。
何晓阳点烟一支烟,思考了一会说,最好不要发表,没什么意思。
周涛把笔记本装进口袋,站起来说,发表不发表我们会考虑的。我想提醒何局长一句,那些人既然能设计第一个圈套,就有可能搞第二个圈套。
何晓阳也站起来说,谢谢你的提醒,不过这也没什么害怕的,真金不怕火来炼,一个执法人员本来就处在风口浪尖上,如果不敢担风险,就不要在执法岗位上。
说得好!周涛的心在无意中颤抖了一下,眼光便多了一份温柔,她赞许地说,你给我的印象是一个真正的男子汉。
何晓阳笑笑说,周记者你别夸我了,我这个人是不讨人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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