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马车奔驰在斯科兰德高地之上。车厢的外观为深黑色,镀金装饰,两扇固定的全高玻璃门分别开在两侧,窗户和车顶封闭,由两匹马带动着四个辐条式车轮,样式近似于另一个世界十九世纪时兴起的兰道马车。车门上印着一个纯白的城堡纹章,底下以隽美的花体刻着:Windsor(温莎)。
车厢内两两相对的座椅上坐着三个人。
娜塔莉娅觉得,自她来到这个奇怪的世界后,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很脱线。
不过,她也只能顺应着眼下的发展。她还做不了十全的打算。自力更生,或者跟随玛莉娅和爱历克丝,寄人篱下地过完一个在异世界的平淡一生?或许可以,但她总感觉,自己穿越之后获得的这具躯体,来头并不简单。兴许她只是灵魂偷渡到这里,这样,她就能寻觅到彼处的家。而玛莉娅小姐呢?她又为何会无端地收留她,帮助她,而且样貌还与她极为相似?
她不知道,但冥冥之中有股莫名的心声让她相信玛莉娅,这是不知何处来的信任,一切谜团都可以抛开的信任。不过因为“编造”失忆的谎言,让她总有种心虚的感觉。“我这种情况,应该跟失忆了没什么区别吧?”娜塔莉娅在车上苦笑道。
玛莉娅在把芙拉缪斯又一次打到服气后,马上从不知道哪里牵出来辆马车,收拾好行李,说是要和她们仨一起“出门”一趟。
这辆马车最让人惊奇的不是彰显主人身份的奢华,而是前方车辕驾着的两匹“马”。玛莉娅说,这是她培养的两匹“尤尼科诺萨”(Unicornusa),除了额头上生长着显眼的独角外,还能够进行近空的飞行,帮助她们在崎岖的斯科兰德高地上赶路。
这俩独角兽给娜塔莉娅留下最深印象的是:应当属于是幻想生物中的极品好色之徒,总是盯着周围女性的某些部位看,还会主动靠近去……咳咳,幸好它们在办正事时还是能够保持正经的,应该是多亏了玛莉娅小姐对它们的含辛茹苦的教育。
当时玛莉娅说完后,爱历克丝居然还惊讶地大喊起来:“小姐,真的吗?这可是我服侍您六十多年来,您第一次想要离开这座西月塔啊!”
看来这位魔女小姐还是个老宅女啊。娜塔莉娅这样想的同时盯着窗外的黑暗星空,周围的诡异藤蔓附着的树木,发光的荧草全部在倒退,不远处的凶残魔兽被释放的魔力驱赶。此时,她们四个人已经乘上马车,爱历克丝在前方驱车,开始逐渐离开西月塔,一路向着东南方向驶去,据玛莉娅所说,目的地是奥尔伯尼(Albany)山脉脚下的里芷兰镇(Richland)。那目的是?玛莉娅没说清楚。
“玛莉娅小姐,冒昧问一下,我们这一趟是要去做什么?”娜塔莉娅看向了正握着羽毛笔写信的玛莉娅问道。
“一方面是为了帮你找回你的记忆,毕竟你是不可能无缘无故突然出现在这的,而你的服饰是正儿八经的盎撒风格……盎撒人的王国,阿尔比恩啊。”玛莉娅突然的感慨激起了娜塔莉娅的兴趣。
“嗯,玛莉娅小姐,能不能给我讲讲,这阿尔比恩的历史呢?”“阿尔比恩岛上的原住民是德鲁伊特人。”玛莉娅看了看窗外。“在法里西亚(Varicia)帝国,这个统一了整个极西之地,即我们所处的这片大陆的帝国灭亡后,卓曼人中的一支,盎撒人渡海来到阿尔比恩,他们建立了大大小小的王国,而后党同伐异,兼并各自的领地,同时将封闭的德鲁伊特人们的领土挤压到南方。最终,在其中的一个王国统一所有盎撒人后,阿尔比恩王国建立。”
讲到这里,玛莉娅的眼角突然有点湿润。
“而我呢,只是被新王国抛弃的旧时代残党罢了。既然接任而守望,那我便从此不谙世事,更不会去管这片土地上风起云涌格局的变化……”娜塔莉娅自然是听不懂这句的含义的,但这也不会去过多追问。人应当胜在会将心比心。特别是可能触及他人遭遇的悲伤时。
“只是,我还是有自己的职责的。这也是我此行的另一个目的。”娜塔莉娅好奇地将耳朵贴近。“我不能离开西月塔太久,它需要我的‘守望’,但是在足以威胁全人类安全的事物的出现时,我就不得不出手解决。比如……”
玛莉娅从箱式座椅下拿出了一份地图,展开铺在桌上。绘制着极西之地的地图给娜塔莉娅带来了一种奇妙的观感,即这张普普通通大小的地图,好像真的能让它看到整片大地一样。仿佛,四面八方,七国三邦,它们的名都能在这图上呈现,巨细无遗。
“这是神器【月土的地图】……”玛莉娅指向了地图上,标记着里芷兰的地方,闪烁出异样的光芒。“这是神谕,祂告诉我,我应当行至此地,将脚步踏向未知的险峻中。”
娜塔莉娅的目光又放到了正酣睡着的芙拉缪斯。“那为什么要带上芙拉缪斯小姐呢?她和您的关系好像不是那么友好吧。”“总有一天,你会知道的。”
这种像是直面神棍的奇妙感受让娜塔莉娅不寒而栗。“小芙拉跟我的关系的话……某种意义上我也能算她的母亲了,毕竟她的名字是我取的。”“芙拉缪斯小姐好像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呢……而且把女儿打到半死,真是个‘好母亲’啊(没说出来的心里话)”娜塔莉娅汗颜。
“小芙拉……她原本是有名字的。她的父亲是部落当时最强的战士,时任首领,名叫希尼(Shinny),妻子在生下芙拉后不久死了。二人相伴生活,她也一直把父亲当作榜样和至亲之人。”
娜塔莉娅好像猜到了接下来故事的发展,但还是在接着听。“后来,她父亲在驱赶魔兽时死了……嗯,被那群牲畜杀害了,随后小芙拉离开了族群,舍弃了自己的名字,在孤山中独自生活,锤炼自己……”玛莉娅像是在讲励志故事一样,还挤了挤并不存在的眼泪。
“她回到了部落里,在擂台赛中打遍了大半个艾蕾塔莎,但没有担任新的首领,把这个位置让给了季军。不过,她说她舍弃了自己的名字,部落里的人们,只能叫她希尼之女……”娜塔莉娅撩拨着垂在肩上的银色发丝,若有所思。
“再后来,小芙拉来挑战我时,被我轻松打趴,我问她她的名字是什么,她居然说她忘了……没办法,我只能给她取了个新的名字,就这,她还闹脾气了,一直来找我对决……结果你也知道的,屡战屡败,屡败屡战,我都好奇她哪来的自信心了。”“……所以您为了彻底打压她的信心,连禁术都随便用?”“当然……呃,这是爱历告诉你的吗?”娜塔莉娅开始怀疑,眼前这个看着靠谱的“成年”“少女”到底靠不靠谱。
“对了娜塔莉娅,我突然很好奇一件事。”玛莉娅拿起杯,喝了几口茶“你能记起你的姓氏吗?”“记不得了。姓氏这种东西应该是贵族才有的吧,我不清楚我原来的家庭背景是怎样的……”“不,娜塔莉娅,所有阿尔比恩人都有姓氏。”玛莉娅的表情突然凝重起来。
“阿尔比恩人极其看重家族间的关系。”
“姓氏代表了家族之名,代表了联系着你诞生后与你骨肉相连的所有人的‘物’。在所有盎撒人的观念中,改变姓氏即是切断了与生着的人之间的关联,是数典忘祖的罪行……哪怕是低贱的乞丐,都保留着自盎撒人在这片土地上生根发芽时被赐予的姓氏。传说中,这是卓曼人的创造者为他……我们盎撒人赋予的特性,我们将血肉之情置于高处。”
娜塔莉娅听着听着开始思考。在她空旷的脑海中,似乎跳出了一个词。
“当时爱历克丝想要改姓时也是经过长久思考的……”“爱历克丝小姐原来改过姓氏吗?”娜塔莉娅有些惊讶。“她是被我收养的……原先她的姓氏是‘玛佩尔’(Mapel),但在一场事故后,家破人亡,但她想要忘去这段苦痛。”玛莉娅望向前方正在专心致志地赶路的爱历克丝,确保自己的话语仅能被厢中的人听见。
“艾米纽萨(Eminusa),在神圣语言中的意思是,自远方来者……”
“芙洛瑞渡。”娜塔莉娅突然插嘴说道。“娜塔莉娅·芙洛瑞渡(Natalia·Floridu),这应该就是我的‘姓名’。”
“芙洛瑞渡,如花般……”
这是神谕吗?玛莉娅心想。
浩瀚的星空仍在无穷无尽地吐出灰暗。
周围的坎黛拉花(Candere)绽放出幽蓝的光亮。
娜塔莉娅……你的未来为什么会像花一样呢。
如花般绽放出炫目的美丽。
还是如花般昙花一现然后凋零成屑呢?
娜塔莉娅被一种困倦感席卷了全身,沉下了眼皮。玛莉娅又从座椅下拉出一卷丝被,覆盖在她身上,轻缓地像片羽坠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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