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窦漪房开门,张宫人刚拿出揣在怀里热乎乎的馒头来捂在手上递给窦漪房,“窦宫人,你去哪儿了,让我好找。”
窦漪房抱歉的看了看他,只是道歉。
这时,两个人都不妨,远处突然来了几个人,张宫人见了要躲,却躲不过,窦漪房看清楚了那为首过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春望。
原来这春望气不过白日受的委屈,正想着要过来寻窦漪房的不是,却见窦漪房从蓝衣他们的屋子里走出来,回到屋子刚关上门就有一个小太监过来敲她的门,窦漪房哪里管得着两个人是什么关系,连忙找了一群人过来,还让人去报了周美人。
“好啊,窦漪房,你竟然敢秽乱后宫!”春望指着窦漪房得意的瞧着。
窦漪房神情慌乱,却道,“春望,你不要血口喷人!”
素日还叫上声春望姐姐,现下窦漪房已直接改口叫了春望,春望只当做她做贼心虚,现在不过是虚张声势,其实心底早已没谱。
仍旧心稳神定的窦漪房其实心中也没底,只是不叫人瞧着是那么回事罢了。
虽说二人本是没有这回事儿,可张宫人素来循规蹈矩惯了的,平日在宫里也都是听从他师傅的,做事儿也从来不敢逾越半点。
这样的事他本来是不敢做的,却是想着讨秦懿莲的欢心所以答应了,却不曾想过生出这些事儿出来。
那春望也是唯恐天下了不乱之人,如今见窦漪房害怕,更是一口咬定二人偷鸡摸狗,不一会儿周美人来了,春望便想着在周美人面前争上一口气来,扯着周美人就说道,“美人,我适才逮着这两个人在这里私相授受,您快把他们抓着,拖出去打死。”
张宫人吓得双腿发软,瘫在地上,窦漪房还面勉强把持着临危不乱,春望没怀好意的看着二人,嘴角轻扬了起来,“窦漪房,没想到你竟然是怎么下流无耻之人,竟然敢在宫中做这样的事情,你该当何罪?”
还未等窦漪房说话,张宫人已是反驳,“春望姐,你可不要乱说,我和窦漪房什么也没做,我们是清白的……”
春望不肯依,仍旧是要问两个人的罪,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在一起是怎么也说不清,窦漪房踹了张宫人一脚,他好欺负,一会子再说错了话被春望抓住可不是更加百口莫辩?
张宫人会意,立马乖乖闭上了嘴。他不再言语,窦漪房也松了半口气,当务之急是洗清两个人并没有那苟且之事的罪名,只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样追问下去必定鼓捣出膳房的事儿,其中牵连进来的人必然也不少,保不齐就连秦懿莲也会被拉扯进来,窦漪房如何再忍心秦懿莲再为自己受苦?
如此一来只有将罪名安在自己身上,可一旦这样,周美人必定追问是哪里来的银子,再加之春望一挑唆,什么偷窃的罪名自然而然的就加在了身上。
窦漪房只是低着头一言不发,春望愈发瞧不惯,上前就扯着窦漪房的衣袖说道,“你不说话便是认罪了,主子,她都已经认罪了……”
周美人不信,窦漪房的眼神明明那么倔强,怎么可能会轻而易举的认罪,况且她一言不发的时候真的很吓人,心里盘算着的,总是让人觉着难以猜测。
未等众人反应过来,那笑声已经从远处渐渐的传来了,是秋茗阁的岑夫人。
周美人纳闷,往日不见她过来,今儿怎么不请自来?
即便周美人再狂妄自大,可到底岑夫人是在她之上,况且从前吃过岑夫人的亏,周美人还是敬着岑夫人。
岑夫人过来只是盯着周美人笑,“妹妹近来火气大得很,怎么老是喜欢为难一个丫头?”她目光落在窦漪房身上,盯了半响,一旁菡萏谨慎的搀扶着岑夫人落座椅上,庭院里点着几盏风灯,看上去亮堂了许多,岑夫人清楚的看见周美人脸上扭曲的神情,心中痛快十分。
她走上前给岑夫人行礼问安,好不容易走过了这趟礼数,面上浮着盈盈的笑意,眼神中还带着戾气,岑夫人看在眼里却不说话,还是让她说话,“姐姐安好,妹妹可不曾气大,是妹妹宫里的丫头不知检点,与小太监私相授受,被春望抓了个正着,还想狡辩呢。我倒不必为了这点儿小事惹得自己不开心。”
她是见了岑夫人才觉心中不快,区区一个窦漪房还不足以让她烦心至如此。
岑夫人不紧不慢的笑开了,“原来是妹妹宫中的宫女,这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若真是如此,必定是妹妹你教导有方了,说不定呐,还是照着主子模样照搬现学的呢。”
脸色立马青黑了三分,周美人紧紧握着拳,指甲嵌入肉中也没觉得有多痛,她强笑着问,“妹妹听闻姐姐进来病了,想必这病是好了。也难怪呢,听说太妃娘娘赏赐了多少血燕窝,姐姐吃得多了,自然也就含血喷人了。这话儿说的,妹妹可不稀罕听。”
葱指抚着发髻上的一枝玉簪,岑夫人脸上的笑始终是淡然如水的,便是话说的多难听,她的笑容都还是一成不变,“姐姐这话也不稀罕着妹妹来听,众人都知妹妹愚昧,不和妹妹计较,姐姐也不笨,这对牛弹琴的道理是明白的,妹妹也只管放心,你说的话,做的事儿姐姐全当听不见也看不到,只是这个丫头,你不能动。”
官大一级压死人,周美人脸色十分难看,春望在一旁站着也难感觉到自己主子身上发出的不好的气息。
强忍在心头的不快依旧是不得撒出,她只是咬牙,“凭什么?”
“凭什么?”岑夫人刻意抬高了音调重复着周美人的话,而后不动声色的走到窦漪房面前,轻轻的伸出一只手来扯着窦漪房的衣袖示意她起身,见窦漪房站起来了,她又抬手将头上的玉簪取下,别在窦漪房的发梢,端倪了半天,才笑说,“这个丫头模样标致,我瞧着比你讨人喜欢,所以你不能动。”
心底埋藏许久的怒气被一下子涌出,她竟然说窦漪房长得比她标致。
“狐媚胚子。”周美人不屑的啐了一口,冷哼了一声,“姐姐倒是挺喜欢她的……”
“我只是想看看,昔日以美貌邀宠的周氏在这如花似玉的窦宫人面前相比,算得了什么?”岑夫人兀自归座。
被奚落的周美人狠狠的瞪了一眼垂首站着的窦漪房,还想说些什么。
只听岑夫人坐了一会儿笑说,“这夏夜里还有风呢,这看久了讨厌的人,一会子再风吹久了是该头疼,到底该回去了……”
说着便扶着菡萏离开了,又让张宫人自己回去。留下周美人一干人原地痴痴的站着。
被挑衅却不敢还口,要找窦漪房撒气却怕岑夫人尚未走远,周美人只好跺脚离开了,春望紧紧的跟在后头,低着头不敢说话,也不敢去看周美人的身影。直到进了里屋周美人才气道,“她算什么东西!不就是出身高贵了些吗?坐上夫人的位置又怎么样?凭什么我还得处处让着她,凭什么啊?”
立足在一旁的春望赶紧去劝着自家主子,哪里知道自家主子并不领情,一巴掌就打在她脸上,春望忍着痛,脸上火辣辣的也腾不出手来去捂住,还只是抓着周美人的手,眼圈都红了,“主子,打奴婢不值什么,您的手,仔细疼。”
这一夜注定是不安生,那边雅兰宫里蔚慕玉和语儿一夜没睡,陈王后病倒了,上上下下的忙着请太医,又服侍着熬药,吃药,再则去请代王。语儿说要去请太妃,陈王后忙让蔚慕玉阻止了,说是大半夜的叨扰了太妃大家都不好受。
因此就连代王也不许去报,命人将宫门关了,只留下几个人来服侍她,夜里陈王后便开始高烧说胡话,脸上火辣辣的疼,还一面要打人,摔东西,整个雅兰宫是一夜没有休息。
直到第二天早上,雅兰宫的宫门才大大的开了,里面的人拥簇着出来,东西走着各宫,代王那边自然是知道了,刘恒慌慌张张的赶了过来。
心疼的看着病榻上的陈王后,他终觉得愧对自己的发妻,宫里添了那么多女人,个个儿都不是省油的灯,也亏得她把这宫中照料得周全。
“平日本王总让你照看自己,你就是不信,如今倒好,落下了这病,不说往后如何,就是现世现报,如今病起来也不得安生,昨儿晚上就请了太医,怎么还不让人来请本王?”刘恒怀中抱着陈王后,横眉冷目的扫视了低下黑压压跪着的一片的宫人,随手指了一个就是蔚慕玉,“你为什么不来请本王?”
蔚慕玉低着脑袋不敢说话,陈王后忙病中一时也还算清醒,倚靠在刘恒的怀中,心中很是安稳,“只要大王能来,妾身就觉着心安了,如今妾身已是病中,不能伺候大王,是妾的罪。”说着又要起来磕头认罪。
刘恒见陈王后这样,怎不心疼,一把抱在怀中更紧了,“王后是病糊涂了,跟本王说起胡话来了,你只管安心养好身子,宫中的事情不必操心,还有岑夫人和韩夫人照看着。素日你心性要强,所以才染了一身的疾,趁着年轻还不抓紧调理,日后再落下病根子,还要如何同本王白头偕老?”
陈王后听了鼻子酸了一把,别的不说,刘恒连早朝都还未去便来瞧她,她已是知足,赶紧让刘恒出了门,她才方把头按在被子里小声的啜泣着。
语儿瞧着心疼,宽慰主子说,“主子,您这是何苦,咱们何苦用自己的身子来争?一个周美人值得您这样吗?”
却听陈王后说,“语儿,我不是为了周美人争,我是为了我自己,你没听见大王刚才说的,他要与我白头偕老,便是为了大王的这句话,我也要将那周贱人赶出宫去,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是发妻,我和大王十来年的恩情,难道还比不上她这短短几个月的承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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