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兽如垩 腹若大釜
其数为九 角似赤铜
时久色迁 几近日气
......
语曰 天有洪炉 地生五金
人有十类 兽亦百种
......
伐谋百世 一朝毁之
国蚀器锈 如梦似电 无踪泡影。”
再看了眼这残破的经卷,年笑笑,然后将它收入囊中,再站起来,看看脚下的山路十八弯,看看山间的陈旧房屋。
“该出发了。”她想。
岁消失时,留给了她们每人一卷这样的经书,年长的三位哥哥姐姐自然很快知晓,不过他们也没有打算多管自己的弟妹,只是离开去寻自己的乐趣。
而她们,虽然未曾悟透其中含义,却也学着自己的兄长姐姐一样,去寻自己的乐趣。
不过在那之前,她们先面对的是司岁台——管理岁及相关事务的下属部门。
虽说年长的几人已经通过不同的方式跨过司岁台,但她们仍然要面对着司岁台的监视。
岁,乃大炎国运之象征,举世无双,如今岁的突然消失,使得被岁收养的这群问题儿童更加显眼。
他们之中,有人去戍边镇守一方,有人于这天地逍遥自在,有人入世欲过人间烟火气,有人隐居山间求内心宁静。
年最初自然也是不知该做什么,她只知铸造,却也不在意自己的作品如何,或有流于世间之作,往往都被称为“巧夺天工”。
后来,她还在京城当闲人时,却听闻令已去玉门陪大哥,二哥作茧自缚自愿让司岁台盯着自己,只有她不知前路,亦不知归途。
“去尚蜀,帮助人们重建家园。”司岁台这么命令她。
虽然不愿去,但也无事可做,于是还是答应了,一人前往尚蜀。
三山十八峰,崇山峻岭,跨过蜀道之难,年看到了尚蜀之破落与崎岖:山路几乎无人可走,寻常材料也无法在山间立起,更无田地可养起一方百姓。
“搬走吧,赶紧的。”她嘲弄似地笑笑,然后找了处酒家住下。
司岁台似乎并未通知她会前来此地,过了一个月也无任何消息,而街上的人们也未曾认出她,让她享受了片刻的自在。
不过,此行最大的意义,莫过于让她接触到了尚蜀的辣。
“小二,来一份水煮肉片。”
“好嘞。”
她每天的乐趣,莫过于游山玩水,和吃尚蜀菜了。
尚蜀的辣,不同于荆楚那种自上而下的辣,更是那种直窜嗓子的呛,和刺激神经的麻,辣出一身汗,令人欲罢不能。
“水煮肉片来了。”一碗通红的水煮肉片摆到年的桌上。
“哦!”年抽出筷子,然后迫不及待夹上一片肉放进嘴中,沉浸在菜中。
“就是这个味儿。”
“那可是当然了客官,本店可是全尚蜀最辣的馆子了。”
“不错不错。”
吃过饭后,年如同往常一样在山路间闲晃,偶尔也会心血来潮去某个山上攀爬,也会找个山洞躲起来享受隐居的乐趣。
“总感觉差了些什么。”
偶尔年也会像这样,会忧郁,会感觉心中有什么空缺,也会害怕发生什么她难以预料也难以接受的事。
后来,她还是想不明白,岁给她们留下的是什么,她们又要做些什么,于是她寻了处山洞,立了处工坊,开始接些锻造的活。
最初,她接的都是些小玩意儿,剪刀,针,菜刀什么的都有,还会有小孩的玩具;后来,她会锻些农具,锄头,铲子,钉耙,凭着质量姑且在尚蜀有了些名声。
她倒是不在意这些,倒也不是缺钱,因为她的消费大多由司岁台负责搞定了,只是单纯的因为兴趣而已。毕竟只有在锻造时,她才能坐到心无旁骛。
某天醒来,一位少年跪在她的铁匠铺门口。
“喂,小子,有什么事吗?”年站到他附近,只是淡淡地看着他。
他偏过头,但并未抬头看向年的眼睛。
“求一柄剑。”
“我可不会铸剑,我只是个普通的铁匠。”
“我曾摸过先生所铸器物,虽漫不经心,但却寒芒凌厉,若是有锋之物,吹毛即断,还请先生出手锻剑。”
“那我的剑,你未尝买得起。”年坐到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少年。
“道理我懂,以我全身家当,只借三月。”说完从怀中掏出两三件小的金首饰。
“你要剑有何用?”
“救人,报仇。”
“好一个救人报仇,除去无义毛贼,何人不是以此挥剑?”
“赤诚之心,天地可鉴,还望先生出手!”他仰起头,看向年。
“盲的?!”年在心里默默一惊,然后说。
“请回吧,现在的你,也没法挥剑。”说完便去炉前开始自己的锻造。
后来,少年在那里连跪了两天,即使有旁人经过,年不曾搭理过他,他也没有离开。
第三天,他已经身心俱疲,本就看不见的双眼上也开始布上血丝,整个人摇摇欲坠。
“起来吧。”她说,“我给你锻剑。”
少年听到后,便原地昏倒过去,再醒来时,是躺在柔软的床上。
“醒了?”年说,“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先生,我的剑呢?”他连忙翻身下床问道。
“接好了。”她将装在剑鞘中的剑扔出,他下意识地接住,然后拔出,用手指抚摸着剑身。
“好剑!”
“三月之后,连剑带钱,一同给我。”
“谢谢先生。”少年抱拳鞠躬致谢,然后摸着墙壁离开。
“盲眼剑客吗……救人,报仇,哈……”
然后就这样,大抵过了三个月,一个老人背着一个包裹登门拜访。
年是认得他的,就是那家客栈的老板。
“唉……前几天倒春寒,又下了雪,这山路真不好走哟……”他一边说着,一边揉着自己的膝盖。
年不动声色地给他抽了张椅子,他顺势坐下。
“要做什么?菜刀?锅?还是……”
“都不是,我是来送东西的。”
他打开包裹,摆在她面前,里面是一柄断剑,是她三个月前做出来的那柄。
“有个孩子,给了我笔钱,托我无论如何要赶在今天把这个东西交给住在攥江峰上的铸剑先生。我寻思这山上哪有什么铸剑先生,再一想大抵是您给他铸了剑。”
“让你交给我?他怎么不亲自来?”
“那个孩子,应该已经是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我不知道。”老人摇摇头,接着说,“我接了他的委托,按照约定的日子去他所说的地点取剑,等我到了之后,只有一片烧过的废墟。”
年拿起包裹里的剑,发现剑柄的皮革上确实有不少灼烧过的痕迹,而剑上到处都是刀剑碰撞的破损,以及不知放了多久的血迹。
“火不知烧了多久,一切东西都分辨不出原样,只剩那把断剑躺在废墟中央。”
“救人,报仇。”她想起了少年的话,喃喃地说。
“说到底,也就这样吧。”年把那柄剑扔到一旁。
“那我先走了。”
“等等,老爷子,等我一会儿。”
年从那一堆零碎的物件中随意拿出两件,然后放在包裹里包好,还给老人。
“把这给你们城里的工匠,他们会明白的。”
“谢谢先生。”他站起身微微鞠躬,然后又慢慢沿着山路下山。
“或许……该走了。”年感觉心中的空虚感稍微少了一分,看着远处层叠的云,和云上早春的太阳。
黄昏时分,她送走最后一个委托人,然后花了一整晚将所有的委托结束,将那些物件摆在店铺中,再将自己做出来的那些零碎物件收好。
在太阳刚刚升起之时,她背上了包裹,再次踏上了旅途。
出了尚蜀,她向北进发,并非是返回京城,而是为了离开大炎,去见识更加广阔的大地,也是为了去寻找一个最初的答案。
“我是谁?”
她从没有想出一个答案,所以一直在走着。她也没有搞清楚过自己和其他兄弟姐妹间的区别,以及她们所给出问题的回答。
从最开始到最后,她就一直只是带着那卷残破经卷走着。
后来,她喜欢上了电影,她喜欢电影那种如电如幻但也带些真实的感觉,她喜欢迷茫的主人公寻找自我的感觉,她也喜欢那一个个相遇一个个别离的感觉。
或许,她只是从他们身上找到了共鸣而已。
“博士,请问陈小姐呢?”
“阿陈啊,你问我不如问魏彦吾,他才是监护人,我只是个老板而已。”
前面有两个人在半路上争吵,一个是穿着大炎官服的金发小姐,她有点眼熟;而另一个人是带着兜帽看不到脸的神秘人。
“可是她失踪你也有责任!”
“呀~她究竟去哪了呢……我也不知道啦……”
“博士,我有权代表大炎大理寺对您进行审判,还请您认真点!”
“哟,你们好啊。”
“你是……”那个金发小姐转过头上下打量年一番,然后大惊。
“年?!司岁台怎么敢把你放过来的?这都快到龙门了。”
“哦我想起来了。”年指着她兴奋地说,“你是那老东西的徒弟!我见过小时候的你。”
“嘁。”
“哦,你是年啊,久仰大名。”那个兜帽人朝年伸出手,“大家都叫我‘博士’。”
“我是年,请多指教啦。”年爽朗地笑着,然后和他握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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