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华风道正跪在仓库倒塌之后的废墟之中,他正拼尽全力想要摆脱一块压在自己头顶的巨大碎石,而在他身下昏睡着的正是这么久以来华风道一直想要救回来的妹妹——华雨馨!
不知道经历了多少苦难,也忘了已经付出了多大的代价,终于在这一刻追上了妹妹的脚步,现在,就差把妹妹平安地带回家去了!
“啊啊啊啊——!!!”怒喝一声,华风道终于挪开了那块碎石,而华风道的力量也算是彻底耗尽了:肤色从灰白色变回了正常,双眼也从黑目白瞳变回了常人一般。
华风道又一次跪倒在地,脸色苍白地喘着粗气,已经脱力的双手不停地抽搐着,似乎短时间内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华风道身后不远处,一块碎石突然被由下而上一拳击碎,然后灰头土脸的白雪依干咳着从碎石堆里爬出来了,另一只手还拖着已经遍体鳞伤的花择隐。
看到两人都还活着,华风道又将目光转向了自己正前方——残月和炎虚子依旧在那里缠斗!右手和身上都带着伤的残月,和一心挂念着少宗主安危而无心战斗的炎虚子,两人一时之间打得难解难分。
被炎虚子一掌振开,已经失血过多的残月终于体力不支跪倒在地,而炎虚子也再无心恋战,飞身来到华风道和华雨馨面前,连日来不断的战斗,此时的华风道早已到了极限,连反抗的动作都没有,华风道已被炎虚子一掌拍飞十数米开外。
炎虚子也根本没有再去理会那些毛头小子的意思,小心翼翼地抱起华雨馨,然后伸出食指放到少女鼻前——有微弱的呼吸!但是高兴还为时过早,由于复活的过程被强行打断,炎虚子知道现在他怀里的究竟是少宗主还是华雨馨还不得而知。炎虚子正苦恼之时,远处的华风道居然又站了起来,用手中的诡异武器拄着地面才勉强站稳:“把雨馨……还回来……”
如果是平时,炎虚子也许会感慨这名少年的顽强,甚至抱有欣赏之情,但是此刻炎虚子只觉得华风道简直如打不死的苍蝇一般烦人!就在炎虚子正想对华风道发难之时——“噗嗤!”——知道鲜血从身后涌出,炎虚子才意识到不知何时,残月的月角已经贯穿了自己的腹部!
“呃啊啊啊——!!!”剧痛之下,炎虚子双手脱力,华雨馨从他怀中滑落。炎虚子用双手奋力拔出月角扔到一旁,但双手也在这一瞬间被具有极度高温的月角严重灼伤。腹部的伤口虽然因为高温而没有流血不止,但严重的烧伤却也无疑给炎虚子带来了重创——要不是身为妖族,被即刻毙命那才算是正常的。
回头看去,残月已经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向前探出左手,月角有自己飞回到残月手中。而就在这时,躺在地上的少女终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少……少宗主!”情绪激动加上重伤之下,看到华雨馨、抑或是有着华雨馨外貌的少宗主睁开了双眼,炎虚子立马呕出了一口鲜血,但是少女的双眼中满是彷徨,还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也说不出什么话语。
不远处的华风道似乎也发现了少女的醒来,艰难地想往这边挪过来,没迈出几步便险些摔到,多亏了跑上前来的白雪依一把扶住了他。白雪依的肩上还扛着已经动弹不得的花择隐,现在三人中也就只有白雪依还有点战斗力和行动力了。
不管醒来的到底是少宗主还是华雨馨,炎虚子现在已经无暇去分辨了,而另一边,手持月角的残月正一步步向这边逼近,眼下保住这个有着华雨馨身体的少女的性命才最重要!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炎虚子咬了咬牙,突然将“华雨馨”往华风道等众人方向扔去,白雪依见状,慌忙之下很没义气地将华风道和花择隐往地上一扔,接住了“华雨馨”。
“带着少宗主……少宗主的神识快逃!无论是你们要救的华雨馨,还是我家少宗主,残月都不会放过!”炎虚子突然向着华风道等人大喝道,“快走!现在只有我能拖住南宫残月一会儿!”
“!?”炎虚子突然做下的决定让华风道等人十分意外。
“小子,你必须保护你的妹妹,而我……”炎虚子艰难地站了起来,身体每动一分,腹部的伤口就传来剧烈的疼痛,“其实也一样……我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我们一族的希望——我们一族的少宗主!!!”
“你……”华风道从起初的哑口无言到此刻已经是一脸凝重——面前的这个人,他一心想要复活自己的少主,而自己,则拼了命地想要救回自己的妹妹,同样是为了保护最重要的人,炎虚子与自己不得不站在势不两立的立场上。而最后,这个人为了自己所要保护之人,决定舍弃自己的生命——华风道第一次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狐妖并没有那么可恨了。
“雪依,我和阿隐只会拖你后腿……带上雨馨快走吧!”华风道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对身旁的白雪依说道。
“哈啊!?”白雪依正要发飙,一直在一旁躺尸的花择隐突然发起牢骚来:“喂喂风道,你想在这里就义也就算了,干嘛还要拖上我啊……”
“不行,带上你会拖累雨馨的,你还是死在这里吧。”
“……”面对这么“坦率”的伙伴,即使是花择隐也无语了,苦笑一声,花择隐居然也艰难地站了起来,“算了算了……反正我……本来就打算留下来的……”
华风道没再说什么,嘴角微微上翘,脸上露出了他一贯看上去显得有些凶狠的笑容。两人一个举起诡异的骨头兵器,黑色刀刃立刻喷薄而出;而另一个从胸口的项坠中唤出了诛杀大刀,华风道与花择隐凭着意志力,再次拖着已经虚脱的身体摆开了准备战斗的架势。
看着如此作为的华风道和花择隐,炎虚子也只是低头苦笑一声——“这年头的小鬼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然后猛地转身面向残月,身形已再次化作九尾巨狐,兽面满是狰狞和凶戾。
而此时,残月也已经站在了众人面前:“毫无意义的争论……”
残月举起月角,现实指向了炎虚子:“今天,你必须死……”
然后又将月角指向华风道等人:“你们,也必须死……”
最后,刀尖直指白雪依怀中抱着的华雨馨:“还有她……也必须死!!!”
“哼!口气倒是不小,你以为我会让你得逞吗!?”虽然已经重伤,但炎虚子也毫不示弱地大喝道——残月现在的状况也不比自己好多少!
“你看清楚点,炎虚子先生。现在是正午时分,烈日当空之时,而我是星月门人!”残月高举月角直指当空烈阳,“白天的星月,绝不会输!”确实如此,正如残月所说,星月一族能吸收来自宇宙中各种星球照射或者折射到地面上的光能,从而制造出超高温来重创敌人,而在白昼时,如果利用太阳的光能去战斗,没有人是星月一族的对手,但却也有一个致命的问题——从白天的太阳吸收来的能量,是巨大到连星月一族自身也无法承受的,因此,如果在白昼放手一搏,星月一族确实是不会输,但是……也赢不了……
这一点,至少炎虚子还是知道的,但是看残月的架势就知道,这个家伙也打算拼死一搏了!
说话间,残月周身的光芒已经越来越盛,虽然曾经在北斗集团大厦的时候华风道等人就已经见过这样的残月了,但那毕竟还是晚上,而现在是在阳光明媚的海上,残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光芒却还是如此刺眼,可想而知现在他身上的高温比之在北斗集团大厦时更加可怕!
果然,残月奋力的向周围挥动了一下月角,众人就感到一股猛烈的热浪扑面而来,使得周身一阵灼痛,已经化身巨狐的炎虚子身上,甚至有少许毛发已经被烧焦。与这样的敌人战斗,恐怕还没与其接触就会被烧成焦炭,所幸的是即使是残月本人,在这种状态下也撑不了多久——这样下去,无非就是双方玉石俱焚的下场。
就在残月准备动手时,从狙击点赶来的白本羽终于出现在了华风道等人身后,从摩托车上一跃而下,白本羽对着残月大声喝道:“到此为止了,残月!”——两把“鬼火”的准星一一对准了残月的额头。
几乎是同一时间,在残月的身后不远处,一道天引阵缓缓开启,首先从天引阵里传出来的是一阵清脆的铃铛声——华流尘从里面走了出来:“阿羽,这么快又见面了。”
“是啊,流尘前辈……”和华流尘的平淡不同,平时嬉皮笑脸的白本羽现在是一脸的苦涩。
华流尘也不多说,转而又对残月说道:“残月,是时候收手了,对仙狐妖宗的计划已经彻底败露,没必要在做无用功了,况且我们的主要目的还是达到了。”
“收手?”然而残月却不甘心就此罢手,“就算来了个白本羽,凭他的玩具枪,子弹根本在碰到我之前便会融化成铁水,他们能奈我何?”
“我是杀不死你,但是耗到你的身体自己垮掉也并不难啊。”
“你……”白本羽一句话就让残月哑口无言了,冷冷地哼了一声,残月收起了月角,随后残月身上强盛的刺眼白光也开始慢慢淡去直到彻底消失。将月角收起后,残月就准备跟华流尘离开。
但是众人此刻都忽视了一个因为华流尘扥出现而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的人——“老……老爸!?”华风道难以置信地看着华流尘,一步一步地向着他走过去,“为什么你失踪了这么多年后会突然在这里出现?为什么你会站在残月那个家伙那边!?”
白本羽这才想起来华流尘和华风道的关系,一拍额头——“这下事情麻烦了……”
相比于华风道的震惊和激动,华流尘倒是一贯地保持着平淡:“啊,风道,真是长大不少了。”那一脸和善的微笑依旧是记忆中那个温柔的父亲的微笑,但是——“开什么玩笑!?你知道你失踪之后,妈妈和哥哥怎么了吗!?你知道我跟雨馨是过着怎么样的生活直到现在的吗!?”——而最令华风道愤怒和难以置信的是——“为什么你这个混蛋现在却出现在了真武复神众那边!?”
“因为我本就是真武复神众的一员。”
“即使这个真武复神众要拿雨馨去做什么‘容器’,你也还要站在真武复神众那边!?”
华流尘默默地看着愤怒的养子一会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用依旧平淡的语调给出了答案:“是的……”
虽然知道华流尘的答案会是那样,但是当听到曾经十分敬仰的养父说出这样的回答时,华风道还是仿佛脱了力一般跪倒在地:“为……为什么……”是啊,为什么?如果连父亲都要将妹妹置于死地,那华风道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做了,从未有过的无力感将华风道一口吞没。
“风道,对不起,比起做一个好父亲或者是好丈夫,我选择了另一条路。有很多事情你还不明白,虽然我没想到你和雨馨居然也会趟进这滩浑水,但是我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有很多事情我不得不去做,即使是要以我的家人为代价也必须去做……”
“可是……就连保护好雨馨……也是你第一个叫我去做的啊!?”。
“没错,所以以后雨馨也拜托你了,好好保护好你的妹妹,”似乎是犹豫了一下,华流尘终究还是把话说了出来,“如果有一天到了我不得不对你们兄妹下杀手时,希望你能阻止我……”
“老爸……”
说完,华流尘就示意残月跟上,然后转身向天引阵走去。
“流尘前辈!”白本羽也有很多疑惑想要问这个曾经被众多年轻落神尊敬的前辈,“你真的觉得,真武选择的道路才是对的吗?”
“阿羽,没有对错之分,”华流尘闻言停下了脚步,“真武所走的无非是一条旁门左道而已,但是却也确实是通往世间真理的捷径。然而因为某些原因,我们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所以即使是旁门左道,却也着实有走这条捷径的必要。”
“是这样吗……前辈的回答。”白本羽若有所思的回应道,华流尘口中的话,即使是白本羽,凭现在的他也还不能完全理解,在凡尘殿,有很多秘密只有那些把握着最高权力的老一辈们才知道,即使是现任门主们也不例外。
华流尘也不再多做停留,终于和残月一起消失在了天引阵中,留下众人心情沉重地呆在废墟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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