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游侠射手环顾了四周，朝旁边站着的巴德多看了几眼。土匪窝怎么看都和身为勇者的奥黛丽不合，更别说奥黛丽现在身上还披着一张强盗的外衣，结合场景看起来就像是成了土匪头头。
“我和圣白教堂还有一笔账要算。”奥黛丽不动声色地说道。
两人忽然不说话了，以难以置信的表情盯着奥黛丽。看来是不知道了。
奥黛丽叹了口气：“圣白教堂默许，或者是参与了政变。据我所知，政变发动时，导师卡斯兰娜本人正在王都，所以很可能是后者吧。”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然后游侠射手小心地开口问道：“勇者大人，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得到奥黛丽点头后，他慢慢开口：“那么您，打算前往王都攻打反贼们吗？
“怎么？听到对手是圣白教堂就怕了？”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彼此互相对视了一眼。就连刚才慷慨言辞的高大剑士也没能回话，答案尽在不言中。
奥黛丽抱起胸，不可一世地笑起来，“很管他是王国军还是救世军，我一定要亲手砸烂圣白教堂的屋顶。这个机会我等好久了，在就看那群伪君子不爽了。”
“也就是说，”高大剑士以茫然若失的表情说道，“您打算与圣白教堂为敌吗？”
“喂，你。”奥黛丽突然喊了一声旁边的巴德，颐指气使指挥起他，“傻站在那里干什么，带着你的人，多准备一些干粮装车。我们待会就出发。”
巴德连忙跑出房屋，小心地关上门。木制的大门发出令人牙酸的吱呀声，然后是哐当一声。门闸拴上了。
说时迟那时快，高大剑士拔出背上的阔剑朝手无寸铁的奥黛丽斩来，仿佛一座移动的大山朝奥黛丽扑来，破风的力道能够将她拦腰砍成两半。
奥黛丽抬手轻轻一点，一道暴烈的风击穿了剑士健壮的身体，留下一个个透明的血窟窿，冲击的力道硬生生将他击飞，烂抹布一样躺在地上，血从窟窿中不断渗出。
剑士倒下，被他高大身体遮挡的游侠射手露出身影，他刚取下背上的弓，一边往后跑一边试图回头射箭拉开距离。
“不自量力。”
奥黛丽脚下一发力，借助升腾之风的力道，只一眨眼就出现在了游侠射手身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身体像破布袋一样轻松地拎起来。
咣当一声，游侠射手手握的弓落地，然后是下雨一般叮叮当当的箭矢。奥黛丽的铁手无情，直掐进他的咽喉。
游侠射手憋红了脸，挣扎着试图吸入氧气，但奥黛丽毫不放松。对于向自己杀过来的队友她没有任何怜悯之心。
“啊啊，咔，咔咔，咕……”
白沫从他空中冒出，游侠射手说不出一句话。奥黛丽冷漠地加大了力道了，听到一声脆响。他的颈椎断了。
他的身体失去了力量，变成了软趴趴的一条。奥黛丽叹了口气，尽管她并不会因遭到背叛而多么伤心，但亲手杀掉同伴还是让她有些烦躁。
正准备丢掉手上的尸体，奥黛丽忽然发觉游侠射手正对着她露出空洞的笑。
奥黛丽一时间失了神。
他不断流着黑血的嘴巴开合，眼珠已如玻璃珠般失去了生气：“敬拜，圣洁之白……”
奥黛丽回过神，一甩手将尸体砸向墙壁。轰的一声，尸体像个坏掉的木偶一样冲破了屋子的木墙，于此同时，尸体开合的嘴巴一笑，念完最后的字句。
“…为了人类的延续。”
奥黛丽只来得及展开风暴护身。游侠射手残破的身体爆发出一连串光亮，光凝结地圣剑从他的身体中刺出剑尖，挣扎着，颤抖着钻出，摇动着让他看起来就像一只插满了金色圣剑的刺猬。
剑刃朝奥黛丽袭来，奥黛丽引导风刃挡开。一瞬间碰撞的火星四溅，一柄圣剑划过奥黛丽的肩头，留下一道深深的割伤。
奥黛丽最后占了上风。术式耗尽了尸体的能量，剑雨暂时中断了，奥黛丽唤起风刃，斩向不断抽搐的尸体，将它击碎成了一大块混浊的玻璃碎屑。
“圣洁之白……”
奥黛丽走近游侠射手的遗体，已经完全看不出人的原样了。那里只有一堆原本是人的血肉的混浊玻璃，散发着邪异的气息。
奥黛丽狠狠的咬紧牙关：“这哪里有一点圣洁的样子……分明就是污染。”
忽然，奥黛丽感觉自己的直觉受到牵动，往旁边一跳。高大剑士的阔剑砸在地上，碎石四溅。他已经半玻璃化了，混浊的玻璃晶体堵住了渗血的窟窿。
他脸上挂着狂信徒的笑容，玻璃珠般失神的眼珠没有一丝理智的神色。但他还活着，姑且还活着。玻璃般的晶体正迅速侵蚀他的血肉，圣洁之白的触碰为他带来了更强的力量，但也严重污染了他的身体。
高大剑士张开嘴，露出镜子般闪光的牙齿：“为了…人类……”
在他说完之前，奥黛丽的风刃斩掉了他的头颅。透明的液体喷涌，然后逐渐变深，最后才是人类的红色。无头的尸体举着阔剑朝奥黛丽走了几步，将阔剑挥舞得虎虎生风，砸在地上火星四溅，最后颓然倒下。
即便是倒下了，晶体化仍在继续。在主人死后，圣洁之白的力量仍在为榨出它的最后一丝力量而进行改造。
奥黛丽面不改色，更多的风刃朝高大剑士的遗体飞去，在他发生异变之前将他砍成了碎片。在一堆晶体和血肉的混合中，一个骨白色的圆球显露出来。
奥黛丽露出厌恶的神色，一挥手，骨白色圆球顿时粉碎。晶体化停止了。
奥黛丽看了眼完全变成玻璃晶体碎片的游侠射手，又看了眼躺在透明与红色液体混合的血泊中的剑士。
“人类的，延续？就靠制造这种怪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奥黛丽狂笑起来，笑到差点换不上气。好笑，太好笑了。这就是圣白教堂的作风，这就是圣洁之白给出的答案。
如果是这样，那么勇者奥黛丽将彻底成为圣白教堂的敌人。
“我不管什么末日，但是，有人必须付出代价。”
奥黛丽用风卷起两名曾经的队友的尸体。两名圣白教堂的狂信徒，两名可悲又可恨的牺牲品。
奥黛丽带着两团曾经是人类的残余物走到人们面前。听到打斗声而各自躲藏起来的人们从藏身处出来，以恐惧的眼神看着奥黛丽。但奥黛丽不在乎。
她一把抓住巴德的肩膀：“把你的人聚起来。”巴德点了点头，眼中流露出无法掩饰的惊慌。
奥黛丽爬上简易的演讲台，将两团残余物摔在台上。聚拢的人们忍不住退了一步，各自窃窃私语。
“看好了，在场的各位，那就是圣白教堂打算让你们变成的东西。只要一点小小的处理，雷蒙和圣白教堂就能让你们变成这样的怪物。”
奥黛丽一脚踩在怪物的尸体上，语气异常平静：“他们可以是路人，可以是你身边的邻居，可以是你的妻子、父母、孩子。当然，也可以是你。”
抱着孩子的妇女将孩子抱得更紧了些，那些腰挂长刀的强盗表情逐渐凶狠起来，朝地上啐了一口。更多的人以担忧的眼神互相注视。
“我知道你们不想死。正是因为不想死，你们逃离了自己的村庄来到这里。也正是因为不想死，你们现在还躲在这里。这不是懦弱，你们没有错。但现在到时候了。”
奥黛丽诚恳地说道，看到人们的表情逐渐开始变得愤怒。无数的起义都是在无奈的愤怒中发出的。
“如果你们想为自己争取活着的权利，那么我，勇者奥黛丽，将会与你们同在。”
“勇者大人万岁！”“杀了雷蒙狗贼！”
“杀！”
“杀！”
“杀！”
“复仇的时候到了！”巴德转向民众们，拔出剑高高举起，人群中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声。
在反抗军的呼喊声中，奥黛丽闭上眼睛，感受风吹过耳畔。答案已经了然于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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