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您怎么出来了？”路德和鲁道夫各搀扶着施瓦茨的一边，路德问到。“欧根妮老师说过，您要在房间内好好休息几天才能下床活动。”
“咳咳。”施瓦茨咳嗽了几声，而后说到：“你们给我说实话，莱因哈特呢？”
“父亲，我们不是跟您说了吗，大哥他有事，短时间内回不来了。”鲁道夫面色一滞，随后说到。“父亲，您还是赶快进屋去吧。”
“你们都在骗我！”施瓦茨忽然大声说到，语气颤抖着，“我活了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经历过？”
“莱因哈特他到底怎么样了···你们直说吧···我能接受。”
“······”房间内一时间陷入诡异地沉默中。
“父亲。”路德率先开口，“大哥他···”
随后，路德的话被鲁道夫打断，他哽咽着说到：“大哥他，他在回来的时候被人谋害，不幸离世了···”
尽管施瓦茨早就做好了准备，但真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是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直击心灵。
施瓦茨有些喘不上气，不得不伸出手，按着自己的胸口。
在缓了数秒后，他才终于开口说到：
“带我，去见见莱因哈特。”
“父亲，我怕您现在见到大哥···”
“我说，带我去见见莱因哈特！”
“我知道了。”鲁道夫点了点头，搀扶着父亲走到楼下，而路德和奥罗拉则一路跟着。
走道上，已经回来的仆人分立于两旁，恭敬地低着头。
这段路不长，但施瓦茨走得很慢，很慢。
仿佛一片春天的嫩芽，化为晚秋的红叶。
施瓦茨走过大厅，穿过花园，最终来到教堂前。
神父们已经开始默哀着。
大家看到公爵大人到来，纷纷让开一条道。
施瓦茨慢步踏入教堂门，从这里，他示意鲁道夫不要再搀扶着他，而是自己走着。
跨过门槛，施瓦茨看到，中央，紫檀木做的棺材中，那被鲜花簇拥着的，安静地躺在其中的人。
正是自己这两天不停念叨着的莱因哈特。
他小步小步地靠近，最终扑在棺材上，看着里面的莱因哈特。
他伸出手，摸向莱因哈特的脸，后者的身体已经完全冰冷僵硬，再没温度。
终于，他再也坚持不住，忍不住大哭起来。
“莱因哈特，我的好儿子啊，你为什么受了这样的苦！为什么你的脸上还是那么痛苦啊！”施瓦茨哭嚎着，“玛格丽特，我对不起你啊，玛格丽特！”
路德不忍心见到如此生离死别的场面，捂着眼睛走到了教堂外。
即便如此，施瓦茨的哭喊声依旧萦绕在他耳边，久久不能忘怀。
“路德。”鲁道夫此刻走到他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父亲他这么多年，我第一次见他这么悲伤。”
其实，还有一次，那便是公爵夫人玛格丽特难产而死那天。
但那时孩子们都还太小，记不清事，当时唯一有记忆力的莱因哈特，此刻也躺在了棺材里。
在孩子们看来，自己的父亲都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男儿有泪不轻弹。
但这几天，压抑的情绪一直笼罩在兰茨胡特家族中。
路德想说些什么宽慰鲁道夫，但此刻却不知如何开口。
一直到半个小时后，施瓦茨才被人搀扶着走了出来。
此刻的施瓦茨，眼睛红肿着，气色比起刚出门时差了不少，但他走路的姿势，却更挺直了。
“走吧，回家。”施瓦茨这么说着，独自一人朝家中走去。
看其背影，就像一位孤高的王者···
回到家后，施瓦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三个小时，在那之后，才允许别人进入。
之后的施瓦茨，看着比之前精神了不少，就连欧根妮在查探一番后都惊讶地说不出话。
他也开始处理一些路德和鲁道夫无法轻易决断的公文。
但路德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有个词语，回光返照，用在此时的施瓦茨身上再合适不过。
他怕施瓦茨再躺下去之后，便再也起不来了。
······
第二天清晨，路德和鲁道夫便被一脸焦急的奥罗拉叫到了施瓦茨的房间里。
此刻的施瓦茨，躺在床上，气若游丝。
两人心中虽然早有预感，但看到施瓦茨这副模样，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他们知道，施瓦茨大概率挺不过今天了。
“鲁道夫，路德。”施瓦茨有气无力地说着。“过来，坐下，我要跟你们说些事。”
“父亲请讲。”鲁道夫先说到。
“你们···咳，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施瓦茨伸出手，将二人的手叠放在一起。“这次叫你们来，你们一定要听好我接下来说的。”
“父亲您说，我们都听着呢。”路德开口说到。
“好。”施瓦茨点了点头，将手放在二人交叠的手上。“兄弟阋于墙，外御其辱。我知道你们平时不对付，但是现在这个时刻，你们兄弟要齐心协力。”
“尤其是莱因哈特他不在了，只剩你们两个相依为命···你们不能出矛盾，明白吗？”
两人都点了点头。
施瓦茨随后说到：“关于公爵领内的事务，你们两个最好商量着来，拿不定主意的话就多问问奥罗拉和阿尔伯特，或者列维也行，他们都是有能力的人。”
“嗯，我们明白。”
“好，然后，关于继承问题。”施瓦茨这么说着，看向鲁道夫。
鲁道夫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但随后立刻便被掩盖下去。
“父亲您请说。”这么说着，鲁道夫低下了头，“我们都尊重您的意见。”
“嗯。”施瓦茨点了点头。“鲁道夫，你以后···”
“你以后一定要好好辅佐路德。”
两人皆是一愣。
无论是按照长幼尊卑，还是帝国继承法，都应该是鲁道夫继承头衔才对。
鲁道夫埋下头，脸上一时间露出了嫉妒憎恨的神色，但随后便恢复了正常。
“父亲，能告诉我为什么吗？”鲁道夫强挤出笑容，问到。
而路德也疑惑地说到：“是啊，按照法理，应该是二哥继承爵位才对。”
施瓦茨摇了摇头，继而说道：“我知道，但鲁道夫缺乏治理领地和御人的才能。”
说着，他看向鲁道夫，眼神中露出几分歉意。
“我知道，鲁道夫，我的好儿子，这对你可能不太公平，但我作为父亲，是最了解你的人，你不适合成为公爵。”
“当然。”鲁道夫皮笑肉不笑地说到，“父亲说的是，我一定会尽力辅佐三弟。”
“那就好。”施瓦茨欣慰地点了点头。
“真好啊，若是我有你们这样的兄弟，也不会什么事都一个人担着了···”
随后，施瓦茨说到：
“鲁道夫，你出去吧，接下来我要单独和路德谈一些事。”
“好的，我明白了。”鲁道夫恭敬地点了点头，随后起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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