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在这边！”
原本留守学校的绫音站在路边朝着我们这一坦克的人挥手，在她身边是一辆不大的流动餐车，周围摆着几套简易桌椅。
在回来的路上，绫音说柴关拉面以路边摊的形式重生了，回来的时候一起去吃午饭，所以就直接开到这边来了。好吧，现在早就过了吃午饭的时间，所以这附近已经没有食客了，也正因如此这辆钢铁巨兽不会吓到其他人。
“孩子们！你们回来了！”同样重获新生的老板柴大将走下车，用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们乘坐的这辆怪兽，却没有多问，而是关心起坐在车上的人们。“你们身上怎么这么脏？是去探险了吗？”
“哈哈，我们去打怪兽了！”睦月依旧用着开玩笑的语气，但却没人反驳，因为这次她说的是真话。
“我们身上这么脏，要不还是打包回去吧？”野宫低头看看自己和其他人沾满沙尘的衣服，皱起眉头。
“不用担心这个，随便坐吧！你们一定都饿坏了。”柴大将摆摆手，示意没关系，然后转身走进餐车开始准备做菜。“菜单还是老样子，想吃什么就告诉我吧。”
听到这话，众人从车上跳下，兴冲冲地将几张桌子拼起来准备围在一起吃。至于我，我要先找个位置停车。这附近没有其他人，所以停车点并不难找，随便摆在路边就是了。
很好，这样停就可以了。下车，锁好舱门，应该不会有哪个不要命的贼会尝试偷这种东西......算了，没时间担心这个，肚子快饿扁了。
滴滴滴！
是谁在这种关键时刻打电话来啊？我掏出手机，看到一个视频电话的请求，号码显示是......57085462，不是电话号码的格式。
接通后，我在屏幕上看到一个画着涂鸦笑脸的纸袋头。
“你好啊！小久诺娃老师，我们是第一次‘在这里’对话吧？”
他在屏幕内朝我摆摆手，虽然看不见表情，但语气充满了吊儿郎当的样子，纸袋下的脸想必也是一副贱贱的笑容。
“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会来找我，老师。先不说你这种往头上套纸袋的奇怪癖好和毫无天赋的画工，丢下自己应尽的职责不管，还全部推给我一个小孩，你还真是不负责任。”
当我终于和他对话的时候，却不知为何生不起气来。是他害得我在这边奔波劳累，承担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但同样也是他将我从那片虚无之中捞了出来。如果不是那样，我就会在只有黑暗的空间里逐渐发疯......那样的结局我才不要！
除此之外，这个人给我一种隐隐约约的熟悉感，就像我以前认识他一样。
“大人固然有大人的力量，但是只有孩子才能理解孩子，所以我才会把你推上台面，而且有些事我要在幕后才好做。对于这样未经你同意的行为，我代表我自己和联邦学生会长向你道歉。”
“为什么要代表我向她道歉啊！明明我也只是听您的话来着......”
背景中似乎传出了联邦学生会长的抗议声。
“有什么所谓嘛，你要不要也过来上镜？”
“我才不想和她再见面！”
“好吧，那我们继续接下来的对话吧。”纸袋头无奈地摊开双手。
虽然很想反驳他上面的借口，但已经没有意义了，还是来询问一些尚未解答的疑惑吧。
“所以，那些无法解释的事都是你搞的鬼？莫名其妙一枪打爆坦克的莲见；被炮弹近距离炸了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的我；抢了黑市银行却没有我们的通缉令；还有，竟然没有人因为大伊万的事找我兴师问罪......”
“对！都是我的能耐，怎么样？崇拜我吧！”
“我才不要......”
一个疑问解答了，另一个疑问也随之产生，如果这家伙是所谓的“至高神”，那种神通广大的存在为什么不自己来当老师，非要交给我呢？或者我应该问，我何德何能，值得这样的存在专门从毁灭的世界里救出来？为什么偏偏是我？
问出这样的问题后，他突然沉默了，而且我能明显地感觉到气氛的变化。悲伤，遗憾，愤恨，这样五味杂陈的情绪仿佛隔着他头上的纸袋，隔着屏幕传到我的内心，压得我喘不过气，眼泪也失控般地在眼眶里凝聚。
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压迫感突然消失，我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而他也恢复了之前的模样。
“并非是我想当谜语人，只是这件事我不能告诉你，你就慢慢猜吧！”
说完他还不嫌尴尬地大笑几声。
“对了，我有样东西要给你，低头看看吧。”
我照着他的话低下头，看到身边的地上不知何时躺着一张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维萨信用卡。出于好奇我将它捡起来，这张信用卡化为一阵天蓝色的光点，附着在我身上然后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东西？”我检查着自己的身体，发现没有异样。
“学生们叫它‘大人的卡片’，是很厉害的东西。与其说是一件物品，不如说是一个概念，这是‘我们这个层次的人’才能理解的东西。但是我把它交给你，你也就拥有了‘成为真正的老师’应有的力量，请把它用在正道吧！”
奇怪的家伙，为什么要为我做到这种地步？他的好意让我感到害怕。但是，这家伙身上的熟悉感越来越明显了，我已经在脑海中筛选出这股熟悉感的来源。
“你还要戴着这个纸袋到什么时候？至少把它脱下来，展现自己的诚意吧？”
“那可不行！因为我的脸实在是太帅了！那么，再见了，之后再联系吧！”
说出这番贱兮兮的话之后，他自行挂断了通话。
“司令......”我呆坐在原地，喃喃自语地说出了这个称呼。老师，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和他如此相像？
我从未知道过司令的名字，他是个看起来有二十多岁的大人，在圣罗梅军校里拥有高度权限，就连各大学院的院长都要对他毕恭毕敬，据说各种各样的竞赛和战斗都是他一手操办的。
原本这样高高在上的人应该和我这种普通学生扯不上关系，有一天他却莫名其妙地闯进我的宿舍，又是送我棒棒糖又是擅自摸我头的，或许那种情况应该去找宪兵吧？但是他神出鬼没的，根本找不到控告他的证据，监控录像里没有他的身影，其他学生也说没看见过他，擅闯女生宿舍这个罪名也只好不了了之了。
除此之外，他没做过出格的事，也不会在不合适的时间跑进来，我只好把他当成会定期拜访的客人，我一直没跟别人提起过他的事，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这家伙是个怪人，摸我脑袋的时候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好感度快快涨啊”这种听不懂的怪话，但他的手仿佛有股魔力一般，会让人感到沉迷其中的舒适。在那之后一来二去，我们的话也多了起来。
“少尉，你当初用坦克轰炸教学楼那档子事能被压下来，可是我的意思！怎么样？快感谢我吧！”
“谢......谢谢......”
“你还真说了啊？看来好感度已经上升一个层级了！”
虽然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喜欢说这些煞风景的话。
在那之后，我似乎对他萌生了某些情感，就像某些这个年纪的未成年少女会憧憬成年男性那样。我知道，如果真的走出那一步造成什么样的严重后果，所以我会保持理性，默默享受二人独处的时光。当然，他要是敢欺骗未成年少女的话，我绝饶不了他！
“喂，司令，你不会一天到晚都这样到处闯女生宿舍吧？有多少人被你祸害了？”
“我怎么会干这种事呢？当然是要先把你的好感度拉满，然后再制霸白熊学院，最后是整个圣罗梅军校！哈哈哈哈！”
现在只有我一个吗？虽然我没有再说话，但内心还是很高兴，就像独占欲得到了满足一样。
再后来......那天是6月28日。
“少尉，你什么时候跟我告白啊？”他突然神情严肃地问了一个不正经的问题。
“咳咳咳咳咳！你突然在说什么啊！”正在吃棒棒糖的我差点卡到喉咙。
“嘛，以我现在的年龄可不能跟你说这些，但如果几年后我成年了你还没跟别人确立这种关系，我会等你来找我的！”
我笑着对他说了这番话，他没有继续回应，只是看上去有些失落，大概是觉得我在敷衍他吧。谁能想到，第二天就发生了那种事......
事到如今我还是不明白我对他的情感到底是什么，但我总不可能因为棒棒糖和被摸头就喜欢上这种老不正经的大人吧？无论如何，他应该已经随着旧世界一起消失了才......咿呀！
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我的身体被惊吓得像触电一样猛地一颤。抬起头，看见扑克脸的白子蹲在我身边，听到我的叫声，她歪了歪头，灰色的短发也随之晃动。
“小久老师，就剩下你还没点菜了，快过去吧。”
“知道了......下次走路能不能发出脚步声？”
“我是跑着过来的哦，然后看到你坐在这里发呆。”
“是吗？不好意思......”
平复了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将不知何时熄灭了屏幕的手机塞回口袋，和白子一起站起身来，朝着围在桌子边招手的众人大步走去。
我原本的人生戛然而止，然后被推着走上了另一条我不希望的道路。说不清是好是坏，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充满了未知数，我还没有做好接受的准备。不过事到如今也没有回头路，只能继续前进了。
正如明天也会照常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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