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南五派的高层藏匿在暗处，他们期盼着郎才女貌的两人可以擦出火花再续前缘。
同时半山腰的密林深处也蹲伏着手持冷刃的杀手，只需陆修远一个象征谈判失败的暗示，他们便会一齐杀出。
然而令所有人费解的是，本该渐入佳境的谈话戛然而止了，陆修远背对着他们木然起身，慕诗羽则机敏地把身体藏在亭台下方。
“不好！”
最先察觉到异样的还是天机院最有智谋的海长老，他长袖一挥。
黑压压一片的杀手随他指示向亭台涌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
陆修远愤怒地转回身，一只手将慕诗羽护在身后。
“不要管，这只是幻术。快！快去把那女人抓过来！”
海长老沉着地指挥道。
“你们想造反吗？！”
陆修远拔出长剑。
杀手们畏惧地向后连退了两三步。
“都退下吧。是我不该纠缠她。”
陆修远的眼角竟然还挤出几滴自责的眼泪。他已经在荒诞的幻想中迷失了自我。
海长老快步向前却被弟子用剑对准了咽喉。
“师父，都怪你的馊主意。你把我变成了一个恶贯满盈的坏人……”
“你不要再胡言乱语了。”
“这些都是我的心里话。大家都听好了！我跟慕诗羽早就一刀两断，今天我找她一叙，她的好多话又让我醍醐灌顶……我对不起天机院的栽培，对不起诸位的厚望，一想到曾做过的伤天害理的事，我甚至……都无颜存活于世了。
陆修远说完，两眼一红，径直朝悬崖跑去。
“拦住他！”
海长老一面召集人力按住失控的陆修远，一面打算亲自捉拿妖术的始作俑者，却见女人笑眯眯地站在一圈诡异的法阵上面招手。
圣洁的光辉从穹顶洒下，铺垫在女人全身，诡异的符文笼罩着圆柱形的空间飞速旋转。
“捉弄人真是有趣啊！”
最后，小满用她的稚嫩嗓音，畅快地说道。
……
没有真正牵扯到人命的威慑对贪婪的人还远远不够，于是，她要尽快告诉天南，她到底有多爱这个几乎没人可以制裁她的舞台。
起初，黑榜上对她的描述是——精通幻术、又高又灵活、慕诗羽的孪生姐妹，伴随着越来越多受害者的证词大相径庭，描述又被更改为——擅长易容术的妖精。
“可我并不觉得这是有多么值得开心的事。”
慕诗羽泼来一盆冷水。
“说我是妖精，不正是因为惧怕我吗？”
小满得意地说道。
“小满很喜欢被人惧怕吗？”
孟仙发问道。从当事人的角度听闻其成为黑榜前十的经历确实十分难得。
“她就是喜欢被别人重视，担心别人把她当不存在而已。”
三立偷笑道。
“不许揭我的短哦！”小满嘟囔了一嘴，又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再讲一个更好玩的，还有一次啊，我……”
“差不多够了，等你讲尽兴菜都凉透了。听听师弟的吧？我们都还不知道。”
慕诗羽平静地起身，准备再添些热汤。
“你先别走，照这顺序，明明是轮到你了。”
小满站起来，小手穿过饭桌，按住慕诗羽的手。
妇人与孟仙分别坐在长桌两端的主座与客座，其余四人依序坐在长桌两侧。孟仙左右两边，离得最近的分别是九月和三立。
最开始是三立起的头，随后便是他右手边的小满，正常来说本该由妇人发言才对，但她似乎从不参加年轻人们的会话游戏，始终微笑凝视，不发一语。
“真可惜，到目前为止，我没有遇到什么比较开心的经历。”
慕诗羽摆出一个虚假的笑容。
“现在没有……以后说不定会有，你一定想象过它是怎么发生的。”
小满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是啊，今天好不容易孟仙也在。”
三立意有所指地说道。
慕诗羽瞄了孟仙一眼，叹息着重新坐下，“一切都跟大哥有关。他首次提起那个理想的世界，我觉得很不可思议，他却直白地告诉我，如果不认同这个观点，我就得退出七杀殿。他甚至还说，世界上应该存在一个没有分歧的美好之地，法制健全，人人安居乐业，而七杀殿的最终目标，就是把它变为现实的例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我当时也没听进去，只是随口应付一下。他真讨厌，那段时间一个劲重复这段话，直到发生了那件事……
“我问他，为什么要放弃。他什么话也没说，把我带到了二楼的阳台……师弟，就是我们今天下午交谈的地方，在那以前，河对岸本来是发生过饥荒的破落村庄，道路两旁到处都能看到饿死的人……那同样是一个秋天，在他扯开窗帘以前，我还以为听到的牧笛声是幻听，接着一道强光照了进来。这不是神迹，却胜似神迹。我难以相信双眼，问他修缮的房屋、金黄的稻谷还有在田间嬉闹的孩子们到底哪些才是真的？他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这样说，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需要我自己去证明……”
“所以，那时候你也很开心？”
小满认真地说道。
“开心？也许会有一点吧，但更多是震撼。从那以后，我就在心里偷偷许了一个愿望，既然大哥能做到，我想天南……是不是也可以……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没有暗杀、诬陷，大众不再受势力纷争之苦，我应该会非常开心。到时，我会跟他一样，驾一叶扁舟，好好欣赏一下天南的山水。”
慕诗羽冷静说完。
小满“呀”地尖叫一声，咯咯笑道：“真没想到你也有这么幼稚的想法。但是……可以让我跟你一起坐船吗？”
慕诗羽白了她一眼，说道：“如果你变得稳重点，我会考虑的。”
小满好像挺喜欢故意讨骂，不在意地说道：“现在的性格很适合我，我不会再变了。”
接下来，该轮到小姑娘九月了。
她陪着哥哥姐姐笑了半晌，不知道她又准备了什么有意思的故事分享给大家。
“我没有姐姐阅历丰富。但是我觉得……现在，跟大家待在一起的每一天都已经是我最开心的事了。”
这是作为收尾的最佳答案，却总是只有小孩子能想到。
慕诗羽亲昵地抚摸着九月的脑袋，小满喜悦地奖励九月一瓣甜脆可口的香瓜。
“你呢？我猜也是清源村的……”
三立再度替孟仙斟满酒。
“那里确实有很多难忘的开心回忆……但是还有一件我小时候发生的事，对我影响很大。”
孟仙低头看着泛着烛光的陈年佳酿，怀念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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