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久别重逢时的喜悦，憬感觉时间特别快。
到了那个隔间，也没有太多的麻烦，两盅小酒，两曲舞蹈，两件小事，两碟小菜。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穆苒这期间一直看着那面屏风，毕竟两人的话题他也掺不上嘴，也实在是提不起兴趣。
不如说这种气氛就不是这样年龄的小孩能待得住的。
她没主动要求跑出去透透气什么的已经在憬的意料之外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到老年的缘故，徐仁也是意料之外的话多，谈这谈那的，一会聊聊他的小儿子，一会又聊起哪家的饭菜更好，不一会又谈起这偌大的家业，后来又聊了聊这些年来商路是愈发难做。
基本都是一些琐事，却怎么都听不厌。
期间，也没什么人来打扰。
到了最后，徐仁也是放下酒盅，把头微微放低，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他叹了口气。
憬看出了他似乎又什么事说不出口，只是静静地等待他的下文。
“憬，其实，我一直都以为你死了。”他说。
憬抬头看着他的眼睛。
是啊，毕竟出了那样的事，虽然憬在“限界”结束后就立马回到了须怀谷，不知道外界有什么传言，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封锁什么消息，又或许是大张旗鼓的表示消灭了一个祸乱。
但是不管怎么样，就算是那时候的事被压了下去，但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更何况是商人这种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人物。
无意间听到什么也不是不可能。
“是么，我这些年也因为各种各样的传言感到头疼呢。”憬并没有露出惊讶的模样，只是抬起酒盅，把最后一些送入口中。
该怎么说呢，历经沧桑？
事到如今，憬也不得不欺骗面前的人，如果能减少麻烦的话，就算是谎言也不过分。
主要是他也不知道“限界”的事对外界的影响究竟有多大，能减少麻烦的话，把“限界”事件中心人物这个身份撇清就好了。
也算是最简单的方法了。
“我听说也是一个叫借憬死在了界山，那天之后，我就一直有意打听你的消息，得到的结果都是那个样子。”徐仁看向屏风，眼睛里流露出的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忧伤。他动了动身体，好像是坐麻了，才继续开口说道:“因为你也是经过那一边，我真的，太担心了，还好，你没事。”
憬面前这个不服老的老人终于露出了倦意，不知道是不是那些酒的缘故。
又或许是时间在不知不觉间加速流逝。
“……”憬沉默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不知道自己的“死”对这个老人有这什么样的意义，或者说是对当年的徐仁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徐仁重情义，尽管他们相处时间并不长……
等等……
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他立马抬头看向徐仁。
“对了……闫峰的事，你听说了么。”
“闫峰老弟……他怎么了？”老人怔住了，他似乎是想从憬的话语中找到些线索，但那张平静的脸上什么都没有描绘。
他顿了顿，还是闭上了眼。
“他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徐仁一不小心打翻了酒盅，也不知道是震惊还是别的什么。
他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看向憬，瞳孔微颤。
“三年前，我也是听晟湖弟子说的，是和程飞楼的纠纷。具体我也不清楚，毕竟别家的事，我也不太好打听。”
憬表明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剩下的人我就不清楚了，不过如果没有刻意提的话，应该是没什么大碍。”憬不太想把这样悲伤的话题继续延续下去。
久别重逢，还是别谈论这些事为好。
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又不是自己能伸手抓住的，再怎么样也都于事无补。
“也不知道陈敏和方元益他们两个成没成，这么长时间，也没再见一面。”
憬又想起了那时候就让人羡慕的眷侣，到了现在，说不定孩子都有好几个了吧
老人还是叹气，看来闫峰的事确实让他受到了打击……憬还记得，当时和闫峰关系最铁的就是徐仁了。
尽管两人看上去性格大不相同。
“他们倒是来过几次，不过都是路过，也都不是一起来的，说起对付时，好像也不太自然……”
“是么，我还以为他们肯定能成呢。”
“哪有什么肯定……说实话，我本以为我们当中，最先走的肯定是我这个凡人呢。”老人笑的很假，许是因为讲了一个并不能惹人发笑的冷笑话吧。
憬真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这些。
不过现在后悔也没什么用了，说出的话就是泼出去的水。
“我看仁哥儿的身体还能撑个三四十年呢。”
“我自己知道自己的身体，这些年走南闯北的，落下的病可不少。”老人这会又大笑起来，应该是在掩饰什么吧。“不说这些了，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老爷子费力的起身，还是穆苒眼尖，立马上去搀扶一下。
憬微微笑着，也同时起身。
“今晚就去我们那边住吧，明早走的时候，我让人叫你们。”可能是老人当家做主惯了，说出的话带着让人不敢抗拒的威严。
憬也不好拂了老人的好意，带着穆苒就重新回到了徐宅。
当然，期间也看到了徐仁的两个儿子，他们脸色并不怎么好，大概是因为徐仁明天的远行，又或许是他这个不速之客。
憬倒也是无所谓，他又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他现在只希望尽快启程，身边有个小定时炸弹确实让人无法心安。
……
与此同时，须怀谷北。
小小的村落，突然就来了一群平日里绝不会出现在这里的人，这些人一来就四处分散，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为首的那人也是快步找到村落里最气派的建筑，也根本就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那人看向房间里的老人，语气自然是无法掩饰的傲气。
“你就是这里的话事人么。”他开口问道，居高临下的让人很不舒服，但老人却一点不满也不敢表露。
“明颜司查事，我问什么，你说什么。”他俯视着老人，再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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