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妖灵』，是动物甚至植物生出灵智、化形成人的力量之源，有了妖灵的生物才够格被称之为『妖』。关于这个，我家的古籍里还有更多记载，具体是这样的……」
好家伙，又长又臭，还极其的晦涩难懂。在顾永欢听来，李忆秋此刻并不是在传授知识，而是一个人坐在那儿阿巴阿巴的自嗨。
「……总之，妖灵可以离开肉体，甚至可以说，妖灵才是妖怪的本体。封云应当是遇到了一只肉体垂死、妖灵出窍的妖怪，这只妖怪的妖灵趁着封云睡觉的时候钻进了封云的身体，想要借此机会夺舍，结果失败了，还把自己搭了进去。」
说到这里，李忆秋煞有介事地一拍自己的膝盖，搞得跟个说书艺人似的。
「然后呢？」
「然后，妖灵的自我意识消散了，但其所蕴含的修为留在了封云体内。封云在睡觉的时候可能吸收了其中的妖力，结果如你所见。」
太好了，真不愧是专业抓妖的！顾永欢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编才能骗过李忆秋，现在好了，李忆秋凭借自己渊博的专业知识和丰富的从业经验，为顾永欢和封云总结出了一个逻辑自洽的理由。
而且还是个用来骗她自己的理由。
「居然是这样，那封云现在还能算人类吗？」
顾永欢看起来很是惊讶。她的演技很到位，表情并不怎么显得浮夸。
「尾巴和耳朵都长出来了，妖化程度实在太深，恐怕已经算不上人类了。」
「那这……」
「明天请个假吧，带你的朋友去登记一下，到时候我也一起去。」
「登记？我要登记什么？」
此前一直默不作声的封云疑惑地问道。
「『九州国非自然事件对策局』，专门处理非自然事件。非人生物，还有觉醒了非自然能力的普通人——异能者，都归这个对策局管。」
说到这个「非自然事件对策局」，李忆秋似乎想到了什么麻烦事，长长叹息一声。
「话是这么说，但已经数百年没有出现过大规模的非自然事件了，自然也没有什么事需要对策局去『对策』。这个所谓的对策局现在也就是个徒有虚名的机构，平常也就负责给想在人类社会生存的妖怪上个户口做个备案而已。既然你现在是妖怪了，那就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
「所以说，我得尽早去对策局办理相关手续，并且在局里留个备案，以此证明自己是良民，不然就有可能像今天这样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道门人士乱棍打爆？」
嗯，封云总结的很到位，虽然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就是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我在对策局有点门路，你们跟我一起去的话手续能办的快点。」
顾永欢注意到了对话里透露出的细节。看来，国家并不是没有注意到神魔妖鬼的存在，甚至还在国内设立了专门处理这类事件的机构。不过，从李忆秋的描述里能够推断出，这个专门机构——非自然事件对策局，从建立起就没派上过太大用场，所以现在相当之受冷落。这很奇怪，一个长期起不到作用的机构，是谁提出要设立的，又是为什么维持到了现在？
稍微等一下，那前几天袭击了顾永欢的那只极巨化猫咪呢？大楼那么高的一只猫在庐江的核心城区附近出现，难不成不算是大规模的非自然事件吗？
「李忆秋，你等一下。你说已经数百年没有发生过大规模的非自然事件了，那上周六那只摧毁了广电大厦的巨型黑猫算是什么？那个都算不上『大规模』的非自然事件吗？」
「啊，顾永欢你知道那只巨型猫？果然，被那么多人看见了，再想封口也没法阻止消息外传。确实，那是多年来唯一能被明确定义为『较大规模非自然灾害』的事件。」
「那你还说他们徒有虚名，这不是来了个能让对策局他们忙起来的事件吗？」
「可以的话，我希望对策局一直都是那个清闲的样子。」
李忆秋站起身来，似乎不愿再多谈。
「顾永欢，你的朋友确实看起来没什么危险性，那我也不便多留。明天下午记得编个理由请假，你和封云一起过来。我会在对策局等你们。」
拿出手机，李忆秋打开YouNatter，给顾永欢发了一条定位信息，里面记录了对策局庐江分局的地址。
「我该走了。还有，顾永欢，你……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肯定是顾永欢，但你现在的样子和之前实在是差别太大了。你最近是不是也遇到了什么怪事？」
又来了，又是那个眼神，那个温柔到让顾永欢害怕的眼神。以前怎么就没发觉，李忆秋这姑娘的脑洞这么大，脑补能力这么强？她现在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不对的东西？
「我记得，有些种类的狐妖以人类男性的阳气为食，被狐妖吞噬了阳气的男性，相貌会变得愈发阴柔，体貌甚至会逐渐向女性靠近。」
说着，李忆秋很隐晦的瞥了一眼封云，然后将嘴凑到了顾永欢耳边说起了悄悄话。
虽然之前她之前称呼封云时，一口一个「狗妖」，但李忆秋其实也不敢确定封云究竟是什么品种，他只知道封云的本体肯定是某种犬科动物。
狼？狗？还是说……
狐狸？
「我无意对同学的私生活说三道四，我也认为真爱是不论性别、不论种族的。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一句。」
「注意身体。」
李忆秋拍拍顾永欢的肩膀，推门走了。
走的很干脆。
所以说，她究竟以为我干了什么啊！
顾永欢觉得自己要疯了。李忆秋真是个奇女子，短短一天之内就完全刷新了顾永欢对她的认知，这就是所谓的静态美女，动态沙雕吗？
「欢哥你没事吧，总觉得你的表情很吓人。」
「我没事，我好的很。」
顾永欢回过头来看了封云一眼，把封云吓了一跳。
「我的妈耶，欢哥你脸都黑了，真没事？」
「没事，真没事。我只是失恋了。」
听到顾永欢说自己失恋，封云紧张的脸松弛下来。她噗地一笑，朝顾永欢摆了摆手。
「你可别开玩笑了，你哪来的女朋友给你失恋。」
「我没开玩笑，只不过我的恋情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顾永欢长叹一声，摇摇晃晃地走向自己的房间，「砰」一下摔上了门，一副不准备再出来的架势。
「今天就这样吧，明天下午我们去那个什么对策局，胖子你记得做好准备，把证件什么的都带上。冰箱里有吃的，晚饭自己解决，别打扰我。我想静静。」
「还有，别问我静静是谁，我没心情接梗。」
李忆秋离开了，顾永欢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原本吵闹的客厅安静了下来。封云呆呆地看着顾永欢房间的房门，抬起手准备拉开门栓，又想起顾永欢说的「今晚别打扰她」，终于还是放下手来，没敢推门进去。
「糟糕，那只金鱼神还叫我带话给欢哥来着，我居然给忘了。」
「……算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欢哥也说了叫我别打扰她，下次再说吧。」
入夜了，此时的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封云打开吊灯，暖色的光芒照亮客厅的每一个角落，令人心安。
庐江城的夜晚是安静的，也是吵闹的。生活上有所余裕的居民们已经回到了自己温暖的小家，计划着晚上该吃些什么；从外地带着梦想而来、在工业区住一万多块一平米的房子的年轻人们，还在写字楼里996连轴转，期待着这个月的加班费能再多一些。
城市的夜晚与乡村不同，紫红色的光污染充斥着中心城区的每条街巷；城市的夜晚与乡村相同，城郊的某条小路上也许一整天也不会见到几辆车驶过，旁边的一家空楼盘还在等着一个个或许会来，也或许不会来的有缘人将其买下。
人们埋头过着自己的生活，无暇顾及除此之外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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