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云暴露了自己的真身，这个意外确实搞得顾永欢有点慌。
相处多年，顾永欢无比了解封云，她知道封云是个心里藏不住事的人。从昨天开始，顾永欢就一直在担忧，她怕封云上学的第一天就会露出马脚，结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但这还不是最令顾永欢心烦的，顾永欢此时此刻最在意的人还是李忆秋。
不是因为春心荡漾，而是因为心肌梗塞。
真没想到，李忆秋这姑娘看着挺文静的，打起架来也不是个吃素的主。那根玄铁拐杖怕是有五六十斤重，李忆秋却能轻描淡写地将之单手挥舞。
顾永欢心中那个优雅的化学课代表的形象已经碎成了渣渣，她感觉李忆秋的人设正逐渐向蛋白质女王靠拢。
「女侠，你我无冤无仇，你干嘛锤我啊！」
一记竖劈，铁拐砸向封云的右肩。封云给骇的汗毛倒竖，一个侧跳扑向左边，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同李忆秋拉开了距离。这一拐落了个空，狠狠砸在走廊的地面上，竟砸出个一寸多深、两尺多宽的大坑。
「不对，你们俩先停一下。」
顾永欢出声制止了正准备追击的李忆秋。
「顾永欢，你别拦我，让我先把这狗妖拿下！」
「你给我停一会儿，先不说你不分青红皂白直接一拐打过来，李忆秋你注意下场合行不行？我们现在可是还在学校里！」
「啊……好像是的……不好意思，脑子一热就出手了。」
这么说来，她们确实还在学校里，而且还是在离医务室不远的走廊上。此时也不过才晚上六点半，还有个别几个学生仍在教学楼附近逗留，真在这里打起来的话，高概率会被其他学生看到。
而且，别忘了不远处的医务室里还有个杨老师，要是被杨老师察觉了这边的动静，她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顾永欢，问你个问题，」李忆秋放下拐杖，讪讪地看了眼自己砸出来的大坑，「这个……大概得赔多少？」
「赔多少我不知道，被人发现了的话校纪处分是少不了的。」
「那我们怎么办？」
「学校的闭路电视系统还在维修，趁没被监控拍下来，快跑。」
「跑去哪儿？」
「总之先离开学校。」
封云已经彻底炸了毛，躲得离李忆秋远远的，就算见到顾永欢正朝她招手，她也没敢过来。直到她见到李忆秋收起拐杖，她才有些不情愿地一步一步挪到顾永欢身后。
「走吧胖子，赶紧先出校，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顾永欢你居然和这只妖怪住在一块儿？」李忆秋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先不论她是不是妖怪，我确实和她住一块儿。」
听到肯定的答复，李忆秋的惊讶之色更浓。
「……顾永欢，能让我去你家叨扰一下么，那只妖怪她……」
「也行，正好我们得聊一聊。封云可不是妖怪，有误会就得说清楚。」
她们急匆匆地离开学校。路上，顾永欢和李忆秋并排走在一块，封云隔了半步跟在她俩后头。
「李忆秋同学，你看起来不是一般人。」
「我本打算保密的，不过，既然顾永欢你已经和妖怪有所接触，我也不打算再向你瞒些什么。」
李忆秋的神情认真起来。
「世间并非普通人想象的那般太平。神鬼妖不是只存于传说故事中，他们都是在现实中真实存在的，只是随着时代变迁，他们逐渐退出了世界表面的舞台，但还在暗地里有所活动。至于我的身份，我们李氏乃上仙后裔，道门世家，世代以降妖除魔、济世救人为己任。而我李忆秋正是李氏道门的当代传人。」
道门世家，降妖除魔，济世救人。好吧，听起来有点中二加玄幻，不过顾永欢这几天经历的事也够魔幻的了，李忆秋身上这点秘密还不至于吓得倒她。
「我姑且相信你说的话，不过你说的上仙是哪一位？」
「先祖名唤凝阳，在道门有药王之称，受万人敬仰。」
「李凝阳？没听过，是很有名的仙人吗？」
「民间一般直接叫我的先祖铁拐李。」
「好吧，你家祖先确实有名。」
这下顾永欢听明白了，如果李忆秋没说谎的话，她的祖上是道教八仙之一的铁拐李，就是那个「八仙过海各显神通」的「八仙」。难怪她的武器是一柄玄铁拐杖，合着是随她的祖宗。
聊着聊着，顾永欢已经走到了自家门口。她掏出钥匙打开门，领着李忆秋和封云在客厅落座，顺便给每人上了一杯茶。
「现在该说正事了。顾永欢，你说那边那只狗不是妖怪，那她是个什么？」
李忆秋问的真直接，这个问题有点难以解答。虽然封云确实不是妖怪，但顾永欢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硬要讲的话，按照维切斯的说法，封云和顾永欢现在的状态比较接近「半人半神」；而且，由于封云与洛基、芬里尔的残魂签订了「继承契约」，从而继承了部分神格，封云现在的神化程度甚至高于顾永欢。具体表现为，封云身上已经出现了原属于契约神的部分特征（比如狼耳朵和尾巴），而顾永欢没有。
李忆秋和顾、封这两个半路出家的人不一样，她从出生起就是道门世家的传人，对神神鬼鬼之类的玩意儿的了解程度肯定不浅。
相对的，顾永欢对神魔妖鬼所处的「里世界的舞台」完全没有概念。她在担心，担心如果将自己和封云的秘密传出去，会因此带来什么祸端。况且她还不够了解李忆秋，不知道李忆秋值不值得完全信任。
可恶，维切斯那个臭金鱼，偏偏最需要他的时候他不在，契约双方之间的远距离心灵沟通不知为何也不见效果。要是维切斯能回句话，帮忙支个招，现在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顾永欢在脑内谴责了维切斯一番，转而对李忆秋说道：「不瞒你说，你看到的这个『妖怪』，实际上前几天还是个普通人。」
「哈？」
「你认识她的，她叫封云，我朋友。」
「封云？你说她是D班那个有点胖的男生？」
李忆秋站起身来走到封云旁边，仔细看了一圈封云。
「她是封云？好像……确实是？但我印象中他没这么瘦啊，而且……你是封云没错吧，你之前在图书馆现原形的时候我可是看到了，你的本体明明是个母的，但D班的封云可是个男生。」
「我也不清楚她身上发生了什么，总之，她前几天突然找到我，说自己一觉醒过来变成了女的，还长了耳朵和尾巴。李忆秋你能想到原因吗？」
对，就是这样，我真是天才。既不说真话，又不说假话，顺带将一部分事实透露出来，把问题抛回给对方，让对方反过来帮我们想一个合理的解释。这才叫话术，封云你好好看好好学。你一到关键时刻就支支吾吾说不出话，嘴笨的不行，你这样也好意思叫「诡计之神」？洛基都要给你气活了。
顾永欢不禁为自己的机智感到自豪。
「嗯……倒也是，你这位朋友的性格也不像是个原装正版的妖。普通人变成妖怪，我家里的古籍确实记载有这类情况，我可能知道是为什么了。」
李忆秋略加思索，给出了答复。
「你有头绪了？」
「是。不出所料的话，你朋友封云应该是被『妖灵』附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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