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陈仰光看着莫哲，问道。
莫哲点点头，起身向着山脉走着：“走。”
“你是还要北上？”陈仰光问。
莫哲则再次重申了一遍自己的要求：“我要徒步北上。”
“有更快的方法。”陈仰光拉住了莫哲的手。
“多亏你，我得再找点猎物加餐，徒步是一个更好的选择。”莫哲停下脚步，眼神怪异的看了一眼陈仰光。
陈仰光嘴唇微微弯曲：“是吗？”
莫哲点点头，坚定的说：“是。”
“我的建议是，向南，去阿非利加，那里有丰富的食物。”陈仰光想了想，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莫哲摇摇头，再度拒绝了陈仰光的想法：“你知道我缺的是什么，沿途的城市是一个相当方便的选择，而且我必须，要去找到冬。”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我不理解。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为什么要问我的意见呢？”莫哲甩开了陈仰光的手。
陈仰光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杵在原地，良久后，她才开口，声音是那么不符合她身体的沙哑：“那走吧。”
“走。”莫哲点点头，再度踏出了脚步。
附近的地貌经过陈君的修补，已经基本恢复了原样，甚至连带清理了不少放射性物质。但是周边逸散的神素却让这里变得比之前更加恐怖。
这些无法清除的神素大部分会在这里一直沉积，少部分会向着更远的地方逸散开来，没有神格约束的神素会漫无目的的侵蚀任何东西。
这些神素会储存在任何物质当中，岩层，沙子，清水，甚至包括那些没有神格的生灵。极少数幸运儿会因此获得神格，这种主动进入战场打坐的行为在一些古神秘学家认为是修炼的一种形式，也因此称这些神明战争过后的旧战场为洞天福地——虽然实际上即便能行，但是也会造成神素不纯的问题，远远没有祭祀来的质量好。
但更多更多人是在吸收超过能接受范围内的神素后盐化死亡。一般情况下，他们先是蕴含神素最多的血液部分缓慢盐化，再然后是各个内脏开始盐化；在这之前，因为血液部分血细胞盐化的关系，会造成血氧不足的问题，大多数人因此会面临缺氧导致的休克。
随着脏器盐化进度的加剧，肺泡和血管会破裂，心肌开始无力支撑起心脏那强大的输血能力，这将进一步的降低血压，血液的流速开始变得缓慢，大多数生灵会在这一阶段因为缺氧而死。
而那些少数幸运儿在死前会获得更加残酷的体验，虽然已经他们的大脑会开始逐渐盐化但因为大脑皮层已经处于低活性状态而依旧保持意识。他们的神经元会将已经盐化的神经元识别为痛的神经信号并继续以电脉冲的形式传递下去，这会让大脑承受远不该承受的生物学极限的痛觉讯号，而因为对生存的渴望，大脑并不会强制让自己休克——直到已经严重盐化的血液无法再向大脑提供生命所必须的氧和能量。
莫哲想着，看着，走着。
“这就是命运啊。你以为你摆脱了世界的约束，实际上却只是摆脱了最底层的束缚，在时间之外，还有一个更加弘大的逻辑结构在波动着命运。”陈仰光仿佛看穿了莫哲所想，说道。
“谁又不是在牢笼中呢？越往上走，希尔伯特效应和彭罗斯效应就越发明显，无限闭锁螺旋结构会让你浪费无穷的时间在这上面。你理解错了，我想的不是这个，我也没资格想这个，你们这些在世界之间的夹缝之中诞生深渊恶魔才有这个资格。”莫哲摇了摇脑袋，继续快步走着。
“那是什么？”陈仰光并没有打算放过莫哲，继续追问。
“你的称号。你没有爵位，不是诸侯，只有一个“作者”的自称，还和一位诸侯关系密切，这可谓是稀奇。你是指，我们在一本书之中，还是说你就是这本小说的主人？”莫哲像是回答，又像是喃喃自语。
“不，我们也可能只是某台计算机里的一堆三进制代码，还是属于屎山的那种垃圾代码，又或者我们只是某个人的一场梦罢了，现在我们身后上闪耀的太阳就是一个硕大的脑细胞，在不断传递着神经冲动，不过，又有谁知道呢？”陈仰光耸耸肩，并未正面回答问题。
“没有否定，那就是肯定了。”莫哲又笑了。
“你什么时候和我学坏了。我可没这么说啊，我真是你所说的那个作者，我可不会写如此无聊的故事。至少，不会有没有营养，就会死这种极度不合理的设定，我肯定会写一个人人永生的故事——好像也不行，那人也太多了，管它呢，我反正也不可能成为你所说的那种作者的，那太扯了。
这个名字更多的是一种自嘲，我们可以轻而易举的波动这世上凡人的命运，就如同那个虚无缥缈的“作者”编织我们的一样，那在凡人眼里，我们又何尝不是“作者”呢？”陈仰光意识到自己进了莫哲给她设下的语言陷阱后也笑了起来，俩人的笑声让这片禁区感到了重返昔日辉煌时代的荣光。
“确实，又有谁知道呢？就像小说里的人在看着小说，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在小说里，我们又怎么知道我们是不是小说的一部分呢？这本身就是一个无解的答案，是吧，“你”。”莫哲一摊手，从脚下的荒漠上随手捡起了块石头。
小小的石块奋力的向着高空，在动能衰退到了极限后，又开始将势能转化为动能，在天空中划过了一个不可能形成的尖锐的锐角线路。
“确实，但我想知道啊，如果我们诞生，仅仅只是为了生存，而一旦到了无法生存的地步，就走向了毁灭，那未免也太可悲了。”陈仰光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非诸侯，也非贵族，我只是我自己而已，这世界要是真是大梦一场，那我便要看看梦外的世界，梦外的故事。”
“谁知道呢，但是没有神素供给，就会死，至少现在来看是铁律，脚踏实地，才能仰望星空。”莫哲无情的给正在无限畅想的陈仰光泼了桶冷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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