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行按下内心中想要揍李书文的冲动，宋梓沫跟着顾清影三人的脚步踏入纸门。
眼前的光线骤然变暗，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宋梓沫抬头，他们进入了一个巨型的溶洞，溶洞内的石壁上布满如同蜂巢一般的通路，通向不知名的地区。在溶洞的顶部，流动着一条由荧光汇聚成的河流，蔚为壮观。而就在溶洞的低洼地带，支起了成片的草棚，许许多多的妖族往来于其间。
“这就是黑市？看起来也不怎么样嘛。”李书文搓了搓鼻子，一脸鄙夷地看着远处低矮的草棚，“看起来一副穷酸样，啥都没有。”
“大概这里就是最为原始的妖族洞府吧。”顾清影打量着四周，饶有趣味地点点头，“况且，作为黑市，在这里发生斗殴事件也是极为寻常的，简陋的场地也恰好省去了重建的功夫。”
“所以这洞顶上究竟是啥玩意儿？”宋梓沫好奇地指了指头顶上的荧光河流，好奇地问到。
走在前方的千面闻言，转头笑道：“这个啊，是深山中常见的生灵，叫做浮光流萤。它们通常都拥有极为微弱的灵力，拥有短距离无视障碍穿梭的能力，所以也被归为鄙兽的一种吧。”
“诶，那它们没有办法成为妖族吗？”宋梓沫接着问到。
千面摇摇头：“据我所知是不行的，曾经獬豸司好像有做过相关调查，浮光流萤的生命周期极短，也就三十年左右，缺乏开启灵智的时间，成不了妖族。”
说完，纸妖少女从怀里抽出了一叠白纸，看向顾清影：“我们现在就开始吗？”
“嗯，开始吧。”顾清影点点头。
宋梓沫好奇地望着千面的动作。只见千面将那叠白纸抛洒至空中，飘散的纸页快速地折叠成纸雀的模样。就像当初宋梓沫在延康妖街所见到的那般，数之不清的纸雀扑闪着翅膀，向着远处低矮的草棚以及那些溶洞的支路飞去。
“对了，你们也遮一遮脸吧。”千面随手掏出三张白纸，手腕一抖，白纸变成了三张纸折的面具，随后递给三人。
宋梓沫接过轻薄的面具扣在脸上，便看见李书文与顾清影脸上的面具正快速地折叠，最后形成仿若真人皮肤的形状，但相貌与原先却是完全不同了。顾清影看起来像是一位稚嫩的少女，而李书文看起来则像一个满面沧桑的老大叔。
而宋梓沫脸上的面具在折叠之后，显露出一副幼童的面孔，搭配上宋梓沫的身高，竟不显得违和。
等待了一段时间以后，千面终于出声道：“找到了，我们走吧。”
于是，在昏暗的荧光之下，四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溜进黑市。千面领着其余三人灵巧地穿过往来的人群，向着纸雀探查的地区前去。黑市里的气氛有些低沉，所有的妖族都在避免引起多余的扰动，宋梓沫四人也学着周围妖族的模样，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穿行于草棚之间时，宋梓沫的感知不经意间触碰到摊贩们摆出的物品，当即感到一阵心惊肉跳。那些看似普普通通的物品大多弥散着一股骇人的凶威，少数几件商品上的煞气甚至能媲美宋梓沫曾经在龙居中看见的藏品。然而，纵使是为数不多的几件看上去极为普通的物品，当宋梓沫投过视线以后，血脉深处也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惧意。
将目光从那些散发着不详意味的物品上移开，宋梓沫忽然眼神一凝，她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一个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
一个身穿朱红色锦袍的小女孩正东张西望地行走在人群中，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那是……墨竹？”
宋梓沫瞳孔微缩，她想起了这位与自己只有一面之缘的女孩。当初宋梓沫因为鄙兽的身份被送进教令镇的时候，这位女孩便是她的舍友。只可惜她只待了不到一天就被榕兰接出来了，与墨竹并不算特别熟悉，只知道她是一只由毛笔所化的生灵。
她不是应该待在教令镇里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宋梓沫内心中升起一丝好奇。但顾虑到此行还要追捕嫌疑人，宋梓沫便将视线从墨竹的身上略过。
此行不容有失，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继续跟着千面向前走，宋梓沫逐渐发现一件怪事，他们所走的路线与墨竹所走的路线好像完全相同，那个朱红色的身影一直在宋梓沫的眼中晃动，就好像他们是在追踪墨竹一般。
“难道说……墨竹也是去找所谓的神水？她也担心自己的妖考不能通过？可是这很明显是一个骗局啊。”
宋梓沫的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终于，墨竹似乎发现了什么，一个箭步消失在人群之中。
宋梓沫正要松一口气，结果耳畔便传来了千面的提示：“就在前面了，大家准备好动手。”
白毛团子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她有点担心那只古灵精怪的毛笔精，虽然那小家伙有些腹黑，但是还算得上是可爱。
避开人群的遮挡，宋梓沫终于看见了那个搭得奇丑无比的小棚子，一个穿着灰衣戴着面具的家伙正坐在棚子中，身前的木桌上随意地摆放着一些瓶瓶罐罐，旁边的木板上歪歪扭扭地写着“神水出售，包过妖考”几个大字。
刚才消失不见的墨竹正站在那个小棚子前，一脸激动的模样。
“我们待会假装上去问价，靠近之后立刻出手把他控制住，然后直接撤离，千面负责开门。千万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明白了吗？”顾清影转过头，朝众人低声吩咐道，“黑市可不是什么好地方，若是被这里的地头蛇发现了，那就不好整了。”
宋梓沫有些心不在焉的听着顾清影的吩咐，因为她看见那个贩售“神水”的商贩已经掏出了一个小瓷瓶，正递给墨竹。
“不好，这神水若是有问题，墨竹喝了岂不是会和那些鄙兽一样，失去理智，最后被伏山镇给镇压了……”
宋梓沫霍然回想起任暮死亡时的惨状，人木的悲鸣仿佛还在耳畔回响。宋梓沫不由得咬紧牙关，她不希望再有人被所谓的“神水”给坑害了。
看着墨竹一脸欣喜地打开瓷瓶，宋梓沫深吸一口气，拉过顾清影，对着她低声耳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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