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江程并没有发火，她的情绪永远都平静的像是无风的水面，即使有起伏，也不过是微风吹拂过水面荡起了一点点的波纹。
“我知道小远是为了我着想，”江程放缓了语气，“但是我没事的，只要考上了第二高中，就可以和不和谐的班级说拜拜了。”
顾远点点头，他希望如此，希望江程前进的路上可以少一些的荆棘。
“江程姐姐，要是有不开心的都可以给我说说，我可以当一个……呃，树洞？”顾远想到了曾经看到过的童话故事，初三的时候班级里的女生总喜欢把“树洞”之类的词挂在嘴边，
“树洞？”江程迷惑的眯了眯眼睛，“那是什么？”
“可以把秘密告诉我，然后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小远的好意我就心领了，小远能这么说我就已经很开心了，”江程顿了顿，“等到我能够说出来的那天，一定会和小远说的。”
她就像是游荡在人世间的一只幽灵，纵使伸出手也抓不住她。
顾远在回到教室的时候不由得叹了口气，以至于章林华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啦，和你家的邻居姐姐闹矛盾了？”
“倒也不是，是我说错话了。”
顾远的情绪有些低落，但他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低气压，但还是会被敏锐的章林华抓住缝隙，他说：“有不开心的就说出来呗，反正现在他们都在外面玩。”
章林华的“他们”是指顾远后座的男生，也是跟着起哄喊他“书呆子”的一群人，小学的男生总喜欢聚在一起到外面去玩。
“就是说错话了，”顾远在这一点上和江程一样的固执，“倒也不是什么需要特别说的事情。”
顾远摆摆手，他看了一眼挂在教室后面的时钟，听到章林华“哦”了一声之后就趴在了桌上。
十五日和十六日都会很平稳的过去，顾远知道这一点，听到时间逐渐流逝的声音，离十七日越近他心中的那份焦急就会越发明显。
就算回家躺在了床上，顾远也睡不着，他盯着窗外明晃晃的月亮，闭上眼还是江程躺在担架上的模样。
就好像是一件刻入生命中的雕塑，怎么都抹不去痕迹。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入睡的，只是再次醒来的时候是顾立国平静的声音，“顾远，怎么还不起床。”
周四的顾远是放假的，即便如此顾立国还是要他遵循着“早睡早起”的好习惯，所以在顾立国上班之前没有醒来的顾远就是没有遵循守则。
“对，对不起！”顾远清醒的很快，他迅速把睡衣睡裤换上出门要出穿的衣服，顾立国依然伫立在他的床前，等他穿好衣服才在他脸上落下了一个巴掌。
顾远被这一巴掌打的有些晕头转向，耳鸣声随之而来。顾立国的暴力从来都是简单的，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也没有任何的预兆。
“吃好饭好好学习。”顾立国的声音还是很平静，他拍了拍手，像是要把手中的灰尘拍掉那样。
“我知道了。”顾远回答道，只要顾立国这座如同高山一样的人站在他的面前，他似乎就无法反抗。
耳鸣一直持续到顾立国离开家才好一些，顾远时不时摸一下被扇巴掌的那半边脸，他站在镜子前看的时候，脸颊红肿。
要是江程看到了一定会心疼他的。
顾远也不希望自己让江程担心，今天可是江程中考的日子，不能因为这种而让她分了心。
虽然顾远实际年龄不过十五岁，但如此的操心像是已为人父一般。
但只要意识到六月十七日这个日期，顾远就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空荡荡的、还没来得及吃早餐的胃部一阵绞痛。
他又一次回想起了江程那支离破碎的模样，就连呼吸都变得不再顺畅。顾远在原地站定了好一会儿，张开嘴深呼吸了几次才让自己镇静下来。
这次和上一次不同，顾远告诫着自己，他可以去拯救江程。
顾远庆幸顾立国的早起，至少他还没有听见隔壁传来巨大的声响，也就是说江程还没有出门。
他硬是把顾立国煮好的粥塞进肚子里，他需要摄取营养来让自己在成长的时候能够变得高大，去保护江程。
从储蓄罐里拿出了三百元的大钞塞进口袋里。
顾远穿着白色的短袖T恤和宽松的黑色运动短裤，他直接站在了单元门的门口。
太阳光线的热烈到让S市在还没到七点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吹起了热风，顾远不是容易出汗的体质但汗珠也开始在额前聚集。
“吱呀”和“砰”的巨响传来之后，顾远的双眼一亮，他满怀期待的朝着上方看去，江程穿着宽大的短袖衬衫，还有肥大的米色裤子，松松垮垮的，挂在腰上，用一根绳子掌控着松紧。
“小远？”江程很是意外，她着实没有想到顾远会在放假的日子里起这么早。
“不是说中午才来学校吗？怎么这么早？”少女的表情由惊讶转变成了欣喜，即使她嘴上没有说吗，但内心一定是雀跃的。
“啊，嗯，因为想见江程姐姐，”顾远说，“准考证什么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也带出来吧。”
“小远，你是不是瞒着我有什么事？”
江程洞察了顾远内心，他不得不赶紧摇头，随便扯了个谎让自己那没头没尾的话听起来合理，“不是的，就是看那些新闻真的很恐怖嘛，准考证如果不是放在自己身边肯定会不定心吧？”
顾远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担心江程会不会一眼就看出来他的心虚，不过江程对他的信赖让少女毫无防备的笑了。
“好好，既然小远这么说了那我肯定会听的。”
“那我在M记等江程姐姐，中午的时候去第二人民医院附近好好吃一顿吧！”
原本压在顾远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消失了，既然江程那么说了，那么准考证一定会没事的吧，虽然他不能够确定是不是因为准考证导致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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