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可怕的还并非是地上弥漫的这一截……地面所浮起不过若海面浮萍,其下对地基的影响……
魔法师少女咬紧了牙。
她深刻地明白一切将落于一场坍塌,而她所能做的不过是尽可能以魔法、法阵、以及王国的援助来减少损失,或者将地面加固。
“……我们将进行对周边的封锁。”
白骑将一切映入眼中,又是一挥手将袭来的阴影击退,朝着身后包括艾卡在内的所有人发出指令,随即又单独将视线凝在魔法师少女身上,以十分平稳的语调开口:
“请问有何指教吗?若没有,我们就要开始安排所有人撤离了。”
这个所有人中理所当然地包括了艾卡本人。
魔法师少女摇摇头,略做了一番思索神情,随即仰起脸迅速开口:
“我希望你们之中有一位将我快速带着环绕周边区域一圈,方便我绘制固定土元素的法阵,虽然不一定能完全及时……总之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加固防御缩小坍塌范围。”
“原来如此,乔恩会带你去的。”
简短的交谈,但已然足够。
之前将艾卡带来的踏雪骑收到指令后便略一点头,而阴影依然汹涌着,丝毫不遗余力地干扰着一切搜救与维稳工作,于是白骑在处理完这一简单调度后便再度进入战斗中,毫不留情地将那些沼泽一样的黑暗碾压。
夜色越来越深了,但因着火光,视野却逐渐鲜明,魔法师少女被骑兵扛着,一路从火影中略过。
本来或许还不用浪费一个人力的,可惜她不会骑马……
不过,这副场景倒是一点不陌生。
……
眼前是无尽的火。
“我怕……”
“嘘,管好你的孩子,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
艾卡身上披了一件厚厚的黑色斗篷,这是她早就藏好的,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的逃脱,而身后则是燃烧而起的火焰和喧闹的人群。
身旁还有几名女眷和哭泣的孩子,其中自然有着自己昔日仇恨者,老弗里茨的妻儿。
而弗里茨本人则早已深陷火焰中。
那个时候艾卡一刀斩下,悬在他的脖子前。
“现在的你们,就像案板上的鱼肉,被杀掉本来是注定的结局。”
悬着,便是停下了,幼小的艾卡眼中是一片平静,丝毫没有染上地下人们暴戾的平静,偏向于冰冷了,但终究还是带着一丝别样的执拗。
她从未迷失,她从未融入,她绝不成为下水道的一员。
最开始她的目标就很明确:
她想活,好好地活下去。
“但是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只是,你们必须跟我合作,不然下场只能如外面那些人一样。”
弗里茨那浑浊的眼微微瞪大了,从中倒映出年轻少女的身姿,那娇小、稚嫩、似完全人畜无害的躯壳,以略带一丝傲意的挺拔姿态站着,两只手支撑着那把沉重的刀。
原本彻底陷入空洞中的眼有了一丝起伏。
“……我的印象中,你可是一个自身难保的小娃娃。”
“你印象中我也不可能拿着一把刀威胁你性命不是吗?状况已经不同了,我知道你是这里唯一可以领头的。”
“哼!……即便我受你胁迫,但是,不拿出具体法子却反抗,你不过是要我们更凄惨地死罢了,还带上你自己……”
当。
艾卡松开手,那厚重刀具就向一边倒去,女眷和孩子们都因此而惊恐地发出尖叫,而她和弗里茨却巍然不动,如两具对峙的岩石。
小小的少女缓慢而平静打破了僵持:
“具体的方案,我自然是有的,我学会了一种可以制造大火的方法,这里没有那个人的部下,所以我有足够的时间来把这个方法实施,但是,我并不可能就这样自己留下来操纵火焰为你们断后,可能带你们中一些人走,这已经是妥协,毕竟,你们也是曾经伤害过我的人,我绝不忘记。”
“……你的意思是?”
“你失去了手脚,但是不是失去了大脑,我给你一副手脚来保护你的家人,但是你肯定会死。”
将自己的指甲闷不做声地掀开,年轻少女那因责罚而伤痕累累的手中,浮现出一包红色的液体,有着浓郁的火元素气息。
她日以继夜的学习和成长,绝不会是为了讨好那个人,绝不会是为了满足那个人的要求和希望,只要有一个间隙她就会利用,所以,以学习和研究的名义去收集,不惜以肉体伤痕的代价去埋藏,一切只为了有朝一日重获自由。
老弗里茨盯住那取出的材料,沉默了许久,半晌后,这个曾经一度统治地下城的老恶徒朝一名尚未成年的少女露出了严肃神情,一字一顿地开口:
“好,只是最基础的火元素法阵,我还是可以操作的。”
“你能拖多久决定了所有人的生存几率。”
“……当年把你只当成我儿子的妻子,有些浪费了,你可比这价值大得多。”
“恶心死了。”
无论是在这里多受重用,或者得到多高的评价,终究只是一种污蔑,即便是真正的地下统治者,也不会比她更高。
若是曾经的反叛军,那便即便是最低,也与她同列。
能做出这样评价还似乎认为是一种称赞的弗里茨,终究眼界也不过如此,从心里依然将人视为一种货物。
铭记着一丝屈辱的感觉,渐渐展现出自己魔法师天赋的少女,一步步,一点点将那炙热的元素如圣水一般泼洒在四周,那被拷问一般强迫记下的咒文奏响在口中,还不会无声吟唱的她只能尽可能压抑住自己的声音,将一切于平常中进行。
一如她之前一切的所谓忍辱负重一般。
最后一笔落到弗里茨身边,做完这一切的艾卡,将指甲上流淌的血染上刀子,然后,朝着那些瑟瑟发抖的女眷开口:
“哭吧,闹吧,就像我已经杀掉了你们一样。”
但是周边人却寂静。
那凹陷在脏物中毫无反抗能力的老恶棍先是长吐了一口气,随即展现出熟练无比的阴翳暴戾神色,吵着周围呆若木鸡的众人破口大骂着:“你们这群废物!以前***的时候叫得不是**的吗!啊!?是不是你们就想死、想……”
粗俗又肮脏,完全不含任何情义甚至反而全是恶意的发言,艾卡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而周边的家属则终于像是反应过来一样,一丝丝的哭声逐渐交替着响了起来,颇像那老人指挥出来的一曲糟糕乐曲。
对此只能抱以完全无视的态度,等弗里茨骂了半晌,又咳嗽了几段,最终真像死了一样寂静无声,少女才走出去,推开门,让哭声像苍蝇一样涌出去。
她看见了离得最近的那人,似乎在发呆,看着路灯上幽蓝颜色。
在她开门的一瞬间他似乎就动了,似乎并非因哭闹,而是被门打开时的声音与她的脚步声唤得转身,他回头,幽蓝色的眼睛盯着她,上下打量,扫过她身上那被刻意染上的血迹,好像在看一名新生儿。
“你做到了?”
明明是疑问句,却听起来像肯定。
但紧接着那人又摇摇头。
“我听到里面还有哭喊,你啊,是不是还剩下了一些?”
“我只杀了弗里茨,这就够了。”
“……你认为那些人是无辜的吗?他们曾经享受过弗里茨给他们带来的好处,也曾经受过他的鞭打,但是,最终却完全混为一体,他们早就不是所谓的受害者了。”
不知是否是一种错觉,当艾卡抛出这个理由的时候,那个人的眼里似乎难得地闪过了一丝失望。
于是他一边以略微冰冷的语调说——这在他对艾卡的语言态度来说,倒是极为罕见的,一边走上去,接过艾卡的刀,接着微微皱眉,停顿了一下后继续开口:
“你受伤了?”
“稍微受了一点反抗而已,被那个老家伙咬了一口。”
“啊,是我疏忽了,我应该连他的牙齿也一起拔掉的……不过,嘛,算了,这也会是常有的事呢。”
他耐心的态度就像森林中教授幼崽捕猎的狼一样,轻轻便拎起了刀,然后一步步朝着房屋走去。
那人脸上从始至终带着一丝奇怪的笑意。
“那么,艾卡。”
他说,然后把刀微微抬起来,用两手抓住,然后转了个像,调成斩首一般的姿态,语气里多出了一丝欢快:
“你认为你放过他们会是一种仁慈吗?不,并不如此哦,你啊,现在就跟着我,看看我会做些什么吧……记住了哦,你,曾经有机会让他们干脆利落地死亡,也许现在的你会后悔,但是,很久以后……说实话,你做的这个决定仔细想想还不错呢,如果不是给出了这个理由的话。”
他病恹恹地笑起来,发出低沉的声音,而艾卡则悄然地走到了他的身后,随着步伐前进,眼前的一切也逐渐复现……
在他看见老弗里茨那依然“完好”的身形时,发出了一声疑问的声音。
随即便是火海。
“你这烂到底的狗东西……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老恶棍的狂笑与新恶棍的声音交融在一起,而艾卡则迅速扯上了手边的一些家属,至于呆若木鸡者,她也实在无暇顾及,随即几乎是落荒而逃般离开了屋子。
老弗里茨撑不了太久,她和他都清楚。
在最后一瞬逃入黑暗之中时,她看见那火焰被阴影所弥漫,而一丝兴奋的笑声,也响彻在沉重的黑中。
迷茫骑士,陷入腹黑白龙少女怀中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我的剧本世界在自主运行》、《我是舰娘》、《交错世界之学院都市》、《认清现实后,她们开始追夫火葬场》、《好徒儿你就饶了为师伐》、《带着修真界仙子们天下无敌》、《足控勇者的目标是魔王的丝袜》、《修炼成仙的我只想养成女徒弟》、《剑来》、《被触手怪养大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