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不久后的夜晚,诺曼逐渐走出宫殿。
理所当然地孤身一人,组队的事在落穴事件的干涉下也不了了之,不过他倒是不很急,组队也并非在宫殿中才能组成,之后去冒险协会先办理手续然后慢慢找的话,说不定比那一面之缘还好些。
而且,他也有一个有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在心中冒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在彻底踏出宫殿之前,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略含着一丝笑意。
“不过,的确很难,一出来我大概就明白会遇到什么事了,特别是你之前给我说过那个国王,果然不是什么草包啊,差点就着道了,好险。”
伊泽德拉端着一杯金黄的液体缓缓走来,在两边,身着盔甲的护卫目不转睛地守在她身边,是看护她安全吗……不,怎么说诺曼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
甚至于,之前他也不是没有察觉。
“你们,虽然笑着说话,但是两个人明明都彼此有敌意。”
身着银甲,手持圣剑的少年如此平静询问着,只是带着一丝好奇心,既无惧于两旁侍卫的看护,也并非担忧或好感所导致。
他只是不明白。
“说的话听起来是好的,但是很让人不舒服,说的事是好的,但是却很危险,我在森林的时候和那些动物也会彼此搏杀,它们也会欺骗我,我也会欺骗他们,我们也彼此心怀恶意,但是和这却完全不同。”
他歪着头,以一种近乎野蛮、未开化、原始,却也近乎纯粹的思维描述着自己所感受的一切。
“如果只是陛下如此也就罢了,但是您明明是非人的巨龙,我看人类的书中,人类总写精灵或其他种族厌恶人类奸诈,但是,并非如此吗?”
“人类,的确比目前其他大多种族智力上有所优势,但那不是主要原因。”
摇了摇那木杯,白龙少女以优雅得如同品尝上等红酒一般的姿态将其仰头饮下,于是那带着深沉笑意的语调也染上一些其他气息,与老猎人、还有聚会上的精灵们很像,是精酿啤酒的麦芽香味。
她的眼睛眯起了一双月牙。
诺曼想起了精灵聚会时天上之月,月光和林间交错叠出清晖,伴随着凉快却不渗骨的晚风,那样金黄的一眯月与这双眼比起来……简直平凡不堪,造物主一定是个偏心的家伙吧。
还是,只是因为他看的是这个奇怪的人,才会如此觉得呢?
“人类这样写,是因为人类主要遇到的是人,能接触得越多,自然日常中伤害得越深,而且,狡诈看似贬义,真的被那样骂了的话却也伴随着智力上的优越,想想看,只有智力远低于自己一族的原始人才会完全看不懂自己一族的阴谋诡计,不值得骄傲吗?”
说这话的时候伊泽德拉饶有兴味地瞧着两边的侍卫,那两人就像雕塑一样站着,也不离她太近,也不离她太远。
少年是无法理解那两人为何能如此死气沉沉地站在两旁的,就如他也不理解白龙与国王的交锋一般。
在龙醒之前,王室感谢龙。
在龙醒之后,王室是最想龙继续永眠的。
“嗯……这也是胜利,我明白了。”
诺曼点点头,以自己独特的思维对白龙少女的话语进行了简述。
有着一双金黄瞳孔的白发少女叼着杯子盯了他一下,随即把杯子放到一边,走到他旁边的,两边的侍卫几乎立刻也迈步走了上来,她却毫不在意地把手伸到少年因看她而低下的头发。
他的头发不算长,却也带着一丝温顺的柔软,让伊泽德拉想起了森林中的嗥月银狼,但对方那银色的眸子却与狼略含凶厉完全不同,不是善意,不是恶意,只是好奇。
伊泽德拉想起了海亚默对这个少年的评价。
‘好材料啊。’
当然少年并未听见对方心中的话语,只是被搭上手之后,困惑地瞧了对方许久,也未挣脱什么的。
“你,是叫诺曼是吧?”
龙爪轻轻发力,伊泽德拉忽然开口。
这是她第一次直呼他的名字。
“你之所以来问我,是想听懂我和你们国王在说些什么?”
“算是。”
“嗯,那么,如果你之后尽可能——我不会叫你一定做到,但是只要你尽力完成你本来想做的那件事,我就给你好好解释我们到底说了什么,作为承诺,我也可以现在告诉你一个秘密。”
“诶,但是如果真要说,应该是我给凭证吧?”
“嗯,我相信你没有骗人的技术。”
这可一点都不是让人开心的信任呢。
心中暗自如此嘀咕着,诺曼想了想,然后点点头。
本来他就完全没有放弃那一念头的想法……这样算来,他算不算白嫖了对方一个秘密呢?这样一想心中多多少少有点窃喜,诺曼刻意绷住脸,用防窃听法术笼罩住二人,把头接近对方,以听取对方的秘密。
“其实啊。”
白龙少女那略带狡黠的声音随温热吐息灌入耳中。
“我现在呢,几乎没有力量了哦。”
“……”
……
独自一人走在空荡的大街上,周围虽然也算不上完全没有行人,但比起早上的热闹,夜晚的莫提法斯仿佛笼罩在了睡神的屏障中。
多少有些魂不守舍的少年从熟悉街道拐弯,看见了自己居住过一段时日了的宾馆,随即也发觉了等候已久的,戴着魔法师大檐帽的少女——艾卡·达梅克。
对方似乎等候了一段时间了,看见诺曼之后,艾卡立刻从自己手上入烫手山芋一般把之前被给予的空间戒指摘下,然后急匆匆塞到对方手中,才松了一口气。
“呼……携带巨款的感觉可真是糟透了。”
“啊,您的书已经安置好了吗?”
“嗯,我找了个同学,给了他点邮费让他连书带行李一起传送回学校了……话说,看你的样子,是没有招募其他队员吗?”
艾卡理所当然地那样忽视少年孤身一人的现实,看见眼前一幕,她多少有点头疼地按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麻烦啊,组建队伍的话,至少、至少也得有4个人来着,而且一开始还不能随便改成员……还再等一段时间,还是说我去找些认识的人?”
尽管这么说,魔法师少女却是忧心忡忡。
艾卡可不觉得自己认识什么能充当圣剑勇者同伴的人……就连她自己,如果不是有法阵这么一个小特长,恐怕也完全不够格。
而最可能出现够格成员的王城宴会现在已经结束了。
不过诺曼却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啊,我之前和一名使节有所交谈,他之后会向我们引荐一位龙神教会的祭司,这样的话倒是有3人了。”
“这样啊……不过,还差一人,所以不太够吧?”
“最后一人……”
诺曼咀嚼了一下这几个字,然后,稍微露出一丝犹豫神情,随即摇摇头,银白色眼眸重新变得坚定。
他以一副仿佛宣告理所当然之事的神情开口:
“最后一人,我之前在王宫里面遇到了一名白龙小姐,她,叫伊泽德拉。”
“我想邀请她加入我的队伍。”
……
伊泽德拉来到了王国为她安置的卧室内。
乍一看不算繁华,甚至显出一丝简约美的卧寝,白色与金色的完美交错,凝聚了建造者心血的艺术之作,以此来接待传说中的立国之龙,倒也不算非常失礼。
伊泽德拉身上的裹尸布已经褪下,现在,她身着着一身僧侣法袍,乍一看甚至像是龙神教会中某位德高望重而纤弱无力的祭司。
上方,蕴含着光元素的晶石被法阵所激活着,使内部宛如白昼,白龙少女不紧不慢地走到卧室最中央的床边,坐了下去。
“浦克。”
她言。
于是,一道沸腾般的混沌魔力从四面八方渗入了卧室,逐渐变为了一道扭曲人形。
那人形僵硬地摆了摆脑袋,然后表面的黑气散去,露出那癫狂诗人的真容。
“您有何吩咐吗?”
浦克·海亚默卑躬屈膝,在那看似纤弱无力的少女面前如一只卑微的犬狗一样跪下了。
伊泽德拉躺在了床上,嘴边露出一丝笑意,双眼却是依然如夜半月光一样冰冷。
“你会来,证明你又输了。”
“……是啊,你不该在我最开始告诉你的话语中就明白了吗?已经没人记得诗人海亚默了,那么,他就死了,活下来的只有疯疯癫癫又愚蠢丑陋的记录者浦克。”
“我倒是没有仔细去预想过你的故事会变成怎样。”
“现在这般如何?是否够凄惨、够愚蠢、够……让您愉快?”
“别把我说得好像那种以他人不幸为乐的人。”
“当然不是,你不是,你们都不是……所以,你们这样的下场,也足够可笑,稍微能宽慰我……”
白龙少女的瞳孔瞬间收缩如针孔,一缕火焰在寝室中冒了出来,但那疯疯癫癫的诗人却丝毫没露出畏惧之色。
相反,他咧起嘴角,是嘲笑的弧度。
“何等虚弱……哈哈,若千百年前的人看见他们所供奉的龙神大人竟变成如此样子,甚至做不到外强中干,该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不要再企图激怒我,浦克,你对你自己诅咒你应该还记得。”
“当然。”
撩起袖口,一只手指以指甲瞬间刺入自己的肌肤,浦克却变为一副温和的表情,他以血液在自己身上涂抹,以伤口进行着铭刻,把刚刚所发生的一切事都记录在……自己的身上。
“我会作为记录物,见证您一切的故事,只要您需要。”
是诅咒。
之前连德拉奥略也未明白意义的言灵,正是这疯狂诗人对自己的一言诅咒。
他似乎完全感受不到痛苦,在把事件记录完毕后,他挽回袖子,然后继续笑眯眯地继续开口:
“说起来,您……和圣剑的新主人相处得不错呢。”
“是吗?”
“啊啊,真让人同情……嘻嘻,你打算让那个孩子变成怎样可悲的下场呢?如果……是你们的事,我可以自愿记录哦?”
咔嚓。
一下将手指放入自己的眼眶中,明显被操作着手臂进行这一动作的浦克耸耸肩,将那一堆血腥以魔力驱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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