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句话看似只是一句无用废话,然而,随着他那郑重的语调,诺曼感觉得到那把剑再度燃烧了一下。
但比起他手中之物异状更加明显的是伊泽德拉。
那白龙少女,在对方落下话语的一刻双眼立刻渗透出了火焰,她似乎并未察觉这一异常,或认为这理所当然一般只是若无其事地甩着尾巴,与对方那晦暗的双目对视着。
“魔力波动……”
同时,德拉奥略也露出一丝警惕神情,他身上的光元素环绕自身,将刚才忽然从那怪异之人身上迸发而出的魔力一一挡住,但那离散的魔力似乎并无攻击意图,于是被轻轻一推便分散到了空气当中。
但这并非代表平安无事……一般来说,元素离开人体之后便会迅速混合入自然内,融入斑驳的自然魔力中而再无效用,而德拉奥略能清晰感到那魔力如难溶物沉入水中一般,尽管分裂,却并未融入四周。
由言语而引发的魔法吗……
言灵一术在现今也并不罕见,但是这并不代表它因普遍而弱小,相反,这种与施术者自身特质牢牢绑定的法术,因施术者多变而多变,于是越发难以解除。
但德拉奥略依然感到奇怪。
言灵法术,尽管难以解除,却也并非没有弱点,若是诅咒一类攻击法术,施术者必须以种种可能被察觉的方法给被施术人留下印记,或者当着被施术人的面进行施法,而即便是誓言或祝福一类咒法,也必须提出代价,被人见证,并且清晰地以几乎所有人都能理解的语言释放。
世界上不存在没有弱点的术式。
那么,这个似乎在传说中被当做教训反例的疯子,刚才所说出的话,至多称为誓言,却也丝毫没有违反的代价。
但是德拉奥略现在最该考虑的不是他。
“您……看样子倒的确与传说中龙神十分符合,我能感受到圣剑之火在与您的魔力产生呼应。”
即便对方现在下达了立刻将国王诅咒致死的法咒也不必另一方的自称重要。
年轻的国王主动走到那个自称龙神的陌生白发少女身边,他端详着这个莫名其妙到来的访客,先是看向了那双在灯光下闪烁奇异光芒的龙角,再便是那双显眼的龙爪,最终凝视于那双黑洞似的金黄龙瞳。
德拉奥略尝试着如之前一样,与那圣剑之火产生联系,然而,就如诺曼夺取圣剑一瞬般,火焰没有回应他,而是如一群与母亲久别重逢的孩子般,雀跃地环绕在那白龙少女身边,特别在那摇曳的尾巴尖上蹿动着。
他心中猛然一沉。
王的双眼稍微留了一角给拿着圣剑的少年,对方与这自称救世之龙的白发少女一齐出现,到底是有何联系……特别是牵扯上圣剑暂时为对方所有,其间利害便越发难以定夺。
“若您当真是传说中的龙神大人,为何会在此处以这般姿态出现呢?又是为何……与我国之勇者诺曼一起?”
“好戒备,不过,人子之王,你大可想想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不必装傻充愣,这面墙后面到底是什么你若说你一无所知那也未免滑稽。”
“何必以问答问,您不如直言。”
“好,在场的各位人类,可打得粉碎这封印?”
在王不卑不亢地对峙下,白龙少女也不动怒,而是风轻云淡地抛下话语,接着便静静等待其他人回答。
疯子发出嗤笑。
“当然可以……只要您一声令下,就算我本来懦弱无能,也会无所不能不是吗?”
“是吗?”
“嗯,骗人的,您信吗?”
抛开这一段毫无意义的废话,德拉奥略开始思考这一举措的可能。
只是一点点缝隙的话,王全力一击,说不定可以做到。
但是如此彻底的粉碎崩塌是绝对不可能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并且,在释放出魔力击碎对面无数晶石的瞬间,德拉奥略自认便会被无数释放的混沌魔力所反噬,连一缕灰烬也剩不下。
那么诺曼呢?
“……墙面上最开始的缝隙是我被几乎抽干魔力打出没错,但是内部并非如此,我自认也无法做到。”
似乎察觉到王的注视,诺曼摇摇头,平静地否决了这一可能。
“这位小姐的名字在圣剑上也有雕刻,她是在未亲手触碰圣剑的情况下告知我这一状况的,不过我不否认魔力探索的可能,且她能自如地运用圣剑,就是在这一状况下她一击打碎了这一壁障,我可以以我的姓名起誓。”
“是吗。”
这个证据一出现,王的信服度又稍微高了一些,在第一代勇者死去之后剑便被王室严加看管,而且,龙族似乎并不喜爱把自己的名字告知其他人,这一点在最初供奉龙神的精灵一族中也有所体现,因此,至今流传于外界对于善龙与恶龙的描述,也只有其颜色与事迹罢了。
但初代勇者留下的利剑上却有一个名字的刻章。
铸造这一利剑的铁匠到底是何人尽管已无从查询,所以也可能是铁匠的名字,但是在圣剑会自主吸收探索魔力的前提下,能得知这一情况,要不就是亲自上手,要不就是圣剑完全不排斥对方的魔力。
德拉奥略并不认为诺曼有撒谎的动机。
所以,若是前者,那也是在圣剑被封印进王座之前的事,若是后者,除了勇者本人,还有谁比起善龙更加可能让这魔力亲近呢?
“嘛,刻章的事,你就当我神不知鬼不觉地用魔法知道了这一点吧,但是,既然我能做到这一点,还能轻易打碎屏障……还费尽心力地欺瞒你们,和你们绕圈子,我看起来这么无聊吗?”
兴致勃勃地观摩着莫提法斯王看似平静无波的神态,伊泽德拉在指尖点起一缕微小的龙炎,像一只游刃有余的猫一样,玩弄着指尖的摇曳之物。
“如此不敬,杀了也是当然的吧。”
“您要是这么好心,早就让我烂成一块黑土了……哈哈哈哈……”
和善的威胁与阴森的怪笑彼此混杂着。
德拉奥略却并未露出恐惧神色,这位年轻的王只是思考了一下,便露出一如既往的平静表情。
“原来如此,倒是有几分可信。”
“你不会像小家伙那样明显紧张起来,真没意思啊。”
“小家伙是指,诺曼吗?看起来阁下和我国勇者相处了一番不错时光。”
“的确。”
“诚如阁下所说,若是阁下真要动手,早就在我诘问之时,甚至苏醒那一刻便开始了,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担心?”
王只是稍微动了一下眼神,一名传令官便恭敬跪在王的面前。
年轻的王与古老的白龙少女彼此微笑着对话着:
“那么,阁下苏醒之后有何打算?可需要与您的信徒有所聚会?今日可是大喜之日,不妨把这一大喜也作为意外之喜一并进行了吧,传令官,你去通知。”
“不,倒是不必了,在宫殿里面睡了这么久,就算是我这个老人家也多少有些腻了,如果可能的话,我倒是想去其他地方走走。”
“走走,倒是不错,吾倒是也颇为羡慕阁下的无拘无束,可惜现在为全国仰仗之时……话说,您所领下的龙神教会如今在莫提法斯全国之中可都发展昌盛,信仰也纯正无比,时隔如此之久,终于得见神明真容,若是他们能与您见上一面想必也是欣喜万分,现如今我国举办之宴会也邀请了许多教会成员,正在周围参加酒宴呢,若不想大张旗鼓,我也知晓几位品行高尚且虔诚之友,若是单独会面,应当不会太过麻烦。”
两边似乎在十分友善地交谈着,而诺曼则感到自己似乎有些插不上话,于是将视线看向其他人,那些随行侍卫似乎如雕塑一般,面无表情且一动不动,于是他又将视线抛向了疯癫的诗人浦克,对方似乎在奋笔疾书,脸上的笑容变得优雅而温和。
……不知为何,明明似乎是友好交流的局面,诺曼却感到一丝奇怪的毛躁感。
他有些不安地将视线停在了正在被不断邀请的白龙少女身上。
“何必。”
最终中断交谈的是伊泽德拉的声音。
她先倒是没与国王对话。
“浦克。”
“在。”
疯狂的吟游诗人立刻收起笔,恭恭敬敬地朝苍白的少女鞠躬。
“这里的狼藉,你可记得帮我清理一下。”
“哎呀,您可真会使唤人……不过,遵命。”
随着浦克的回应声落下。
白龙少女捏着自己的下巴,一步步走近了呆在一边不知如何是好的少年,拍了一下他的肩,眯起眼做出了回复:
“阁下这么热情,我又怎么可能一下拒绝邀请呢?只不过是之后不想停留在这里罢了,不过,既然是信徒的宴会,就招待这一点人可太狭隘了不是吗?再说在宴会之后临时添个也过于仓促,我今日就住在王宫之内,明日阁下向全国宣布我的复苏,再邀请教会之人让我一一感谢如何?我想,这样才算是郑重吧。”
“……”
德拉奥略沉默不语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丝笑容。
“自然。”
先是点头,接着,王似乎异常遗憾地吐出了一口气:
“但,不巧的是,本国现在之宴会本是动员,之后再重新进行宴会,怕是多少有些铺张浪费之意了,不过阁下不愿那便延后也无所谓,我会安排几位教会使者与您见面的……这一点,还请不要推辞了。”
“好。”
在某人一无所知的情况下,一场没有硝烟的交锋,暂时落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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