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之猖狂如龙,身之狞恶如虎!
立在那里的,自然便是李白。
李白居高临下。以挑衅的目光看着鬼猖将军。
鬼猖将军心中大怒,毫无疑问,这人就是来生事的。
在血城里向他挑衅,这人实是好大的胆子。鬼猖一声怒喝:“杀了他。”
一开始,便是要人不要命,对他来说,这人敢在血城公然挑衅他,便已是触犯了他的怒气和血王的威严,所以无论如何都要让这人死在这里,至于这人到底是谁。为何要挡在他的面前,他既不想知道,也不想去管。
上百只骑乘玄蜂的飞骑向李白冲去,玄蜂的两翼是薄薄的肉翅,振动起来。嗡嗡作响。
在和洲,一般都是驯养英招为飞骑,似这般驯养玄蜂的,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单论耐力,玄蜂其实不如英招。但它速度极快,上百只玄蜂有若上百只利箭,快速冲了上来。
李白却是大吼一声。
吼声中灌入了强大的魔神之力,有若激荡的浪潮 ,以他为中心,一波又一波地往周围扩散。
上百只玄蜂被震得心惊胆寒,四散而逃,连操控它们的骑士亦是惊魂不定。
远远近近,全城的人都被这吼声惊忧,心神不宁地看了过来。
李白却是双腿一蹬,如电光般冲向鬼猖将军。
鬼猖将军意志坚定,心中毫无惧意,他从马上纵身而起,一双阎浮锤在烈日下散出金灿灿的光芒。两只金锤在空中自相撞击,撞出轰然震响,一下子便夺去了对方的气势。
当蒙面人孤傲地立在高塔上的时候,所有人都在看着他,只觉这人无比的诡魅,而他的一吼之威更是震慑人心,给人一种整个天地都是为他而建的可怕感觉。
但是当鬼猖将军出手的时候,这种感觉立时又颠覆过来,在鬼猖将军光芒闪耀的金锤之下,仿佛所有的敌人都不过是即将被踩死的蝼蚁,就算是这蒙面之人亦不例外。
两只金锤闪电般交错,宛若急速回旋的风暴,蒙面之人就像是自己投入风暴,想要找死的苍蝇。
李白却是全然不惧,在两人即将撞上的时候,忽地一拳轰出,轰在风暴的中心。
风暴骤然间碎散。
鬼猖将军大吃一惊,硬生生止住冲势,强行折回,落在地上抬头再看之时,那人竟已飞回了塔尖,孤傲的、潇洒地立在那里,仿佛从未动过。
围观众人面面相觑,浑不知发现了什么事,在刚才那一瞬间,他们本以为会发生惊天动地的一击,鬼猖将军的气势如此惊人,而蒙面人的杀气看似比鬼猖将军的气势弱上一些,却也森冷可怕。
这样的对撞,本该是猛烈的、骇人的。
然而,随着那蒙面人轻飘飘的一拳,突然间,鬼猖将军倒折而回,蒙面人清风一般卷了回去。就像是一颗巨大的陨石以不可挡的速度从天而降,眼看着就要将大地砸出深坑,却又莫名地变成了轻至极点的棉花,这种跟预期完全不同的发展,造成了心灵与感观之间的错位,以至于周围每一个人都看得想要吐血。
鬼猖心中极是震惊,这人竟然如此轻易地破掉了他以精气为本、以天地为势的“阎浮轰天锤”,而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他的“阎浮轰天锤”就像是从九霄轰下的天雷,可以借助天地之势增强威力,乃是将敌人一击而溃的杀招,以往的敌人,要么硬拼,要么闪避,从来没有谁能像这人一般,伸手之间,仿佛掐灭火星一般,直接将他的“阎浮轰天锤”破解于将发未发之际。
他竟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个人,似乎有一双犀利的眼,能够直接看破所有杀招的本源,以至于他的“阎浮轰天锤”在这人眼中,仿佛只是小孩子拿着木剑胡乱挥舞般的杂耍。
旁边传来一名兵士的低唤声:“将、将军。”
鬼猖怒喝道:“什么事?”
那名士兵道:“那两个姑娘……”
鬼猖蓦一回头,才发现凝云城的郡主与那狐女不知何时,已经逃了。
而刚才,所有人都在看着鬼猖将军与蒙面人那预想中猛烈、结果却是莫名其妙的交手,以至于忘了监视那两个少女。
鬼猖冷喝道:“派人追!”自己却依旧瞪向立在高塔之上、森冷诡秘的蒙面人。
***
蕾娜与夏云衣,在巷子间没命地奔着。
夏云衣担心地道:“刚才那个人……他不会有事吧?”虽然被蕾娜拉着逃了,但她还是放心不下。
蕾娜眯眯笑:“那个蒙面的家伙?看他那么酷,肯定比那什么鬼猖将军更厉害。”
又嘻嘻地道:“倒是看他样子,像是故意吸引敌人,给我们创造机会逃跑一般,真是奇怪。奴家又不认识他,也不知他为什么要跑出来帮我们,召舞,你认识他么?”
“不、不认识!”夏云衣想起那人在祖海时,好像也一直在保护她,脸颊开始有些发烫。
那人到底是谁?他难道是为我而来?
一群士兵注意到她们,结伙冲来。
夏云衣娇叱一声,纵上前去,劲气狂卷,水火乱闪,以变化多端的玄术与武学击倒一半。
蕾娜身子一闪,光影交错,剩下一半不知怎的,自己就倒了下去。
但是周围敌人实在太多,一群群的士兵从四面八方围捕而来,她们左突右闯,击倒了一批又一批的敌人,最终还是被逼到一堵高大的城墙下。
纵然精通纵提之术,但血城的城墙高得惊人,她们根本飞不上去。
数百名敌人手持干戈,缓缓逼来。
就在这时,上空有巨大阴影直落而下,将大地震了一震。那是一座木甲铜人,木甲铜人喷出炎炎烈焰,逼退那些兵将。
“上来!”木甲铜人里传出女孩的声音。
蕾娜、夏云衣大喜,掠到飞甲铜人肩上。
飞甲铜人冲天而起,在空中一个回旋,竟是纵过高大的城墙,飞出城外,看得所有兵士目瞪口呆。
……
***
李白所立高塔乃是用于了望的哨塔,他又一直都在暗施“窃风兔视术”,直至看到墨眉乘着飞甲铜人接应蕾娜、夏云衣,三人一同飞出城外,这才放下心来。
玄蜂终究是兽,被他那一吼,吓得不敢上前。普通士兵又无法纵到那么高攻击他,一时间,他立在高处,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鬼猖将军低喝一声,率着数名高手向他纵去。
李白却已不想多待,他的目的就是要救走蕾娜和夏云衣,并非真的要在这里杀谁。眼见鬼猖提着双锤率数人冲来,他明明未动。却随风而飘,刹那间飘往远处,令鬼猖等人扑空。
紧接着便在屋檐上几个纵跃,再落入一处人多物杂的集市,身子一闪,没入人群。鬼猖虽欲追去,却已无法将他找到。
李白在脏乱的街道中埋头走着。适才虽然激活了部分第四魂,但并没有实打实的与人动手,只是凭着奇妙的招式破去鬼猖的“阎浮轰天锤”。但这主要是藉着对武学与玄学招式的领悟,魔神之力用的不多,此刻亦不觉得疲惫。
人群中走了一段。四魂八魄所带来的强大第六感,忽地让他生出感应,他蓦一回头,竟发现角落里有一身影一闪而过。那人虽然走得匆匆,李白却是心中惊讶……怎么可能是他?
那个人竟然是林飞。
但是林飞明明已经死在可笑怀中,怎么可能又出现在这里?
难道他真的出卖了墨门,又与鬼猖配合作戏,装作被鬼猖金锤砸死?但李白自忖,以他的眼力,如果鬼猖与林飞真的是配合作戏。他绝不可能看不出来。受了鬼猖将军那硬生生的一击,这人没有理由不死,纵然不死也必定身受重伤,没道理会出现在这里。
李白缀着他的影,悄然跟住他来。前方盘察极严。林风钻入等待盘察的人群,李白盯着人群,心中快速动念:“不知道他要去哪里,我要不要冲过去将他擒下,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既然林飞未死,那出卖可笑和墨门的多半是他。
李白冷笑一声。正要冲上去,却突然怔在那里。
那家伙不见了。
他明明看到林飞钻入人群,为防意外,他的窃风兔视术和敏锐感知力早已将整个人群监视,只要有人离开,都会注意一下。然而现在,他竟然再也找不到那家伙。
难道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李白看着不断移动的人群发怔,却又突然眯起了眼。
一个人大摇大摆地从盘察百姓的兵士间经过,那些兵士看到他,显然都认了出来,不敢盘察,任他穿过。
那个人当然不是林飞!
但他却穿着与李白刚才所看到的“林飞”完全一样的衣服。
李白藏在暗处,看着那人所行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巨大的城中之堡,它当然便是血王所住的宫殿……血宫!
***
飞甲铜人带着蕾娜与夏云衣远离血城,直至来到一处僻静无人之处。
绝冀洲被戾气所附,连带着周围生长的植物都千奇百怪。蕾娜、夏云衣从飞甲铜人肩上跃下,墨眉也跳了下来,低声道:“公子呢?”
在其他人面前,她还是习惯以公子相称,不好意思叫他“李哥哥”。
夏云衣嘀咕:“在我们之前,他就已经逃了。”
蕾娜眯眯笑:“桑公子聪明得紧,我看他不会有事儿。”
夏云衣心想,那种情况下他都能说消失就消失,看来还真是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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