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树林中,一个男孩穿着不合身的外衣,站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他神情严肃地紧盯着地面,一会儿又看向远方的天空。他的目光仿佛能穿过层层枝叶,一直看到他想要看的的地方。
莫里斯医生这样的行为已经持续了三个小时,如果再等不来目标,他可能就要直接进行下一步的行动了。
此刻,莫里斯终于等到了目标的到来——
一道阴影在地面穿梭,几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树枝上。
“比约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埃贝尔你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么去了这么久?”莫里斯转头看向身边的来人。
“发生了一点意外,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一位身材高挑,带着兜帽的亚人女性回答道。
“先说说奥维尔那边的情况吧,这次有新情报吗?”
“有,最新的情报是一个月前送来的。”亚人女性摘下兜帽,抖落了身上沾的灰尘,“根据观察,摩亚尔城下地面的教会部队已经陆续撤离,只留下一批约两百人的部队进行清理工作。因为升空调查太过危险,奥维尔他们也已经离开,目前来看估计已经回到艾辛肯。守护者要求我们也尽快赶回去进行下一步的计划安排。”
“知道了,现在说说刚刚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刚才和接头人碰面时,东南方向一队五十人的教会骑士从白林镇上经过。我打听了一下,据说昨晚教会军在绯林镇上对某人进行抓捕。有一些绯林的居民担心受到牵连连夜逃到了白林,等待教会的抓捕行动结束。而这批士兵应该是受回归圣殿的大部队指派,前往耶曼支援的部队。”
“是吗?看样子我们有必要去绯林镇看看,竟然需要派出支援部队,这说明被抓捕的人目前有可能还活着...他们从白林离开了多久了?”
“根据我返回的时间来计算,不到半个小时。”
“我计算一下...嗯,我们还来得及赶在他们前面抵达,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莫里斯从树枝上轻飘飘地落到地上,看向树枝上的埃贝尔,“怎么样,跑了这么远的路,你的体力还跟的上吗?”
“唉...我就知道你会忍不住去那的。放心吧!”埃贝尔敏捷地跳到地上,抓起莫里斯如一阵风似的快速消失在了树林中。
“这里有些不对劲...”绯林镇外,莫里斯医生和埃贝尔远远地观察着城镇,“人都去哪了?”
“太安静了...”埃贝尔感到警觉。此时正值正午时分,从镇外远远望去却看不到一个人影,只在阳光照射下显现出不同寻常的光亮,“我建议还是靠近一点调查。”
“小心一点,保持警戒。”莫里斯点了点头,两人开始朝着镇上靠近。
...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眼前这一幕,埃贝尔发出惊呼,而即使是经历了众多离奇事件的莫里斯也流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只见一层厚厚的冰面包裹在镇上的地面和建筑上,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而地面上则矗立着一座座冰雕,大量镇民被禁锢在冰雕中。他们维持着逃跑的姿势,脸上表现出惊恐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什么骇人的野兽。
“没有生命迹象,他们都是瞬间被冻死了...”莫里斯快速对冰雕进行检查,得出了结论。
“这附近都检查过了,没有发现生还者...房屋内也被冰面渗透进去,还留在镇上的居民都被冻死了...”埃贝尔颤抖着朝莫里斯说道。
尽管埃贝尔也曾被迫杀死过无数的平民,但她从来没有对年幼的孩子下过手。看到有些还在襁褓里的孩子被冻成冰块,她开始对这位尚未谋面的被抓捕者感到一丝憎恶。
“这位被抓捕者的能力强大得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这样看来教会士兵也可能已经被他击杀。”莫里斯右手抚摸着冰雕,说出了心中想法——
“我本来想见见这位被抓捕的人,看看能不能给予他一些帮助,有可能的话将他吸纳进我们艾辛肯...”
“不过现在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他很有可能是个失去理智的疯子。既然这位老兄会对镇民展开无差别攻击,那么他也有可能会攻击我们。”
“那现在怎么办,我们要撤离吗?”
“不,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要弄清楚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接下来一定要加倍小心,相信我们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
两人在被冻成冰雕的人群中穿行,逐渐靠近了镇中心的位置。
莫里斯观察着身边的一座大型冰雕,“唔...镇上的治安队,看来他们并未撤离,在这里被集体冻住了...”
“莫里斯医生,你看那里!”埃贝尔的声音从身边传来。莫里斯向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一座座冰雕诡异地排成了一个圈...
恍惚之间,莫里斯感受到那里存在着一个活着的生命。
“怎么回事?”在这周围一片死寂的环境中,除了他和埃贝尔之外突然出现另外一个生命,这种异常让他心中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下意识快步朝着那圈冰雕跑去。
“医生,这里还有人没死,还是个孩子!”
移动速度比莫里斯更快的埃贝尔先一步发现了她的存在:
一个衣装破烂不堪的少女蜷缩着躺在地上,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看到少女的那一瞬间,埃贝尔的心脏好像停止了跳动,因为她想起了她的女儿——埃拉。埃拉和地上的少女看上去差不多年纪,身高也几乎一样。朦胧中埃贝尔仿佛看到躺在地上的人变了,变成了她的女儿,这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埃拉,我的女儿...”埃贝尔双眼失去神采,颤抖着朝着少女伸出手,想要轻轻抚摸一下她的脸颊。
“埃贝尔,快停下!”莫里斯还未完全靠近,就看到埃贝尔的动作,顿时在惊恐中大叫出声。
“嗯,什么?”埃贝尔被莫里斯的叫声惊醒,一脸茫然的看向他。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发生。
躺在地上的少女睁开了她的双眼,看向了蹲在她身旁的埃贝尔,左手突然抬起靠近埃贝尔那还悬在半空的左臂。
埃贝尔感受到了危险,迅速反应过来,从地面跳起准备远离少女。可是由于一开始离得太近,埃贝尔又被分心,少女的手指还是和埃贝尔的左手擦了一下...
一道淡蓝色的光芒闪过后,少女失去意识再次倒在地上。
“埃贝尔你怎么样,快让我检查一下!”顾不上躺在地上的少女,莫里斯医生急切的对埃贝尔说道。只见埃贝尔的整个左手快速覆盖上一层薄冰,拉开袖管,薄冰一直蔓延到上臂才停止,因为冻伤所导致的血液阻塞开始使得整条手臂逐渐发黑。
“没有...没有知觉了,”埃贝尔艰难的说道。
简单检查过后莫里斯立即开始为埃贝尔进行治疗。首先要做的是将冰融化掉,尽管只有薄薄的一层冰,莫里斯却不敢尝试将其敲碎,否则埃贝尔可能整条左臂都会如石头一般粉碎掉。
不知道这层冰是怎么构成的,将其融化的过程异常困难,莫里斯医生用了十五分钟才把薄冰的问题解决,此时的埃贝尔手掌已经因为充血肿了起来。莫里斯将双手涂抹上特制药膏,慢慢揉搓着埃贝尔的左手和小臂。
一段时间后,埃贝尔手掌的肿胀终于有所消减,左臂恢复了一丝知觉。
“目前能做到的只有这样了,我们需要早点回到艾辛肯,对你进行更进一步的治疗,否则你的整条左臂就废了。”莫里斯用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说道。
埃贝尔简单活动了一下左臂,没太在意莫里斯的话,自顾自地说道:“这个孩子的能力好强大,仅碰到了那么一瞬就对我的左手造成了这么大的伤害。没想到冻结整个镇的人竟然是个孩子。”
“行了,没时间感慨了。教会援军很快就要到了,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等一下!莫里斯医生,你的意思是我们放弃援救,把这么小的孩子丢下,任由教会宰割吗?”
“果然啊...”莫里斯心中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请你理智一点,这个孩子的危险性相信不用我再和你多说了,你应该庆幸自己没有失去更多行动能力。万一路上再发生刚才那种事,我们俩根本没有反制她的办法!”
“不行,让这个孩子死在教会手中我做不到。我的直觉告诉我,这个孩子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昏迷,她现在对于我们是安全的。”
“没有依据的话请不要再说了,我提醒你,你现在至少失去了一半的战斗力,如果路上出现意外,不管是不是她造成的,我们都不一定能够解决。如果保护自己都困难,我们凭什么照顾一个可能会攻击我们的人呢?”
埃贝尔沉默了,片刻后她抬起了头,脸上露出了苦笑:“医生...你就把这当成是一个母亲的执念吧,我看到她就想起了埃拉...请原谅我,我真的无法接受抛弃她!”
听到埃贝尔这番话,莫里斯终于有些心软,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想,埃拉的愿望还是她的母亲能够一直健康地活下去...”
“如果你真的想清楚了,我可以同意,但希望你以后能够更多考虑考虑你的女儿,更加重视自己的生命。”
听到莫里斯同意了自己的请求,埃贝尔绽放出开心的笑容,完全没在意自己已经受了重伤:“谢谢你!莫里斯医生。我现在行动不便,麻烦你把他抱起来好吗?”
“多久没见你开心过了,真没想到是今天...”莫里斯无奈地摇了摇头,口中喃喃自语。
...
莫里斯走到了冰雕的中心,此时的莫里斯才终于注意到,那围了少女一圈的冰雕里面原来就是一个个教会士兵。他们显露出凶恶的表情围成一圈,举起长矛对准中心的少女摆出了攻击的姿势,冰雕让他们的时间定格在了那一刻。
俯视着地上的少女,莫里斯缓缓开口道:
“真是个错误的决定...可能命中注定我们会来到这里。也许在你身上,我们能看到那份奇迹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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