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处处都是草原,降雪时会在视野中留下宛如海平面般一片白茫雪景的谢维图拉尔领不同,阿斯嘉领带给人的第一印象是翠绿。
层层堆叠的山峦,俯拾即是的丘陵,还有即使步入初秋,却依旧聒噪到令人烦闷的虫鸣鸟叫。
尤其是那些企图捉住夏天的尾巴,不停为彷彿午后雷阵雨般短暂的生命献上赞颂的蝉,简直就像是为了上台表演而临时拼凑,却又在关键时刻失去了指挥的管弦乐队,杂乱且毫无章法。
自己并没有心情欣赏这些,一切的一切,都带有某种令人喘不过气的厌烦。
原本在自己想像中的阿斯嘉领,应该是瀰漫着某种神秘与奇幻,用散发着光辉的神奇金属打造而成的都市和街道,就像是超级英雄电影裡演的那样。
由于两边的发音实在是过度相似,因此激起自己产生了不必要的想像,看来是我受热门影视作品荼毒太深了呢……
好想看部电影来排遣寂寞的心灵,这个世界有没有类似电影之类的影音娱乐呢?
我重重地叹了口气。
阿斯嘉领位于谢维图拉尔领的西边,同样位于狄波卢奥玛的边境之上,从谢维图拉尔领地出发,只要依序往西边穿过阿斯嘉、榭菈、冈萨雷斯,就能抵达首都耶格凯尔。据说包含首都耶格凯尔在内,所有领地的名称都是六百年前开疆闢地的英雄和他们的伙伴,这样一想,名为阿斯嘉的历史人物在英雄的队伍内扮演什麽样的角色呢?自己该找个机会读完叙述着帝国起源的耶格凯尔英雄传才是,毕竟我连名为谢维图拉尔的祖先陪着英雄凯尔干了些什麽丰功伟业都不知道。
在鬱鬱青青的林中坡道上,马蹄声像是时钟的指针一样嗒嗒嗒的响着。
卢克曾在留给自己的文字地图中提到,从谢维图拉尔领地通过阿斯嘉领的边境时,必须要穿越像是军队般密不透风、连绵不绝的山坡,还有鬱鬱葱葱、一望无际的树海,因此这一段路能利用马车就尽量使用马车,不要跟自己的双腿还有储备物资过不去。
而遵循卢克指示的结果,就是令自己的臀部现在非常的疼、超级的疼、无敌的疼──
疼到我觉得连在自己下半身上的不是屁股而是煳成一团的其他东西。
于是我从行囊中拿出几件衣物将它们当作软垫铺在座位上,才得以稍稍缓解自己屁股对于床铺的思乡之情。
载着自己的马车位于整个行商车队的最后一辆,这个由堆放着原物料的老旧栈板改建的马车似乎不太受旅客欢迎,不过没人搭乘这点倒是正合己意,这并不是因为我在耍孤僻,而是挚爱的家人死去这件事对自己的打击实在太大,短时间内实在是不想跟陌生人有任何额外的交流。
──因为自己的脸上总是挂着挥之不去的泪痕,每次从恍惚与梦境之中清醒过来,都会觉得现实比想像还要来得更加残酷与绝望。
接连三天除了晚餐时段毫不停歇的马车之旅终于抵达了尽头,沿着山坡往下眺望,由各式各样不同的风格所打造,高矮胖瘦不一的建筑在视野中铺展开来,阿斯嘉那杂乱无章,风格完全无法统一的街景与它的人口组成有关。土壤肥沃,魔兽密集的阿斯嘉领吸纳了大量来自外地的移民,这些来自全国各地,不只肤色,就连穿着与长相都各自迥异的移民一在阿斯嘉定居,就将各自的文化与习俗通通带了进来,形成了一个搅拌着不同节庆与娱乐的文化大染缸。
若是以地球上的国家来譬喻,就是美国。
一想到美国(阿斯嘉领)邻近于俄罗斯(谢维图拉尔领)旁边,两边交情还极度要好,感觉就有些複杂呢。
在自己缺乏意义的胡思乱想之中,马车抵达了阿斯嘉领的街道。
阿斯嘉肥沃的土壤是农民的天堂,隐藏在山麓中的迷宫是冒险者的乐园,与莫名地散发着寂寥的谢维图拉尔领不同,阿斯嘉领似乎永远都这般欣欣向荣,像是在永无止境的追逐更好的明天。
这块土地,好热情哪。
用纯白色的兜帽遮蔽日正当中的太阳那毒辣的视线,我头晕晕地想着。
步下马车,我揹起了行囊和法杖,在充斥着摊贩与人群中的街道中寻找旅店。
自己的要求非常简单,床什麽的不需要太高级,只要有浴室能令自己好好洗个澡就行,当然,如果有浴缸更棒就是。
我已经有四天没有洗过澡,这在厄瑞那这颗星球上似乎是常态,也难怪,中世纪的科技发展并不足以支撑完整的输送与排水系统,之前能天天洗澡的生活完全是仰仗自己身为贵族,而且还是领主之女──看来自己确实是过着常人难以想像的优渥生活。
圣神莱尔,我必须跟祢好好道歉,祢真是太照顾太照顾我了。
经受不住烈日的荼毒,我匆匆挑选了一间藏匿于街角的旅店。
破旧的招牌,老旧的木製门扉,放在现代社会一定是藏匿了许多用身体换取金钱的小姊姊那种。
不过此刻的我顾不了那麽多!
我用力地推开门扉,老旧的木门在经历粗暴的对待后发出沉重的哀号。
我像是被病毒感染过后的丧尸一样摇摇晃晃地走向了柜檯。
眼睛呈倒三角型,顶着一头地中海秃的胖胖老闆被我突如其来的到访给吓了一跳。
牙籤与报纸同时从旅店老闆的嘴巴与手上跌落。
「浴缸──」
我口中低喃着搜寻用的关键字,但天气热到连我都听不清楚自己在讲些什麽。
「浴缸──给我浴缸!」
听到我的要求,倒三角眼的老闆搓着手,露出了营业用的招牌笑容──
「好的,小妹妹这边请!」
解脱了──
泡在木製的澡盆裡,我悠悠地想着。
泡澡真的是人生至高享受,我可以一个礼拜没有塔米雅,但不能一个礼拜不泡澡!
呃……抱歉,妈咪,我似乎用了些有点失礼的譬喻,希望在天上看着这一切的妳不要生我的气。
我将身体置于水裡尽量放松,澡盆不够大,没有办法玩洗澡占卜,另外美中不足的就是水是冷的,不过这也不打紧,因为我已经在用初阶火系魔法火苗在为澡盆进行加热。
啊──好舒服啊!
有句俗谚叫做温水煮青蛙,那现在这个情况就叫做温水煮佩姬吧?不过若是像现在这般幸福的时间,我可是相当甘愿被这水给炖死,毕竟泡澡真是太舒服太舒服了。
泡完了澡,我拎着这趟旅行的全部家当前往柜檯。
乐呵呵地读着小说的老闆一看到我,立即呆若木鸡地怔在原地。
……忘了披上斗篷再出来了,我心想。
过没几秒,从震惊状态中恢復的老闆一边翻箱倒柜的找着钥匙,一边跟我搭话。
「小妹妹妳是身份很高贵的人对吧?」
我轻轻点了点头。
「那身边怎麽会没有侍卫?」
老闆说话的语气,既是提醒也是担忧。
「家裡发生了些事……」拿捏着说话的尺度,我怯生生地回应着。
「那样的话,妳穿着能遮掩外貌的斗篷是正确的,毕竟这世界上有太多人不安好心眼。」
倒三角眼的老闆脸上有着深深的法令纹,他说话时,无视着抖动的肥肉兀自固定在鼻翼两侧的皱褶,带给人一种刚正不阿的印象。
他从抽屉掏出了钥匙,跟一般用于木门的款式不同,以金属打造磨製的钥匙。
在平民区中,这是极为罕见的东西。
「过去有段时间,我曾专门服务像小妹妹妳这种身有难言之隐的客户,没想到它还有派上用场的一天啊。」
将钥匙递向我的掌心,老闆开朗地笑着,这次不是营业用的招牌笑容,而是更加真诚的──
「欢迎来到遥方彼岸旅店,我叫刀功扇。」
不等我接话,刀功扇迳自说了下去:
「刀子的刀、功夫的功、扇子的扇。」
真是充满东方气息的名字呢,不过阿斯嘉本来就是个民族融合的大染缸,有这种名字也不太意外就是。
看着刀功扇那幅真挚的模样,我觉得自己必须回应他的善意才行,于是我准备自报姓名──
「我叫做佩姬,佩姬.黛──」
刀功扇叼着牙籤,厌烦地伸手打断了我。
「不需要跟我说那麽多,我儘管叫妳佩姬便是。」
我很清楚,刀功扇那看似不耐烦的态度,是为了避免自己透漏更多隐私。
「谢谢你,扇大叔。」
这个世界的好人比我想像中的要多,我一边在心裡低喃一边对刀功扇投以欣慰的微笑。
但是不知道为什麽,扇大叔的脸突然红了起来,他撇过头,用拇指指向身后的楼梯:
「佩姬妳的房间在三楼,走到底最大的那间就是。」
「这些日子要麻烦你照顾了。」
握着钥匙,我恭敬地朝扇大叔鞠了个躬,然后披上塔米雅留给我的斗篷,转身上楼。
转生之后,这样跋山涉水的长途旅行还是第一次。躺在床上,我精疲力尽的想着。
当然也不排除是这几天一直微微隐隐作痛的小腹所造成的错觉。
拿起镜子,额头与下巴上的青春痘粗暴、凶残的冒出头来,它们以魔王降世的姿态率领着鼻头上的粉刺,准备彻底蹂躏我如花似玉的容颜。
自己那像是水煮蛋一样白嫩透明的肌肤可不由得你们这些恶徒放肆,一决胜负吧,你们这些痘痘恶党!
于是我猛然地从床上起身。
接着,从**流出的大片鲜红沿着大腿缓缓流下,玷汙床单的同时也弄髒了我的靴子。
哎?这是什麽?
自己似乎理解了却又不太明白。
毕竟这是自己第一次以女性的角度去面对这件事情。
象徵青春期来临的初潮来了。
怎麽办?我觉得自己还没做好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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