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只能让你亲眼看看了啊。”
挥手将一团墨色的泥在手中集聚成形,《深渊》的魔女轻唱着歌谣,将幻梦所编织。
“看看你的长辈。我的挚爱。还有那一个想在海边种出‘鸢尾花’的笨女孩。”
浴袍随着黑发少女的动作而滑落,她像是舞蹈一般挥舞着自己的手臂,于是那团深邃着同时还在不断涌动着的墨团也随她的动作而围绕着她运行直至崩碎炸裂变化成最为原初的深渊造物。
那是一本封面上有着龙角和鸢尾花瓣的黑色封皮的旧书,看上去还算完整,却早已在现实层面支离破碎,只剩下一具空壳和勉强还能维持在其中的些许真实。
“什么东西?你对她做了什么?”
在书上强烈地感觉到那股她所无比熟悉的来自“希瑞尔卡”的气息,刚刚才将熟睡的胧月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顺便还为其贴心地盖好了一条毛毯并辅以相关防护结界的希苏芙再度暴怒起来。
她剑指此刻正拿着书,安静地手捧着站立却仿佛随时都会翻开它的黑发少女。
“为什么我在这本书的身上分明感受到了她!”
可怖的高温在她周身蔓延着肆虐,若非建造这个单间的材质都是上好的精灵楠木加上某个现在还在扶额的服务员“小姐”暗中维持着防护结界,这股如同希苏芙怒火实质的高温势必会雀跃般焚毁起周遭的一切。
“你竟敢把她的灵魂囚禁在这本书里?”
“你觉得这是囚禁嘛?”
但那个闲庭信步般的黑发少女像是没有丝毫在意面前龙少女的暴怒那般,只是慢慢悠悠地款款迈起步子。
“我只是在完成她的愿望而已。孩子。”
她的五指不时划过仿佛实质般的空间,像是在划开现实一般从凭空将大团大团的黑雾放出,直至将要将整个单间所吞没。
天穹上的明星仿佛在此刻被也黑雾所笼罩从而失去了踪影。
“请你看看吧。这是她和她的故事。”
来自《深渊》的魔女沉吟着像是发出指令一般垂下了手指,于是黑雾喷涌着跃动而出,将所到之处皆吞吃殆尽。
察觉到不太对劲的希苏芙收起被暴怒所影响的心思。
再度稍稍冷静下来的她刚想直接远离黑雾所覆盖的范围,却突然想到那个被她放进了柜子里安睡着的魅魔少女,她的脚步随之而坚定。
转过身挥出两道剑光劈散向着自己扑面而来的绵密黑雾,将如影随形的迫切威胁暂时逼退,希苏芙的龙角微微地开始泛起有如明星一般耀眼的光芒。
心里已经准备好向老板娘“小姐”道歉的希苏芙刚想要释放身为龙族天生自带的傲慢怒火,就感知到了两个通过长距离传送而突然出现的强大气息。
甚至其中一位的气息方位就在她背后!
希苏芙回身望去,从她头顶一闪而过的是一抹白色的流星。
亚麻色的头发随着风声而翻飞,希苏芙所看见的原来是一位着装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女仆小姐,虽然拿着剑的女仆小姐本身就已经相当的让她意外了。
“你是?”
还来不及问出口陌生女仆小姐的身份,希苏芙的眼前就出现了更让她惊讶的一幕。
“什?”
完全没有在意希苏芙的惊讶,那位女仆小姐像是毫不怜惜一般将手臂贴着她双持的黑白剑刃然后猛地滑过。
于是血色的琼浆从她的白皙藕臂上喷涌而出,却顷刻间有如有迹可循般凝聚散落,在双剑上染出炽烈的红火,那是生命的烈焰和爆燃。
如同莅临上的救星一般,手持双剑喋血的女仆小姐就这样挥剑直面侵袭而来的黑雾,无所畏惧也好不在意自己随处洒下的滚烫血液。
一剑劈开黑暗,两剑斩断白昼,三剑直面深渊。
她的挥剑有如舞蹈一般优美而纯粹,几乎每一次挥剑劈砍加上血液的抛出就可以清出一大片的空间,倘若置于战场之上那必然是收割生命于瞬息之间的战场女武神。
“月神的赐福?难怪。”
眼见着这意外杀出的女仆小姐像清洁机器机一样以极高的效率清扫驱逐着她的黑雾,察觉到什么的黑发少女喃喃自语起来,似乎有什么她也不不曾预料的事情发生了。
饶有兴致般裹紧了自己的浴袍,觉得相当有趣的黑发少女轻笑了起来。
“哦~没想到我要找的人竟然还有这么一个保镖。”
黑发少女的话音刚落,亮如白昼明星一般的锋锐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像手术刀一般精确的黑白色剑刃瞄准着罗比的脖颈而来,那是死亡如影随形般的狩猎。
向后偏移一步躲过咫尺却天涯的黑色锋刃,罗比再度唤出大量的触手眷属推开正在收招的女仆小姐,同时立刻喷出大量黑雾后顺势向后退去。
总所周知,一个法师和一个“两件套”齐全的宛若战神一般的刺客型战士站桩输出是一件相当找死的行为,深谙这一点的罗比自然是需要立刻拉开距离。
可是那位如同战神一般的女仆小姐像是毫不在意一般泼洒下自己滚烫的血液,顷刻间所有沾染到的触手在瞬息之间就再度融化成了黑泥随即消失在地上。
数十道凌冽的剑光再度追逐着罗比的身影奔袭而去,接踵而至,仿佛跗骨之蛆一般如影随形而寸步不离。
“咬得真紧啊。”
唤出大量的眷属抵挡一瞬,然后依靠着一瞬喘息的间隙稍微拉开一点距离再被那个完全不留情面的女仆小姐立刻近身,这样的猫鼠游戏说实话罗比已经有点厌烦了,她的语气稍稍带上了一点调侃和不耐烦的神情。
“当帕诺瑞亚的狗很高兴是嘛~月神的容器。”
那位精准而优雅同时相当高效的女仆小姐却像是熟视无睹一般继续着仿佛屠杀一般的高强度战斗循环,甚至连有点应接不暇的意味都没有露出过。
她就像一个完全精密的战斗兵器一般,在罗比召唤出眷属的时候立刻做出反应。
优先驱逐她唤出的深所有渊造物后马上再度杀到罗比的面前,对着手无寸铁的罗比抬手就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劈砍。
但这一次罗比并没有来得及躲闪。
于是夹杂着红白色的一记流星晃过。
女仆小姐就这样抱住了向后倒去的罗比。
她手里的利刃距离罗比雪白的脖颈只有分毫之差,却不能再近一步。
要不是罗比周身那些兢兢业业诚恳工作着的护卫眷属们第一时间用自己的身体当做肉体盾牌挡住了那宛如彗星一般的剑刃,这位看似来不及躲闪的黑发少女恐怕就要像从前被卡尔杀掉的那写狂信徒一般横死当场。
如果说罗比是真的来不及躲开的话。
“其实主人更喜欢猫来着。”
可爱的女仆小姐如此歪了歪头说到。
然后她立刻一个箭步跳开,第一次主动拉开了距离。
“那你怎么不带上猫耳猫尾巴来侍奉你的主人啊?”
大量的触手眷属从罗比身前的地面穿刺而出,相比起刚才小打小闹一般的玩乐,现在散发着无尽不详气息的她才算是真正动了真格。
“很简单。”
用手上的利刃翻转着摔了一个剑花,仿佛是刚才只是热身一般的女仆小姐温柔地微笑了起来,调整好呼吸的她再度欺身而上。
“比起猫猫~主人自然是更喜欢我啦~”
“这可真是忠诚啊。”
轻笑着再度躲开仿佛如影随形的剑光,唤出大量的眷属又看着它们被轻而易举地砍断切开剁碎,早就知道知光靠眷属是远远不够的罗比退后了几步后直接漂浮在了空中。
“况且到现在也不露面。”
看似很是伤心一般抹了抹眼角可能渗出的几滴似有非无的眼泪,罗比紧紧锁定着那个在离这个单间咫尺之遥的地方却迟迟不想露面的少女面露微笑语气却是冰冷的可怕。
“没想到现在的你已经懦弱到这个地步了。”
“你难道就这么不想再度直面你的过去嘛?”
几乎是咆哮一般吼出来的悲伤的话语,罗比脸上的笑意渐生,眼角却是漫出了宛若血一般的黑色液体,那是她的恨与不解。
“罢了。帕诺瑞亚姐姐。”
似是原谅又像是完全的不在意了而已,罗比轻声唤了她一声姐姐,似是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们还是血亲和形影不离的姐妹的时候。
“罢了~你愿意就好~”
蠕动翻涌的未元物质在她周身涌动着慢慢塑形直到给她套上了一身如墨一般的洋裙后,才像融化一般消融在了空间中,见不到帕诺瑞亚的她已经打算离开了。
“虽然说在这里解决掉一切会比较好。”
“但是你不愿意出现的话那就只好等我亲自上门了。”
“我是不会在这里强迫你的。帕诺瑞亚。”
罗比的身影肉眼可见一般地虚幻了起来,如果帕诺瑞亚她不想在这里见她的话,她不会强迫更不会勉强,但她也有她自己所坚持的东西。
“可我真的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希望等我到学院上门的时候你已经做好了解答的准备。”
那声音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直到转向已经解除盔甲露出裸身的希苏芙的片刻才重新回到了那股包容一切的温柔和不怕被误会的决然。
“希苏芙~想要知道真相的话就来那所学院等我吧~”
“希瑞尔卡和鸢尾还有我。我们三个人的故事我都会用学院作为舞台和你说的。”
“我会在那里恭候着你到来的~我亲爱的后辈~”
温柔的声音轻笑着像年长但是和蔼的大姐姐一般祥和,直到那一个同样是一身简朴洋装,有着同样黑长直长发甚至是相似面容的少女终于出现,才变得惊喜了起来。
“你终于肯出现见我一面了。帕诺瑞亚姐。额。”
无论再怎么痛苦和不理解这个自己曾经的姐姐,但在看见她现在还算是还好的模样时,罗比的声音还是露出了一抹惊喜,直到她察觉到。
自己失言了。
现在的帕诺瑞亚已经不是她从前的那个姐姐了。
明确了这一点的罗比才像是浸透了落寞一般用语气述说起了悲伤。
“哦对。现在是帕诺瑞亚殿下~”
“但不管怎么说。”
“也请你记住,无论你如何逃避和躲藏。”
“你的过去终究会找上你。”
随着帕诺瑞亚的出现,罗比的声音终究还是消失在了这片空间里。
被她从前唤做是“姐姐”现在却只能被称呼为首席殿下的那个少女却只是沉默着不语。
从皎洁的月色里走出的她在脸上并看不清或悲或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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