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
——
沃尼卡村的事情结束之后，恶魔干部们在魔王城内进行了足足半个月的讨论。
事实上就在我受伤昏迷的那段时间里，克拉伦斯已经不止一次的召开过圆桌会议，商讨关于后续事宜的处理计划。
首先最重要的一点，根据卡莲从那位公主殿下脑海之中提取到的记忆，我们得知了王国目前已有朝魔王领发动战争的前兆。
具体事宜我们没有太多的消息，因为提取记忆的过程被那名救走了公主的神秘人士打断，导致卡莲也没能完全获取到王国方面的消息。
零星的一些记忆也不足以拼凑成一个完整计划，这才是最让人头疼的。
以当时的局面来看，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只能是做好应对战争的准备。
可事实却是残酷的。
据埃登所言，魔王城扩军的计划是从伊蒂斯被召唤之后便开始实行的。
而具体扩军的方式，可能一般人都想象不到——事实上，一开始我也没有想到，所谓的扩军，竟然是靠着卡莲不断地召唤出具有灵魂，可以进行管束的恶魔士兵这种方式…
不过想来也很正常——魔王城的存在太过特殊，人类是绝对不可能出现在恶魔军团之内的，想要扩军便只能扩充恶魔的数量。
寻常的恶魔我不是没有见过，在魔王领呆了数月，不管是恶魔还是魔兽，魔王城的地下监牢之内都有许多。
埃登跟沃兹华斯平日里进行研究的时候，就会使用那些恶魔跟魔兽作为实验体——他们没有心智，灵魂也是破碎的，充其量就是一群能够活动，只会无脑攻击周围生命的怪物罢了。
像这样的恶魔，我们统称其为下级恶魔。
倒不是说他们一定不会派上用场，但恶魔军团的主力跟中坚力量，始终是那些被我们称作中级恶魔的拥有灵魂与心智的独立存在。
至于上级恶魔的划分就要混乱的多——简单点归类的话，大概像我还有克拉伦斯等等这些恶魔干部，都归于上级恶魔的范畴。
而从上级恶魔开始，恶魔军团内便有了爵位与职阶的划分。
比方说，曾作为南方地狱之王的凭依在我身上的阿斯莫德，就曾是君王职阶的大恶魔。
又比方说阿比，是的，就是阿比，凭依在她身上的魔神名为毕弗隆斯，尽管阿比看起来比较柔弱，可毕弗隆斯的在地狱之中的位阶却是伯爵，甚至鼎盛时期的她还同时掌管了六个恶魔军团——
还有总是被绮丽这个小姑娘欺负的狮子头莱恩哈特，别看他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没个正型，实际上他却是魔王城这边稍有的统帅型大恶魔。
他的体内寄宿着侯爵级别的魔神安洛先，这位安洛先在鼎盛时期其名下竟有三十二个恶魔军团任由他差遣。
当然了，别看我说的夸张，实际上当时足有一亿三千万恶魔的地狱方，仍然是在创世之战中败给了神明一方由天使所领军的精灵巨龙军团。
所以，这所谓的位阶，放到现在，只让人看起来有些滑稽——
据说最高级编制的情况下，一个恶魔军团就有足足有六千多名中级恶魔，可现在魔王城呢？
到沃尼卡村事件结束之后，伊蒂斯汇报上来的数量是五千。
实际上除开一些需要照顾城防的兵力，我们所谓的恶魔军团人数还不到五千。
这种情况下要跟王国开战？别开玩笑了，就算能赢，也是惨胜，更何况王国内部还有许多我们完全不知道的强大存在——就比如说那个带走了公主卡洛琳的家伙，卡莲说他的名字叫做兰斯洛特，似乎是王国最为强大的战士。
我对此深信不疑，毕竟他能在伊蒂斯的手中安然离去，实力自然不容小觑。
总之，尽管沃尼卡村的事件告一段落，魔王领却面临着更加麻烦的处境。
——
“九月十七日，今天是第十一次会议，诸位还有什么可靠的提案，尽管说出来吧。”
克拉伦斯主持了会议，坐在我对面的，位于卡莲左手边第一个位置的他，看得出对这种事情轻车熟路。
而我坐在卡莲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名义上似乎是所有恶魔干部里地位最高的——
若是以前，我一定会对这个位次的安排感到拘谨，可现在我却坐的心安理得，没有任何的紧张可言。
我在内心之中不断提醒自己，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魔了，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了，将那些抛开——眼前的这些人，将会成为我此后很长一段时间之内的同伴，哪怕他们是恶魔，我却觉得他们远比人类更加可靠。
“克拉伦斯。”
这是我第一次在会议上开口。
克拉伦斯推了推眼镜，朝我头来询问的目光。
“我有个提案——”
说着，我不经意间瞥了一下旁边的卡莲，卡莲端坐在圆桌的主位之上，表情严肃，仍旧是展露着她身为魔王的威严。
但看到我投去的目光，卡莲突然冲我眨了眨眼，我心灵神会，只是不知道提出这个方案，克拉伦斯跟伊蒂斯会不会反对——他们可以说是最关心卡莲的人，我跟卡莲虽是主仆，但论起忠诚，我实在是到不了他们那种觉悟…他们一定会反对的吧？我这么想着，克拉伦斯点了点头说道：
“但说无妨。”
因为听到了我们的对话，或许是对我的发言很感兴趣，我看到周围的大伙纷纷挺直了腰板，朝我投来期待的目光。
我没有紧张，只是尽可能平静的阐述起来——我不会再紧张犹豫了，这没有必要，很蠢…
“关于前些天我们一直在讨论应对战争的方法，就像伊蒂斯说的那样，目前来看，我们是不太可能在短期内再对军团进行一波有成效的补充了，换句话说，面对王国的进攻，我们基本没有任何机会获胜。”
忠言逆耳，实话难听，我明显看到伊蒂斯的脸色沉了下去——之前他被克拉伦斯降了职，失去了军团主帅的位置，随着她状态的恢复，她当然又官复原职了。
可以说，作为掌管军队的核心人物，很难不对我的描述产生质疑。
“伊蒂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认为，现在不是跟王国硬碰硬的最佳时机——这段时间埃登跟沃兹华斯正在研究如何复制中级恶魔的方法，等到这个方法研制出来，我们才有跟敌人开战的资本。”
“我会尽力的，伊蒂斯，相信我跟沃兹华斯吧。”
坐在远端的埃登此时是变小的状态，说起话来依旧滑稽，但他的语气却前所未有的认真。
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口气——
自从知道了袭击沃尼卡村跟王国脱不开干系之后，所有人都想着复仇。
我也是这样…沃尼卡村的大家、艾格妮丝…我恨不得下一秒钟就要将那些罪魁祸首揪出来，让他们切身体会一下被屠杀的痛苦。
但越是有这样的情绪，我越是要冷静。
有勇无谋的人是走不远的——这一点，我要向克拉伦斯学习。
伊蒂斯听到埃登的话，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详细你们。”
“谢了，伊蒂斯。”
埃登坐回原位，而我则冲他投去感激的目光。
“谁都不愿意被那群人类看扁，这一点，我跟大家一样。”
“所以我虽然说不应开战，但不代表，我们还要像以前那样什么都不做。”
“至少有一件事情，我们不能无视——”
我看向马伦，提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情：
“马伦，你还记得之前那个阿瓦里蒂亚进入魔王领时发生的事情吗？”
“你是说…我没能察觉到他们潜入魔王领的事？”
“你知道为何自己没能察觉吗？马伦，我们所有人都相信你的感知能力，也相信你说过的那天绝对没有任何疏忽——所以我仔细回忆了那天的事，回忆了所有的细节…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什…什么…”
马伦平日里总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可只要一说到沃尼卡村…他就会收起自己的慵懒，我知道的，这件事情对他来说是一个很难跨过去的坎。
自己所引以为傲的感知能力竟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出了差错，他甚至为此专门来向我道歉，不止一次…
我相信他，所以问题一定出在别的地方，结合了当时莉莉丝给我的提醒，我现在有一个很严肃的结论：
“有人通过某种方式，赐予了阿瓦里蒂亚恶魔的力量，我认为，王国的内部，极有可能有一群我们所不知道的恶魔。”
“而这件事情，或许跟死灵之书上显示的第一颗罪孽之种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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